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 球 --- 難 割 舍 ！ ZT

第一章  北京早期的足球運動 一、古代中國和北京的足球

    足球是當今風靡世界的第一運動.但至今讓人感到驚異的是,它竟然起源於水平不高、成績令人難以恭維的中國.21世紀初,國際足聯主席布拉特在北京宣布:山東淄博的蹴鞠,對世界足球運動的發展有著極大的貢獻,感謝中國將這項運動帶給了世界.

    早在2500多年前的戰國時代,中國就有了足球活動.《戰國策·齊策》中記載:齊國有2000餘里土地,有數十萬士兵,"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築、鬥雞、走犬、六搏、蹴鞠者".可以想見,那麼多人踢球,是何等壯觀的場面啊!

    這還不算稀奇.西漢學者劉向還記錄了另一種說法:"蹴鞠者,傳言黃帝所作."若果真如此,足球運動的歷史在中國那就超過5000年了.看來劉向對足球也有濃厚興趣,他已經把足球當做一門學問來考證,如果他生在當今,一定是世界盃賽場場必看的超級球迷.

    在古代,踢足球曾遭到過封建統治者的反對.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就下過禁踢足球的聖旨,並以革職、砍腳、充軍等措施嚴厲處罰踢球的軍官.儘管如此,並未禁住人們踢足球的興趣.而且,朱元璋的子孫就已經開始違背他的意旨.故宮博物院的《明宣宗行樂圖》描繪了朱瞻基在宮中看內監踢球的情景.明武宗朱厚照酷愛足球,竟然找人在宮外的場所陪伴他踢球.

    民間踢球活動也沒有絕盡.這從李漁《美人踢球》詩中可以看出:"蹴鞠當地二月天,香風吹下兩嬋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塵拂蛾眉柳帶煙.翠袖低垂籠玉筒,紅裙曳起露金蓮.幾回踢去嬌無語,恨殺長安美少年."看,女孩子的球技把長安美少年都鎮住了!

    北京這座古老的都城,很早就有足球這項運動.在唐、宋、元、金,足球很受北京青少年的喜愛,每於"十月以後,寒賤之子,琢石為球,以足蹴之,前後交擊為勝.蓋京師多寒,足指凍.兒童踢弄之,足以活血禦寒,亦蹴鞠之類也".古時,在北京還有以蹴鞠為技藝的表演.如明代宛平縣顯靈宮道士郭承儀,善於做蹴鞠表演,肩、背、膺、腹皆可代足,還可以使球繞身滾動不墜,令觀者瞠目叫絕.另有記載,清代的滿、蒙、漢八旗子弟"皆蹋石球為戲".清代繪畫《北京民間風俗百圖》也展現了老北京人踢小石球健身與遊戲的場景.

    應該指出的是,古代蹴鞠多為有錢人玩兒,民間對此非議不少,加上中國古代這項活動帶有娛樂雜耍性質,踢球者常被視為玩物喪志之徒.元代傑出的戲劇家關漢卿長期生活在北京地區,他就曾諷刺官場中不務正業的浪蕩公子,批評他們沉湎的一項娛樂就是蹴鞠(踢球):"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會圍棋、會蹴鞠、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燕作、會吟詩、會雙陸."這群浪蕩公子也讓蹴鞠蒙受了不應有的惡名.

    蹴鞠到了清代中葉幾乎絕跡.而恰恰在此時,英國拉開了資產階級革命的序幕,近代體育運動也應運而生.19世紀中期,足球隨著英國工業革命不斷發展.1863年10月26日,是現代足球運動的誕生日,這一天,在倫敦成立了世界上最早的現代足球運動組織——英格蘭足球協會.而此時中國正處在被列強瓜分,面臨亡國的危險,中國人哪還有什麼閑心踢球.

