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前後,村友們紛紛發文,也勾起我的孺慕之心,想寫一些什麼紀念我的母親。母親離開這個世界已經有十八年了,她是在睡夢中走的,平靜而安詳。我們兄弟姐妹六個全員到齊為她舉行了追悼儀式。十年之後,我們又一起奉著她的骨灰回上海與父親合葬,終於落葉歸根,入土為安。今天,她與父親在另一個再也沒有煩惱的世界生活,身邊有二姐隨侍,應該也能看到我的這篇文章吧。
母親除了當過很短几年小學教師之外,一生絕大多數時間是操持家務,相夫教子。在她那個年代,尚沒有「婦女能頂半邊天」的雄心壯志,結婚後將重心放在家庭是順理成章的事。相夫教子,用革命的詞語來說就是「後勤工作」,不也是很重要的嗎?我們兄弟姐妹六個,分別畢業於清華、交大、上醫、復旦和UCI,我算最不濟,也畢業於985的全國重點,三個博士,三個碩士,難道不都是母親的教育所致?難道不都是這位平凡的家庭婦女對社會的貢獻?天下最平凡的莫過於母親,天下最偉大的也莫過於母親。
母親走後,我思念過甚,難以自已,執筆為她寫了一篇行狀。這是舊式文章,今天的年輕人也許不喜歡,不過這傾注了我的思慕之情。
徐母潘太夫人行狀
先母徐潘XX太夫人,浙江紹興人,一九一三年生於奉天,一九九六年歿於美國洛杉磯,享年八十有三。先母於及笄翌年,於歸徐氏,與先父恩愛情篤,鴻案鹿車,相夫教子,上奉翁姑,旁及弟妹,恪遵婦道,凡徐氏親屬,無分長幼,皆敬重有加。一九三三年,偕先父負笈西洋,逰學於美國紐約大學,專攻教育,故於子女之督導獨具心得。育有四女二男,均獲博士、碩士學位,事業有成,足證庭訓之有方。先母忠厚善良,溫和嫻雅,自奉至儉至嚴,待人至寛至誠。文革之劫,家遭巨變,先母事翁至謹,事母至孝,下撫孤兒,獨立支撐,備極艱辛,其剛毅堅韌之性情,又非常人所能企及。先母自幼聰穎,好讀書,至老不輟,所覽遍及古今中西,能詩,韻清詞婉。有孫一,孫女一,外孫三,外孫女七,重外孫四,重外孫女二,四世同堂,福壽雙全。一九九一年赴美國探親,遂卜居洛城。兒孫繞膝,菽水承歡,正安享晚年之時,孰料遽爾棄養。劬勞未報,寧不痛哉!謹記行狀,以志永思。
謹以這篇十八年前的舊文,紀念我永遠思念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