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歲與實歲
昨天為余之農曆生日,若以中國傳統年歲法計之,則余已經虛歲七十了。中國的「虛歲」是和現行的實足年齡(即實歲也稱周歲)相對應的說法,然而虛歲卻並不虛。從自然科學的角度講,人的生命並非始於出生之日,而是始於父母陰陽結合而形成胚胎於母腹之時。故信仰基督教的國家禁止墮胎,規定引產是非法的,可控謀殺嬰兒的罪行。中國傳統上稱殺孕婦為害兩條生命。又中國人也稱生日是母難之日,言母親臨盆實為一大難關,在古代和舊時,孕婦因難產而死者頗不鮮見。這是女性為人類延續的偉大貢獻也。
中國說過生日,也就是紀念出生的那天而已。我在過生日時,常對晚輩講,非為紀念自己虛度的歲月,實為懷念已逝先慈的母難之日也。
還有所謂的十月懷胎,也是人類母親幸福的蒙難月日。而嬰兒出生之日,其生命已經接近一年(古史稱堯母懷胎十四個月而生堯)了。另據人出生后的實足年齡(周歲)言之,則中國的虛歲則為該年歲之起首,即至明歲生日之前,所度過的月日即為該年歲之行年也。李密《陳情表》:「臣密言: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歲,舅奪母志。」是說李密出生六個月,他父親就亡故了。「行年四歲」就是在李密虛歲四歲那年,舅父逼迫他母親改嫁。
中國傳統的虛歲和實足年齡的關係,就像是年和周年(參看余在【精英博客】網刊發的《年與周年——漢語小常識》2016-12-21)的關係。中國的嬰兒一出生,就稱為一歲,過了年就是兩歲。所以中國傳統有一月兩歲的說法。即臘月出生,謂之一歲,過了春節,就是兩歲了。我有個堂兄臘月出生,而我是正月出生,他比我只大不到一個月,而按中國的說法,他卻算是比我大一歲。最有趣的古史例證是唐章懷太子李賢,他生於永徽五年十二月戊午,卒於文明元年二月庚申。把他的生卒年月日轉換為公曆,即為生於公元655年1月29日——卒於公元684年3月18日。按今天的實足年齡計演算法,他只不過活了29歲,然而他墓里出土的墓志銘卻記載:其「春秋卅有一」,即31歲。就是因為他是永徽五年十二月,即農曆臘月出生的,一旦過了次年(永徽六年)春節,即在他出生還不到一個月時,就算是兩歲的娃娃了。因此按中國傳統的年歲計演算法,李賢的年齡就比他的實足年齡多了兩歲。(參看余早年寫的文章《李賢生卒年月及其他》西安晚報1991年12月 31日)
念及余昔日之中學同窗,均已或接近所謂的古稀之年了。在今年的中國春節期間,海外華人雖然也有親友相聚,然而因為沒有法定的節假日,所以均選擇在周末或晚上聚餐。見微信網上中國的親友們,從戊戌年臘月到己亥年元宵,根據日期相互問候的名目繁多,余頗為感慨。遂信筆寫出以上的文字,並填詞一首,調寄《憶秦娥》,以寄託余之情懷。
己亥年
歲過七旬居南天
居南天
心繫華夏
放眼宇寰
安享夕陽紐西蘭
行不逾矩效先賢
效先賢
瀏覽史書
吟賦詩篇
南天叟 於紐西蘭奧克蘭蝸居
2019/02/22己亥年正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