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裡,想著明天是七一國慶節,可以大睡懶覺,就有些興奮,就有些暫時不能寐。與此同時,中共正在給自己開生日PARTY。胡總書記依照一付撲克面孔,字字血,聲聲累,講到一處忽然激昂起來,加重語氣說道:「只有我們把群眾當親人,群眾才會把我們當親人。」
悲催啊,補了這麼多年的市場經濟課,至少一班黨魁終於開始曉事了,明白了已經學會「一切向錢看」的群眾,不再「時刻聽從黨召喚了」,也不是可以無限掠奪的(差不多被榨乾了),也是要講等價交換的。
「只有我們把群眾當親人,群眾才會把我們當親人。」這話聽起來不錯的,可是說出來就特滑稽。因為這是常識啊,常識是不需要掛在嘴上的。每個人都是有親人的,誰會對自己的親人一本正經地說:「只有我們把爺爺當爺爺,爺爺才會把我們當孫子。」哪家養了這麼二的孫子啊!
該不該說,反正都說了,也就別去深究了,接下來的問題是,總書記為什麼這麼說?顯然是在當今中國,人們在如何待人上出了問題。這問題按親疏程度排列可分以下數種:
一、不把人當人。
僱主不把僱工當人,層出不窮的礦難,接二連十三的血汗工廠工人跳樓已經是司空見慣了。階級剝削和仇恨對於我們這些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的人,今天比過去更有體會。拋開階級鬥爭,已經是一個階層內的人,同樣不肯「得饒人處且饒人」。如那什麼的易中天的嚎言:「茅先生是學術界公認的正直而善良的好人。這樣一位正直的、善良的老人,值得我們所有人崇敬。如果誰對茅先生有所不敬,我認為他不是人。」
易先生是否是真正做學問的,是否能代表學術界?這就第一個問號;
學術界是否「公認」姓茅的是「好人」?這是第二個問號;
意見與自己相左,或對某人不敬,就不是人?這是第三個問號。
為人能自我膨脹的這個地步,還是個正常人嗎?套用過去的胡團總,如今的胡總句式:只有我把別人當人,別人才會把我當人。這個姓易的不把別人當人,別人自然也不會把他當人,所以「叫獸」就成了這票貨色的蔑稱。
二、不把人當自己人。
例1:2011年4月某天上午,深圳警方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大運會安保「治安高危人員排查清理百日行動」戰果。據深圳市公安局副局長、新聞發言人申少保介紹,在過去的100天里,共有8萬餘名「治安高危人員」被清出深圳。(當年哪個城市清除地富反壞右有如此驚人的比例?這麼灰惶的成果?)
例2:葯家鑫供述殺人動機時說:「怕撞到農村的人,特別難纏。」。
例3:同是一個網站里的網民,「美分」罵「五毛」,「五毛」罵「美分」。
三、雖說是親人又不相認。
這話上點年紀的人聽著耳熟,這是《紅燈記》里小鐵梅的話,下面接著的一句是「可他比親人還要親」。各位且慢高興,那種大好形勢已經隨著紅燈的熄滅一齊熄滅了。如今已不再是《紅燈記》的時代,而是《紅樓夢》的時代。大觀園裡的探春是個難得的明白人,她曾說過:「咱們倒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一個個象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紅樓夢》 第75回 )。(較遠的例子,可以香港張謝明星夫婦為證。大家身邊的例子估計也不少,這裡不贅述了。)
四、顧女兒不管母親的人(這很罕見)。
范美忠對一位對他感到有些失望的學生說道:「我是一個追求自由和公正的人,卻不是先人後己勇於犧牲自我的人!在這種生死抉擇的瞬間,只有為了我的女兒我才可能考慮犧牲自我,其他的人,哪怕是我的母親,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會管的。」
(這叫什麼人?我無語)
以上四種待人方法,若按胡總所說:「只有我們把群眾當親人,群眾才會把我們當親人。」估計只對第一、第二種情況略有效;碰到第三、第四種情況,無論胡總消不消腫,也只能是姥姥死兒子——這回沒了救(舅)了。
怎麼待人,說到底是怎樣做人。
過去我們怎麼做人是有榜樣的,如雷鋒、張思德、焦裕祿、江姐、劉胡蘭、董存瑞、白求恩。撿煤渣的小鐵梅一天到晚提醒我們:「做人要做這樣的人」。走進「新時代」后,這些英雄模範都成了笑話,都成了被「河南人」忽悠的傻子和蠢人。
「一切向錢看」的實用主義思潮泛濫的結果,做人的標準沒有了,只有底線。「慎勿為好」,於是兩千年前一糊塗老太勸女[1]昏話,居然成為人們行為的規臬。其實一味堅持不做好人,最後的結果往往是成為壞人。既然想做個人,想八面討好,兩頭通吃,成為禽、獸都不認同的蝙蝠是不可能的。
最近的例子是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畢業晚會上,副校長何兵的畸情致辭:「你做不成『包公』可以,但是你不能陷害忠良。這是一個最基本的底線必須遵守的。」這條底線能夠成立和存在嗎?這就好比說「當警察不抓罪犯可以,但你不能幫助罪犯作案」。那麼警察不抓罪犯,你算幹什麼吃的?當法官、當警察的縱容罪惡,就是幫助罪犯作案。
當院長、當教師當到這份上,趕緊辭館回家吧。「盜亦有道」,幾千年前的強盜柳下跖[2]都比他更有資格當政法學院院長。
胡總也好、校長也好;農村人也好,教授專家也好;當爺爺當孫子也好、是不是親人也不重要,能夠將心比心,「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就蠻好。
(咸話說多了口乾,泡杯茶,欣賞一段紅色經典,如吃脆梨、如醉香檳,如痴如醉,自在逍遙)
[1]《世說新語·賢媛》趙母嫁女,女臨去,敕之曰:「慎勿為好!」女曰:「不為好,可為惡邪?」母曰:「好尚不可為,其況惡乎!」
[2]《莊子·胠篋》:「跖之徒問於跖曰:『盜亦有道乎?』跖曰:『何適而無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后,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