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扯相聲：侃侃劉文亨

侃侃劉文亨

陳九

最近無意中在網上撞見個『相聲藝人排行榜』，其中包括馬三立，侯寶林，劉文亨，高英培，好像還有馮鞏牛群等。應該說，這個排行榜還是比較實事求是的。有人問，為什麼沒有當紅炸子雞郭德綱？如果這是流行排行榜，像流行歌曲排行榜那樣，郭就應該在上頭。他火呀，人氣兒旺，應該上榜。可據我的理解，這個排行並非排流行，而是排藝術地位。郭德綱畢竟初出茅廬，談藝術地位為時尚早，不在榜上情有可原。當然，這並不排除郭在相聲領域的獨特貢獻應該肯定。

馬三立和侯寶林是家喻戶曉的相聲大師，高英培也因說了《釣魚》的段子名聲大躁。可說到劉文亨，可能有些人特別是年輕觀眾，就不那麼熟悉了。他是個相聲界無法遺忘的優秀演員，請允許我對他多說幾句。

劉文亨在相聲界的輩份在侯寶林之下，屬文字輩，像蘇文茂，魏文亮，都是這一輩的。他的表演特點是說學逗唱樣樣精通，非常全面。一般相聲藝人，能在某個方面出眾就很不簡單了。說的好不見得唱的好，唱的好不見得逗的好，這都很正常。可就這個劉文亨，什麼都行，還什麼都好。大家都知道侯寶林侯先生是個相聲全才，特別是唱，令人印象深刻。如果說還有比侯先生的唱功，相聲行話叫柳活兒，還好的相聲藝人，那就是劉文亨。

劉說得好，中氣足，聲音厚實響亮，他的唱功更是一絕。一個是什麼都能唱，面兒很廣。北方戲曲，街頭叫賣，這自不在話下。浙江越劇，廣東粵劇，福建高甲戲，他也可以學上來，而且唯妙唯肖。福建高甲戲，很難學，唱得到位唱得入派更不容易，在當時那個年代，相聲界除了劉文亨，還沒聽說什麼人學唱過。像浙江越劇，劉不是像其他演員只唱那麼兩句，他可以大段大段把不同越劇門派的特徵，絲絲入扣地表現出來，而且加上很多道白。相聲行話把學說各地方言叫倒碟子，劉文亨倒碟子也非常棒，什麼方言都能說，上海話，廣東話，都能說上幾句。一般說，北方人學南方話，除非從小在南方住過，否則因為不同語系的緣故，說像了不易。你想啊，吃貼餑餑長大的和吃米飯長大的就是不一樣，舌頭根發緊，找不著音兒。在那個年代，劉文亨倒碟子可以說在行內是蠍子屎，獨一份。

劉文亨說相聲有個特點，緩板。什麼叫緩板？就是有時候會慢半拍，這實際上是很忌諱的事。可劉文亨的緩板並不讓人討厭，不僅不讓人討厭，還獨樹一幟，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你可能問，他為什麼緩板呢？說了你不信，在日常生活中劉有語結的毛病，俗話說就是結巴。比如看見個賣花生米的，問個價，劉會這麼說，果果果果銀兒，多多多多少錢一斤？可只要一上台，劉立刻就不語結了，很難置信。他的緩是在調節自己的氣，克服本身的弱點，久而久之竟成為一派，真讓人嘆為觀止。這與馬連良的大舌頭唱戲，有異曲同工之妙。

劉的妻子姓魏名文華，就是天津著名相聲表演家魏文亮的姐姐，也很不簡單。聽說過女人說相聲嗎？魏文華就是女人說相聲的前輩之一。直到現在她還偶爾登台，可說是碩果僅存。劉文亨先生已經故去，要想聽他的相聲只能靠音像製品或上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