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識國人的購買力

國內來了幾位好朋友，陪著他們到處逛逛。當然，Outlets 和 Costco是非去不可的，由此也親眼見識了國人的購買力。

從洛杉磯到賭城拉斯維加斯的中途，有一個城市叫 Barstow，因為很早就有 Outlets 而聞名。最近幾年，洛杉磯附近更大型的Outlet 如雨後春筍般湧出來，Barstow 便顯得不那麼熱門了。不過，陪著朋友們從賭城返回，中途停一下還是有必要的。就那麼一圈店面，大概幾十家廠家，購物者也不多，正好讓我們細細挑選。誰知剛逛了兩家店，忽然間大批人潮殺到，八輛大巴士齊刷刷排開在停車場上，按每輛巴士載客50余名計算，那就是四、五百人啊！清一色同胞面孔，國語、滬語、粵語錯雜喧嘩，Outlets 一下子似乎成了中國人的大賣場。朋友的購物單上列著 Couch 的皮包，我們便在 Couch 店內多待了一會兒，誰知人潮湧過之後，Couch 的貨架上竟然大部分空空如也！大包小包的都到了胸口貼著「VIP」 label 的中國遊客手裡。有一位同胞提著十幾條名牌皮帶興沖沖地去付款，乍一看，還以為他抓了十幾條蟒蛇在手裡！我陪國內來客去Outlet 也好幾次了，這般蝗蟲式的掃貨還是第一次見識。怪不得家家店裡的老美售貨員都會講中文，笑容可掬地反覆著「歡迎」、「你好」、「謝謝」、「再來」。。。。。

國人在西方市場展現的超強購買力，近來是個話題。不過以我的觀察，好像亦不盡然，尚可做進一步的分析。第一層次為真正有錢的大款，是不屑於去 Outlets 的，他們去比華利山莊的 Rodeo Dr.。據說那裡的名牌貨是不標價的，買不起的不要問價。（寫「據說」，是因為非親眼所見，怕遭人白眼，對這些店從來過門而不入）中國人在美國現鈔買房，似乎也為人津津樂道。其實細究起來，誇張的成分居多。一位做移民服務的朋友告訴我，她接待過幾百起移民客戶，真正稱得上大腕的一人而已。那位仁兄看中一套三百萬美金的豪宅，聽說有人打算加價競爭，他立即表示再加五十萬，全部現鈔，當場成交。這種巨富多不多？朋友說：「不多。大多數是浪頭大來西，實際嘸啥啥，照樣哭徹嗚啦（滬語，牛皮吹得大，實際沒有啥，照樣精明吝嗇得很）。」國人愛面子，「浪頭大來西」也是表現之一吧。

第二層次的是所謂成功人士，這裡面又可分為兩類。一位朋友是上海灘上大律師，每次來美國，都要我開車送他去 Outlets，Nike 的球鞋一賣二十雙，打折后600美金的西裝連稱「便宜」。他是自家消費，或者送親戚朋友；這點錢對他已經不算什麼了。第二類是購物用於生意來往。一位親戚的親戚，在國內經營西藥生意，來美國購物，林林總總買了兩大箱子名牌，但她說都是用來打點生意上關係戶的。於是明白為什麼貪官被抄家，抄出來獨多的名牌貨。

第三層次的便是這次來的幾位朋友，在國內都是規規矩矩的工薪階層，退休后難得來美國玩一次，恐怕也是一生的唯一一次，可謂傾其積蓄。購物的用途百分之九十是為兒為女為孫子，剩下百分之十是送親戚，買了給自己消費的几几乎等於零。看完價格必先乘以6，換算成人民幣再作評估，拿在手裡猶豫再三，與國內價格相差不多的絕對不買。人潮洶湧的國內購物者中，有多少屬於這一類，沒有統計，不好妄言，恐怕也不在少數吧。

中國人終於富起來了，這是真的，我們這些在美國混了多年的屌絲們也沾光覺得高興和自豪。不過富到可以買下全世界，恐怕還言之過早。當年日本人昏頭昏腦地也以為可以買下美國，結果如何呢？暴發戶要成為貴族，時間的沉澱和本身的積累都是不可少的。這次來訪的朋友，與我四十多年的交情。他說自己從來不買名牌衣服，只選穿著舒服，看著合眼的。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瀟灑的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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