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己違則訟人,道與欲違則自訟,君子之用訟也,不以訟人而自訟,善於訟矣。
雖然,事之向成,欲妨於道而始愧,害生於利而始悔,愧悔生恚懟,恚懟生妄動,未見自訟之為益也。
作事之始,兩端之謀皆可行,心意交爭辨其貞勝,是非得失較然畫一。天高水流不相膠溷,無愧無悔,乃以坦然行於至正而不疑。
(周易大象解)
白話大意:
別人的意見同自己的意見相違背,便與別人爭辯是非,正道與私慾相違背,便要自己在內心中爭辯是非,即進行自我反省了,君子用訟卦之象, 不是與別人爭是非,而是自我反省, 這才是善於應用訟卦之象啊!
然而,如果一定要等到一件事情快要做完的時候,才因發現自己的私慾妨害了正道而感到慚愧,才因覺察到種種危害是因貪求私利所生而感到悔恨,甚至於由慚愧和悔恨而引起憤怒,進而由憤怒有所妄動。這種自我反省自然是沒有益處的。
大凡在做一件事情的開始,就可能具有兩種相互對立的謀划,這兩種謀划看起來似乎都行得通,這時,便要認真思考,反覆比較,分辨出哪一種謀划,是符合正道的最佳選擇,心目中對實行這一謀划的是非得失,分析列舉得清清楚楚,就像天高於上,水流於下那樣不相混淆, 這樣,便能使人們在沒有慚愧,沒有悔恨的心理狀態下,坦然行事於正道之上而不會有所疑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