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騙局》來到了唐人街：一位華裔政壇明星的隕落

這是一個古怪的時代。現實常常比電影小說還要離奇。

前幾天看了一部今年奧斯卡提名的電影叫《美國騙局》(American Hustle)，講的是聯邦調查局(FBI)卧底人員夥同兩個真騙子挖出了一大幫腐敗的政客的故事。電影里他們假裝說要給一個阿拉伯酋長(Sheikh)辦美國公民，行賄新澤西州的地方官員以及參議員，眾議員。這些官員對於送上來的錢欣然接受，結果被FBI抓了個現行。

儘管我對FBI的一些「釣魚」手段有所了解，聽到加州參議員余胤良(Leland Yee)被捕的消息還是吃了一驚。我開始想他多半是違法接受了外國人的政治獻金之類的事情，沒想到這場戲劇要跌蕩起伏的多。聯邦調查局3月26日在舊金山灣區進行了多個逮捕行動。在這次行動中，警方除了逮捕余胤良之外，還逮捕了前舊金山唐人街洪門致公總堂老大周國祥Raymond Chow（綽號，蝦仔）。與其一同被指控的還有另外25人。

余胤良涉嫌受賄、腐敗和非法走私武器等多項罪名。長達137頁的法庭文件顯示，余胤良從周國祥處獲取數萬美元政治獻金，用於他2011年競選舊金山市長和今年競選加州州務卿的費用。作為交換，余胤良頒發給周國祥獎狀，並為其從事非法活動提供方便。余胤良還從1名卧底人員手中至少獲得4.2萬美元政治捐款，還承諾卧底人員一旦當選州務卿，將對其回報。

在他被控7項罪名中，最有戲劇性的恐怕是倒賣軍火的指控。

起訴書表示，通過其助手傑克遜引薦，余胤良與聯邦探員的會面。余胤良談到了軍火交易的細節，並把卧底探員介紹給他認識的一個姓林的菲律賓軍火代理人。聯邦卧底探員許諾的軍火交易總額達200萬美元，這包括100隻從菲律賓收貨的由軍方提供的自動步槍，還有肩扛式的火箭。如果交易做成，卧底探員承諾給余胤良10萬美元好處費。

肩扛式的火箭，真的嗎？這個東西是在家裡當擺設的嗎？我不知道余胤良在想什麼。這種可以打下民航飛機的真傢伙他也敢弄得來，就是為了10萬美元？不太清楚的是他真有這個本事還是象《美國騙局》里騙子一樣：拿了別人的錢卻不給貨。也許對FBI來說余胤良能不能辦成並不重要，他許願做這些事情就夠了。

住在灣區的華裔應該對余胤良不陌生的。余胤良祖籍廣東台山，在伯克利獲得心理學的本科學位，還有一個夏威夷大學心理學博士的學位。1988年起，余胤良先後當選為舊金山教育委員、市議員、加州眾議員及州參議員。他也是加州第一位華裔參議員。在加州政壇摸爬滾打了近30年，也算是華人從政的先驅了。

我對余胤良的印象一向不錯，前幾年他一直出聲反對消減加州大學的經費，並提議要調查為什麼加州大學一面哭窮要加學費一面又在給校長加工資。他在控槍以及增加政府透明度方面的努力也普遍受到華裔的支持。幾年前ESPN在評論林書豪時用了「裝甲上的中國佬」(Chink in the Armor)的歧視性言論，余胤良也是少數站出來要求ESPN道歉的亞裔政客之一。

余胤良從教育委員做起，應該對教育是相當懂行的，這也是我對他為什麼會投票支持加州參議院SCA-5法案很奇怪。該法案提議刪除加州 Proposition 209 中有關公眾教育不得歧視條款，讓加州大學可以根據種族，性別，膚色，出身背景和來源國等區別來招生。因此遭到加州乃至全國華裔的廣泛反對。在看到華人的反對后余胤良等同SCA-5提案的執筆人溝通，暫停了SCA-5法案的推動。從這也可以看出余胤良在加州民主黨內還是相當有影響力的。

不過現在回過頭來看舊金山的另外一件和華人有關的政治醜聞 -- 趙悅明(Edmund Jew)案，事情早就有些端倪可察了。幾年前當時的舊金山市議員趙悅明被控向8家快可立餐飲連鎖店每家勒索1萬元，共計8萬美元，以協助解決營業執照問題。他在2008年對郵遞欺詐、敲詐、受賄等罪名供認不諱，為此趙悅明被判做牢5年4個月。

趙悅明是誰？他在選上舊金山市議員前曾經擔任過余胤良的助手 -- 社區聯絡人。根據舊金山記事報2007年5月7日文章「Supervisor's plans marred by threat of fall from grace」，趙悅明曾經表示有關政治的「螺絲和螺母」(nuts and bolts)他是從余胤良那裡學來的。現在看來此話不全是胡說八道。

當然現在余胤良還只是被指控，在法院定罪之前要假設他是無辜的，但用「震驚」來描述灣區華人並不為過。華裔社區在為他嘆息之時也應該痛定思痛。從趙悅明到現在的余胤良可以看出權力是有腐蝕性的，在美國也是這樣的。再加上在美國競選很花錢，這兩個自己都不是很有錢的人，在這個大染缸里時間長了不變黑都難。華人從政是值得支持的，這是華人擴大自己影響，保護自己利益的必經之路。但同中國政壇一樣，美國的從政之路也是荊棘叢生，步步驚心。那些有志於投身公共服務的人一定要潔身自好，過嚴謹的生活：為官莫貪，伸手必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