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龍珠律師法律評論:從陳小武到瀋陽,長江學者都是教授強姦犯嗎?
文/劉龍珠律師
好萊塢金牌製作人哈維•韋恩斯坦性騷擾女演員,以戲換性;南昌大學國學院副院長「性侵」女學生七個月;長江學者陳小武被女博士實名舉報性騷擾;如今又有一位長江學者被實名舉報性侵女學生致其自殺。
一、事實回顧
北京大學校友李悠悠在豆瓣上發表了一篇題為《現南京大學文學語言學系主任、長江學者瀋陽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的文章,實名舉報現任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瀋陽,曾在1996年任教於北京大學中文系期間,對本班級女生高岩實施性侵,並傳播高岩是「神經病」的消息,給高岩的身心造成巨大傷害。1998年3月11日,21歲的高岩不堪心理重負,自殺離世。
李悠悠是高岩的大學密友,也是高岩傾訴的對象。她告訴李悠悠,沈老師脫光了她的衣服,對她做了她從未做過的事;她很害怕、很痛苦;他侵犯了她;她跟瀋陽老師說過,她不喜歡這樣,不像再這樣了;瀋陽老師說因為愛她才這樣對她,但是她覺得愛不應該是這樣的;——高岩從笑意盈盈的天真女孩,變成了一個只會苦笑且以淚洗面的女孩。
李悠悠說,她和高岩的父母在20年前就已經多次投訴,但是都沒有結果。如今20年過去了,她內心始終放不下高岩的死,她心疼自己的好友,也愧疚自己沒能為她揭露真相。如今,越來越多女性站出來揭露,李悠悠認為自己也必須發聲,為好友高岩討回遲來的真相和公道。
但瀋陽教授通過電話也向媒體回應了這一舉報事件:當年學校和公安局都就高岩的自殺事件做了詳細的調查,都是有結果的;沒有發生過性關係也沒有談戀愛,舉報中說的都是誹謗;同時,「沒有關係」這個結論也不是瀋陽教授自己說的,是警方和學校調查結果說的;因此瀋陽教授也表示自己要保留法律追究李悠悠誹謗的權利。
一名南京大學文學院畢業生告訴記者,瀋陽教授學術造詣很高,在學生中很有影響力,他在南大任職時,也沒有聽說關於他生活作風問題的傳言。
二、法律程序
有媒體在採訪李悠悠時問及她舉報后的訴求是什麼。李悠悠說,她知道從司法意義上來說,性侵取證很難,而且高岩都已離世20年了,更是無法取證。她認為瀋陽要承認自己道德的缺失,並且不應該繼續留校教書。她更希望通過這次舉報能夠保護其他的女孩不再遭受類似的遭遇。
1、
是否存在性侵?
李悠悠舉報,說高岩總是吞吞吐吐斷斷續續告訴她自己被瀋陽老師侵犯,但是卻沒有實質證據,不僅僅是高岩已經離世無法取證,沒有高岩的日記,沒有瀋陽和高岩的書信往來,有的只是高岩父母給去世女兒的一封信——信中雖然記錄了父母對女兒情緒變化的觀察,可是終究是父母自己的猜測。
而瀋陽教授的說辭是,不存在性侵,不存在性關係,連戀愛關係也沒有,只是普通的師生而已,並且還有官方的調查,表示自己和女學生高岩的死毫無關係。
瀋陽教授無法去證明一件不存在的事情,相反,李悠悠言之鑿鑿卻也沒能實實在在證明這件事確實存在,既然沒有證據證明性侵發生,那麼只能推定性侵不存在。
2、
即便性侵屬實,強姦罪追訴時效已過
根據中國刑法87條第(3)(4)款規定,犯罪經過下列期限不再追訴:
(3)法定最高刑為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經過15年;
(4)法定最高刑為無期徒刑、死刑的,經過20年;如果20年以後認為必須追訴的,須報請最高人民檢察院核准。
強姦罪的普通量刑標準是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惡劣的會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死刑;則強姦罪的追訴時效為15年至20年。
如果高岩真的遭受了瀋陽教授的性侵,事情也都發生在1998年3月21日高岩自殺之前,超過了20年的追訴時效。同時,由於沒有足夠證據,即便報請最高人民檢察院,也是很難獲得追訴權的。
3、
如果性侵是假,瀋陽教授應告李悠悠誹謗
瀋陽教授提出自己保留法律追究權利,認為李悠悠構成了刑事誹謗。當年高岩自殺,海淀區公安局、北大中文系和校黨委都對此事進行了調查,證明了瀋陽教授和高岩自殺一事沒有關係,如此,時隔20年,自己卻作為話題在網路上被冠以「性侵女學生」的罪名傳的沸沸揚揚,但是文章內容純屬子虛烏有,「完全是誹謗,完全是胡說」——如果事實確實如瀋陽教授所言,根本是子虛烏有,那麼必須告李悠悠誹謗,否則性侵事件就更加撲朔迷離,側面反映出可能真有其事了!告李悠悠誹謗,不僅是為了瀋陽教授自己的名譽,更是為了其他長江學者的名譽,否則前有陳小武,現有瀋陽,「長江學者」怕是要被當作「教授強姦犯」的代名詞了!
逝者已矣,取證已經不可能了,如今唯一能還原真相的,怕是只有當年警方和校方做的調查報告。警方和校方此時理應公開調查結果,說清楚事實真相——要麼是教授和女學生沒有不正當關係,還瀋陽教授一個清白;要麼是調查報告漏洞百出,所謂「沒有關係」實為「暗箱操作」,還高岩一個公道。
各大高校應該明文規定:1、學生與教授不可發生戀愛關係或性關係,包括單獨約會吃飯、一對一非公開場合私下交流等,一旦發現,立刻開除;2、學生的成績不由一個教授單獨評分,須由多人組成的多個小組綜合評分。
如此,才能避免高校導師與自己的學生交往過密,引發更多高岩這樣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