第一章  北京早期的足球運動 二、現代足球傳入北京

    現代足球運動是19世紀末傳入北京的.最早是在通州潞河中學的協和書院開始有足球活動.難能可貴的是,百年前的足球運動員還留下了珍貴的照片.照片上,運動員們梳著長辮子,穿著運動服,面前還擺著足球.清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協和書院與匯文大學堂進行的一場足球比賽,是北京最早的校際比賽.潞河中學的協和書院之所以能夠開風氣之先,是由於這所學校是1867年美國基督教衛理會創建的.西方的競技運動得以很快在潞河中學中傳播,從這裡畢業的學生孔祥熙和董守義,後來擔任了國際奧委會委員,新中國第一任國家足球隊教練李鳳樓也畢業於這所學校.

    20世紀初足球就在潞河中學成為了主流運動.1906年,潞河中學隊以2比0戰勝英國水兵聯隊,成為當時的一大新聞.後來,潞河中學足球水平高的消息也傳到租界,喜歡足球的英法駐軍正愁常年找不到對手,因此多次約賽.後來,這種比賽成為北京足球賽事的"傳統節目".駐軍球員人高馬大,中國學生則小巧靈活,雙方各有勝負.據以記錄舊京聞名的廂紅旗學者唐魯孫記載,潞河中學最輝煌的勝利就是9比0大勝駐軍隊,賽后潞河中學主教練佟錦標請所有球員到煤市街清真餡餅店吃了一頓牛肉餡餅.在100年前,這已經算很豐厚的贏球獎了.當然那些英法駐軍也是業餘足球愛好者,水平參差不齊,贏9個球也是那批人太業餘了.

    由於年代久遠,有關北京足球的傳說也不少.比如北京首場國際比賽的策劃者竟然是國畫大師吳昌碩.這位畫家曾留學英國,非常喜歡踢足球.他回國后得知英國水兵有支球隊在北京,便組織協和書院學生軍與英國人對陣.這場比賽最初被清政府懷疑聚眾滋事、圖謀不軌,但在英國人的壓力下還是如期比賽.比賽時竟有幾千人前來助陣,最終中國學生以2比0獲勝.後來,英國人找了一些理由,說這些中國隊員的辮子甩來甩去,經常碰到英國人的眼睛,才導致了輸球.據說,這場比賽還鬧出一個笑話,一個清政府官員坐轎路過球場,看到觀眾多沒有進去,但第二天他派人到英兵駐地送去"白瓷九龍杯"一座,稱這是送給優勝者的.他以為勝利者肯定是英國人,結果讓英國人也啼笑皆非.

第一章  北京早期的足球運動 三、足球運動在北京學校傳播

    清宣統二年(1910年),京師大學堂和清華學堂等都組織了足球隊.這些由學生組成的球員技術特點鮮明,講究用腦踢球.1915年,第二屆全國運動會在北京舉行.當時運動會的組織人才奇缺,其組織者是外國人,具體負責人是北京青年會幹事侯格林德.由清華、匯文和協和三校組成的華北足球隊獲得足球比賽亞軍.1913年至1917年,這三個學校每年一度的三角對抗體育比賽,都有足球比賽,這也推動了早期北京足球運動的開展.此後,足球運動逐漸擴展到一部分中小學.20世紀20年代,在北京足球中心地帶東單附近的東曉市小學、匯文小學和打磨廠小學足球運動開展較好.1929年,北平舉辦了有13個隊參加的兒童足球賽.30年代初,北平五大學(清華、北大、師大、燕京、輔仁)的體育競賽會,將足球列為競賽項目,促進了足球技術水平的提高.

    民國年代學校足球開展得相當普及.後來擔任過中國足協主席的年維泗回憶說,他出生在書香門第,但家長都很支持他踢球,認為足球是讓男孩子身心健康發展的好運動.年維泗的父親年景峰是畢業於燕京大學的教育家,在北京匯文中學等著名學校擔任校長.匯文中學是一所教會學校,踢球的風氣很濃,年維泗從小耳濡目染,並很快顯示出踢球的才華.年維泗的足球生涯是從衚衕里、城牆下踢球開始的.有兩件兒時發生的踢球故事他至今記憶猶新:因為空間狹小,踢球時他將一塊玻璃踢碎了.年維泗的家教很嚴,他非常害怕,但是父親沒有責備他,而是領著他到鄰居家道歉、賠償.有個慈祥的中年人說:"你這腳頭很硬,以後要有點準星."這個人就是一代"故事大王"孫敬修.還有一次,在北平解放前夕,傅作義將軍與解放軍談判尚沒有成功,雙方仍有試探性的槍炮對射.年維泗等幾個小孩兒正在育英三院踢球,突然一顆炮彈掠空而來,炮彈落在場邊牆上,他們驚惶地大叫起來,幸而那時炮彈質量不高沒有爆炸,否則幾個踢球的小孩兒將與炮火一起升天了.北京男孩子喜歡足球由年維泗的經歷可見一斑.

