馬車馬糞園子

我爸媽搬進的時候，院子里什麼都沒有。那時候北京沒有Home Depot 。我媽到處找草子兒，找人插葡萄藤。學校搞綠化，我爸就弄幾棵樹苗來。離我們房子不遠有條大溝。裡面長長了很多雜樹。我爸有時到溝里挖棵樹苗。據我爸媽說，大概我4-5歲的時候， 一天我玩夠了，從溝里拖了一棵小柳樹苗上來。他們把那棵樹苗種了起來。我離開北京時那棵小樹苗已經長成大樹了。經過多年的建設，房子前面有了一片小草坪。什麼花兒啊樹啊晤的還真是那麼回事兒。夏天我爸媽的朋友們來，大家就在外頭陰涼兒里一坐，喝茶，喝咖啡，聊天兒。80年代末，我家那一帶的房子都被推倒蓋樓了，大溝也填上了。

80年代以前的北京，汽車還不多。早先,北京城裡運東西有很多駱駝。老舍小說《駱駝祥子》講了祥子偷軍營里三頭駱駝的事。自打解放后這駱駝祥子沒啦，那駱駝也沒啦。鄉下農民進京賣菜，拉糞什麼的都改用馬車。那時送煤呀也是用馬車。馬這東西要吃要拉。這馬可不懂什麼是路什麼不是路。想拉啦就尾巴（念yi3ba1）一撅，噗，就地解決。可是這北京是首都啊。這滿街的馬糞那不是有礙觀瞻嗎？沒事兒，有轍。那年頭兒馬車進京必須帶個糞兜兒。這下兒，路上乾淨了，那兜兒里的糞還可以種田。糞兜兒是進京必須的。可是咱們住的地方屬於近郊區。近郊區也是郊區。既然是郊區，那就沒那麼多規矩，這糞兜兒就免了。我們家附近的好多條路上經常有馬糞。人們都騎車繞著走。天一下雨，路基本上就沖乾淨了，看不出痕迹。我媽那園子里的花草需要肥料。要是美國，這東西買就行了。中國沒有啊。我媽就打上那馬糞的主意啦。下班回家，她要是看見路上有馬糞，她就趕緊回家拿上小桶兒，小鏟兒把那馬糞撮回來種花兒。您如果那時候去過藍旗營兒附近，也許你會看見一個中年婦女（那時還不是老太太）騎輛破自行車沿街撮馬糞。

媽媽在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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