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誡子篇解讀
---答弟西茂問
前日,我弟弟在【精英博客】我的《謁太史公祠墓的詞及附記》貼附言說:
謝謝兄抬愛。另有周公一段話請兄翻譯並指教:德行廣大而守以恭者,榮;土地博裕而守以險者,安;祿位尊盛而守以卑者,貴;人眾兵強而守以畏者,勝;聰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博文多記而守以淺者,廣。老子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處無為之事,行無言之教。拜託!
發布者:李西茂(2009-05-12 15:25:44)
這段話翻譯為現代漢語不難,難的是理清這段話的來歷。
周公誡子的故事見於《史記·魯周公世家》:
(周公)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代就封於魯。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於天下亦不賤矣。然我一沐三捉髮,一飯三吐哺,起以待士,猶恐失天下之賢人。子之魯,慎無以國驕人。」
這個故事還見於《荀子·堯問篇》和《尚書大傳》(《荀子》楊倞注引鄭注云)。其中心思想,就是告誡伯禽要禮賢下士,別以大國之君自居,傲視他人。但是下列的五句話:
德行廣大而守以恭者,榮;土地博裕而守以險【李西興按:同儉】者,安;祿位尊盛而守以卑者,貴;人眾兵強而守以畏者,勝;聰明睿智而守以愚者,益;博文多記而守以淺者,廣。
《史記》、《荀子》和《尚書大傳》里並沒有,而是見於《韓詩外傳》和劉向《說苑》所載「周公誡子」的故事。這五句話的意思大致是:
德行廣大並且恭敬有禮,才能維持尊榮;地大物博仍然提倡節儉,可保長治久安;官高位尊又能謙遜待人,就更顯得高貴;兵力強盛同時保持警覺,則無往而不勝;聰明睿智而善守拙處世,將會獲益良多;博聞強記卻不驕傲自滿,定可增長見識。
後面的三句話,則是引自《道德經》。
①老子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見《道德經》第71章。
明魏源(1382~1444)《老子本義》解釋說:「以其知而不知,若愚若晦,斯乃上德若辱者也。人既不知,則必反自以為知,衒玉求售,必非至寶,以瑜為瑕,以規為瑱,雖聖人與居,不能葯而救之。非病而何?」 (《諸子集成》3,上海書店1986年影印,第五九頁)這個解釋深合我意。也就是說:
有知識而又不自以為是者,是高明之士。無知而又自作聰明者,定是有毛病。
②「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見《道德經》第63章。接著為:「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魏源《老子本義》解釋說:「能圖其難於易之時,為其大於細之時也。天下之事,始易而終難,始細而終大。故難之為之於其始,則不勞心力,自能無為。」 (同上,第五二頁)簡單說意思就是:
解決問題越早越容易;成大事者要從小事做起。
③「(是以聖人)處無為之事,行無言之教。」見《道德經》第2章。
魏源《老子本義》解釋說:「聖人知有名者之不可常,是故終日為而未嘗為,終日言而未嘗言。」(同上,第二頁)我的理解是:
做任何事情,講任何道理,一定要按照自然發展的規律,因勢利導,則可「無為而無所不為,無言而無所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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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西興2009-5-14於奧克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