第一章  北京早期的足球運動 四、大學生足球人才輩出

    民國年代喜歡足球的主體是學生,後來成為足球人才的不乏大

    學生.

    要說民國時代對北京足球貢獻最大的當屬北京輔仁大學.30年代初,輔仁大學足球運動剛剛興起,校足球隊叫友誼隊,不久改名"輔友"隊.到了30年代末,輔大教育、史學等系的一些同學,在外籍教師贊助下,以"輔友"隊為基礎,組成了"紫星"足球隊.球隊的宗旨是發展足球運動,以球會友,切磋球藝.平時主要利用課餘時間進行訓練,在訓練和比賽中講究球技,注重球風.球隊主力隊員李鳳樓,這時已聲震華北,他和葉德祿、唐國梁、張之楨等人,各懷絕技,屢屢打敗其他球隊.1933年,輔大的李鳳樓和其他8人,被選為北平代表隊隊員,參加舊中國第五屆全國運動會的足球比賽.當時北平隊隊員有:王與民、徐裴民、李鳳樓、楊約翰、熊大縝、楊普智、張國成、林松發、張之楨、武貴成、謝繼先、唐國梁、房歌春、左登金、葉德祿等.

    30年代,北平每年春秋兩季舉辦社會上業餘隊之間的聯賽和輔仁、清華、燕京、師大、北大五所大學足球聯賽.賽事頗旺,觀眾如潮.輔大紫星隊在兩大聯賽中,以純熟的球技和優良的球風,多次奪冠,享譽北平.

    談輔仁足球,不能不提李鳳樓.李鳳樓生於1912年,通縣人,1934年畢業於輔仁大學,先後在輔仁中學、輔仁大學任教.1944年後歷任輔仁大學體育部副主任、主任、副教授、教授.李鳳樓自幼酷愛體育,尤其是足球運動.青年時代曾參加北方著名的"北華"、"北寧"、"紫星"等足球隊,輾轉國內外進行比賽,以他的高超球技、良好球風、高尚的體育道德修養,贏得了同行們的尊敬,受到了廣大足球愛好者的喜愛.在當時,南方有球王李惠堂,北方有球王李鳳樓,被冠以"南李"、"北李"的美稱.40年代至50年代初,李鳳樓不僅率隊參加一系列的傳統比賽,還積極帶隊參加每年秋季為冬季救濟貧苦民眾在北平舉行的各種義賽.此外,他還多次應邀率隊赴天津、青島參加義賽,為勞苦大眾募捐.

    那時,紫星隊常在輔仁大學足球場與利華、師大、燕友(由在京的朝鮮籍球員組成)等隊進行角逐,吸引了眾多球迷.

    紫星隊還擁有技藝精湛的第二梯隊,即輔仁中學(今北京十三中)的紫光足球隊,後來成為新中國的首批國家隊隊員的曹桂明就是由紫光隊到紫星隊的.

    在輔仁大學足球隊中不僅產生了後來第一批中國國家隊和北京隊隊員,而且他們在各自專業都學有所成.

    鄂伯爾,1943年考入輔仁大學教育系,被選進輔仁大學足球隊任守門員.1942年入選華北隊,1951年入選西南區代表隊,1952年調中央體訓班足球隊(即國家隊)為守門員,成為國家足球隊第一代守門員.後來他著有《怎樣踢足球》、《中等足球技術》、《足球發展簡史》,並與人合著《足球競賽規則與裁判法分析》.中國足球體育界人士用"下得球場,上得講台,入得書房"來形容鄂伯爾,這一點也不過譽.

