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侯耀文
陳九
要說比誰懂得多我不敢當,我好相聲,胡打懵撞地認識幾個行內的朋友。都是道聽途說,聽這個說點兒那個說點兒,一叫真兒就沒戲。
說到馬志明和侯耀文,怎麼說呢?這倆人我倒是見過,在台下看他們分別在台上說相聲。就我的感覺和了解,這少馬少侯二位,要講活兒,少侯是無法跟少馬比。耀文,別介意我套個近乎,從小就不大成器,踢石打蛋,好酒貪煙,功課就不說了,根本不能提,整天介在衚衕口跟幫孩子胡瘋。侯先生那時忙,剛解放嘛,周總理號召振興民間藝術,每天都有演出和應酬,根本顧不上耀文的教育。後來侯先生說,你得學點兒嘛呀,總這麼胡瘋也不是事兒,這麼著吧,你就撿點兒容易的,學說快板兒吧。當年耀文進鐵道文工團是按快板兒考的。所以嚴格說,侯耀文說相聲屬於半路出家,不是童子功。
相聲這門藝術,看著容易做著難。聽上去就是開玩笑,可要真上台說,不是我吹,真不易。都知道說相聲要說學逗唱,可具體做,這裡面學問絕對比炒股票難多了,這真需要從很年輕的時候就得練起。說,一是要聲音傳得遠。現在好了,有微型話筒,藏在領子里。過去撂地兒,圍個場子就練活兒,哪兒給你找話筒去。要讓前面的觀眾不覺得吵的慌,讓後面的不用伸耳朵,都靠嘴上的功夫。還有就是要吐字清晰,好像家常話兒,老媽媽咧兒,可每個字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因為台上台下說話不同,咱哥倆說話,這句你沒聽清可以再問一句,您剛才說什麼?台上不行,幾句話沒聽清人家轉身就撤了,不聽了。這是說。還有唱。
唱講究的是像。不用你把整段兒唱腔都拿下來,這又不是戲劇節目,就學兩句兒,比如《甘露寺》,就讓你唱『勸千歲殺字休出口,老臣與主說從頭』這兩句。但這兩句你必須學像了。比如學馬派,你鼻音就得出來,比馬老闆還馬老闆才行,讓觀眾一聽就知道是馬連良。你要學不像趁早別唱。比如郭德綱,非著名相聲演員,這小子說是一級棒,底氣足,聲音打遠兒,相聲行話,就是傳得遠。可他的唱我不敢恭維,他總在最後一句,別人憋著勁兒給他叫好兒時,哎,他跑調兒了,你說討厭吧。這弄不好能讓人把腰閃了你信吧。觀眾綳足了勁,運著氣,正要把那個好字喊出來,你卻走調兒了,你讓他這個好字兒往哪去?真能憋出毛病出來。
接著說耀文。就因為是快板兒出身,他說還行,因為快板兒也得練說。可唱他就現了。他爹使過的活兒,他沒一個敢碰的。他爹可是柳活兒見長,當然還有比侯寶林的柳活兒更好的。可耀文,除了學倆句戲劇型男高音,其他的曲藝種類,他根本連門都沒有。後來學了幾句麒派,這也是他爹使過的,沒法兒聽,知道的他是唱麒派老生,不知道以為他唱黑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