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不可及
《論語·公冶長》子曰:「寧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意思就是說,寧武子在邦國有道的時候,就顯得很有智慧;而在邦國無道時,他又很善於守拙。他的智慧人們能達到,但是他的守拙,別人卻是做不到的。」「愚不可及」,就是孔子讚揚寧武子的守拙修養達到了很高的境界,是他人無法企及的,是「大智若愚」的意思。清鄭板橋說過:「難得糊塗。」就是「愚不可及」的真諦之解。而在今天,有時候「愚不可及」也可以被解釋為「傻的不能再傻」了。
寧武子名寧俞,是衛國(當時衛都楚丘在今河南滑縣)大夫。他在衛國危難之際,救護了國君衛成公。
早先,晉國發生內亂,晉公子重耳被迫逃亡。後來重耳周遊列國,於公元前637年路過衛國,衛國的國君衛文公沒有以禮相待。
不料次年,秦穆公出兵幫助重耳返國,即晉侯位。他就是春秋五霸里最為著名的晉文公。
公元前632年,晉文公為成就霸業,準備和楚國打上一仗。首先率兵攻伐親楚的曹(都陶丘,在今山東定陶西北)、衛二國,順便報復曹、衛國君在他流亡期間對他的不敬。當晉、齊等國君在斂盂(當時衛國的城邑)會盟時,衛成公請求參加會盟,晉人卻不同意接納他。衛成公就準備投靠楚國,但衛國的國人卻不同意,就把衛成公攆出去,以取悅晉人。同年四月,晉文公聯合齊、宋和秦等國之師,發動著名的城濮(今山東鄄城西南)之戰,打敗對中原諸侯國很具威懾力的強大楚軍。這麼一來,衛成公就更害怕了,只好逃亡去楚國(當時的楚都郢在今湖北省江陵市西北)。衛成公逃到陳國(國都在今河南淮陽附近)就停了下來。他派大夫元咺,協助他弟弟叔武,代表衛國去參加中原盟會,以示妥協。
不久,有人向衛成公誣告元咺說:「他已經立叔武為國君了。」當時元咺的兒子元角,也跟隨成公逃亡。成公不問青紅皂白,就把元角殺了。
同年六月,晉人同意衛成公歸國複位。寧武子就代表衛成公,和衛國的國人盟於宛濮(當時衛國的城邑),大意如下:
天降災禍於衛,造成君臣不和,以致有此憂患。然而,沒有留守的國人,誰來守護社稷,沒有出奔的群臣,誰來捍衛君主?今日起盟立誓,出行群臣不能自持其力,留守國人不必怕被降罪。誰背叛此盟約,將會受到神明先祖懲戒。
衛國的國人聽到這個盟誓,就不再懷有疑懼之心了。
衛成公回國時,公子歂犬、華仲為前驅。當時他弟弟叔武正在洗頭,聽說哥哥回來,很高興,握著還濕著的頭髮出來迎接,卻被前驅歂犬射死。衛成公知道弟弟是無罪的,就伏在叔武的屍體上痛哭。並派人殺掉歂犬。但是元咺忌恨衛成公,就逃奔到晉國,向盟主晉文公告狀,說衛成公謀殺弟弟叔武。
這年冬天,晉文公召集諸侯會盟於溫(今河南溫縣西南)。寧武子等三位衛國的大夫,陪著衛成公去了,並和元咺打了一場當時的所謂「國際」官司。衛成公敗訴,陪他的三人,一人被殺,一人受刑。諸侯們都認為寧武子是忠臣而赦免了他。把衛成公押送成周京師(今天的洛陽),監禁起來。寧武子留在京師陪著衛成公,並負責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元咺歸於衛國,另立公子瑕為君。
晉文公惱怒衛成公叛晉投楚,密令醫師衍下毒酖殺他。寧武子就賄賂醫師衍,讓他把毒藥量下輕一點兒,衛成公因此就沒有被毒死。然後寧武子又拜託魯僖公為衛成公求情,送給周襄王和晉文公,每人十塊美玉。周襄王答應放人,晉文公也不好意思再固執己見,就把衛成公釋放回國。
清代高士奇(1645-1704)稱讚寧武子說:在衛國危難之際,「寧武子以一身捍衛其間。內則盟宛濮以協調國人,外則隨著被囚禁的國君以解除患難。不然的話,衛成公怕是要餓死在監獄里,也不能歸國了。寧武子賄賂醫衍,把乾糧袋悄悄送進監獄,並向周王和晉侯送美玉求情。他既能忠貞不二,又善於委屈求全,其精神可以貫穿金石而感動鬼神,真是天下作臣子的榜樣啊。孔子稱讚寧武子說:「其知可及,其愚不可及也。」正是因為寧武子能夠守拙,才能在艱難困苦之中,把自己的國君衛成公解救出來,又不惹怒當時的諸侯霸主晉文公啊。
本文是我的《儒家四書格言》【樣稿】。《論語》原文以及英譯附下面。
---李西興 2009-5-15於奧克蘭
《論語》5.21 子曰:「寧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Confucius said, 「When good order prevailed in his state, Master Ning Wu acted as a wise man. When his state was in disorder, he acted as a stupid man. Others may follow his wisdom, but cannot follow his stupid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