    劉國斌是輔仁大學經濟系學生,當時是學校足球、籃球、排球、壘球、乒乓球五項球類隊隊員,同時還是象棋校隊的隊員.這樣全面的大學生運動員恐怕很難再找到了.1953年,他代表北京青年隊參加了在上海舉行的全國青年足球比賽,后被選入中央體訓班足球隊(國家隊前身).建國初期他作為守門員的出色表現,一直被人們稱讚.30多年後,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一次橋牌賽中,他與國家體委四司司長李葳搭檔,比賽中遇到了鄧小平、丁關根的組合.當丁關根介紹"劉國斌"的名字時,鄧小平馬上說:"哦,我知道,很好的守門員嘛!"

    那時候學校足球不脫離學業,走的是真正體教結合的路子.

第一章  北京早期的足球運動 五、足球是北京老百姓的念想兒

    除校園足球外,足球運動在部分職工中也有所開展.像東單就是民間足球的歡樂海洋.一些企業的足球隊如平漢鐵路局隊、郵政局隊、電車公司鋼輪足球隊等在北京都有一定聲望.

    那時沒有足球的管理和推廣機構,一些熱衷足球的民間人士承擔起責任.宋心燈等倡導的在義大利兵場(位於現在東長安街北京飯店對面路南一帶)舉行的夏令公開足球賽,從30年代初一直延續到40年代末,每年都吸引不少足球隊參加,成為北平足球界的重要賽事.20年代和30年代,北京知名的足球隊有中央、震寰、三育、平漢鐵路局等,這些業餘運動員因踢一腳好球也成為名將.其中,擁有黃振熏、黃志民、黃中孚、尹商屏、趙錫田、譚福禎的震寰隊實力最強.這些隊除定期參加夏令公開足球賽、友誼賽、表演賽之外,還經常進行平津兩地的互訪比賽.

    民國年代也有國際賽事,但多與當時在北平的英、意、法等國駐軍的足球隊進行比賽.30年代後期,一次在輔仁大學足球場,紫星隊與義大利水兵隊比賽,當比賽進行到快要結束時,踢中鋒的李鳳樓接到右邊鋒傳中球,正要準備起腳射門,被意水兵隊兩後衛"關門"封住了進球路線,此時李鳳樓突然用腳後跟一磕把球彈擊起來,在觀眾的喝彩聲中,球飛進球門的右上角,以1比0絕殺了義大利水兵隊.這個球射得神奇,射得漂亮,令對方目瞪口呆,激起全場觀眾吶喊

    狂歡.

    20世紀40年代中期之後,北平足球運動湧現出一批技術和意識都較好的年輕運動員,如鄂秉信、邵先凱、李朝貴、王陸、史萬春、曹桂明、年維泗等,40年代後期除傳統強隊育英、匯文、志成等中學繼續保持足球優勢外,又湧現出西燕、北光和兄弟等成人隊,成為北平足球的勁旅.

    民國期間足壇有兩位人物,不僅當時活躍,而且在後來為新中國和北京足球運動做出了突出貢獻.其中一位是前面已經提到的後來擔任新中國第一屆國家隊主教練的李鳳樓,還有一位是從飯店服務生成長為新中國第一任國家足球隊隊長的史萬春.

    史萬春1926年生於北京一個普通的小職員家庭,家裡兄弟姐妹六人,他是獨子,一家八口都依仗父親的微薄工資.那時,踢球是很奢侈的運動,一雙球鞋就讓家裡犯愁.為了減輕負擔,他和另一個小夥伴商定,到天橋舊貨攤買一雙球鞋,比賽時各穿一隻.即使這樣,每當球鞋踢破該換時,他都難以向父親開口.功夫不負苦心人,由於刻苦訓練和良好的足球天賦,他常常在一場比賽中獨中數球.即使對方好幾個人防他,他總能用逼真的假動作連過數人.看他踢球的成年人都說,這孩子就是踢前鋒的材料.

    因球技出眾,十三四歲的史萬春就可以打成年人的比賽了,那時比賽地點在天安門東側如今是中國博物館的消防隊球場或東長安街的義大利駐軍球場,小孩與大人交手常常不吃虧,也讓一些球隊注意上了他.40年代北京最好的飯店是北京飯店,由於飯店經常接待外國人,所以踢足球的風氣很濃,也是北京的一個著名球隊.他們看上了史萬春,希望他加盟增強球隊實力,但史萬春已經上了初中,還想多學些知識.然而父親突然去世讓他別無選擇,家裡沒了經濟來源,小小年紀的他和在家中做手工的姐姐要承擔起養家糊口的責任.在北京飯店的侍者也分三六九等,16歲的他只能穿下等侍者的白大褂,要聽穿坎肩的指使,有的時候挨訓很不是滋味,但不久他在飯店裡也受到與其他下等侍者不一樣的待遇,因為北京飯店的足球隊全指著他來取勝呢.他不僅是絕對主力,而且是球隊的靈魂,他因此在飯店的地位大大提高,踢球成了他保住飯碗的依託.

    在為北京飯店效力的同時,他還與北京有名的足球高手梁振聲、趙長興組成了兄弟隊,由李鳳樓親自指導,這個兄弟隊是北京足球遠近聞名的勁旅.兄弟隊比李鳳樓為首的紫星足球隊、以孫鴻年為首的利華足球隊成立稍晚,這幾個隊代表了40年代後期北京足球的最高水平.這些民間的、業餘的球隊跑遍了北京,那時基本沒有公共汽車,大多連自行車也買不起,都是步行到絨線衚衕的崇德中學或輔仁大學比賽,這些北京的球隊也多次與外地球隊交鋒.正是這些民間業餘球隊,後來為發展北京市的足球做出不小的貢獻,他們大部分在解放后成為體育教師或廠礦企業的體育骨幹,而史萬春成了新中國第一任國家隊隊長.

    史萬春雖然踢中鋒,但個子只有1.67米,他後來能成為國家隊隊長,完全是憑藉過人的技術和意識.他的風格是小快靈,退役后他成為北京隊教練,其小快靈的風格影響了幾代北京足球人.

第二章 五六十年代足球運動的快速發展與曲折 一、北京成為發展中國足球的中心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體育運動受到人民政府的高度重視,北京的足球運動進入一個快速普及和提高的時期.城區建成了一些足球場,高等院校和大型廠礦也都修有足球場,連中學都組建了足球隊.1951年,參加全國足球比賽大會的球隊有東北、華東、中南、西北、西南六大行政區代表隊以及解放軍和火車頭代表隊.

    為參加第一屆全國足球比賽大會,華北地區進行了足球比賽大會以組建華北隊.當時華北地區真正的強隊只有北京、天津,二者之間的比賽實際上就是此次大會的冠亞軍決賽,這場比賽吸引了二萬多觀眾.這場比賽緊張激烈.比賽初期,天津隊攻勢較多.天津隊左內鋒王俊聲趁北京隊門前中區空虛插到腹地,接得中場妙傳抬腳射中首開紀錄.不久,北京隊史萬春與邵先凱巧妙配合,扳平比分.天津隊不滿足平局,繼續進攻,在30分鐘時一直表現搶眼的左鋒姚寶珍在北京隊門前6碼處把球射入門內,顯示了強勁的實力.北京隊史萬春、曹桂明等主力穩紮穩打,在上半時即將結束前把比分扳成2比2.下半時,天津隊的個人技術顯出優勢,而北京隊的傳遞配合又高出一籌,僵持到16分鐘時,北京隊左內鋒蒯兆德一腳遠射獲分.天津隊力爭挽回敗局,而北京足球隊密集防守,把優勢保持到終場,從而以六戰皆捷的成績獲得選拔賽冠軍.

    應該指出的是,當時中國足球水平本身就不高,而地區水平差距又太大,北京隊六場比賽得失球比例竟然為81比3,除了勝天津一戰艱苦外,其餘均以大比分獲勝,其中對實力最弱的平原隊打出了31比0的驚人比分.

    大會閉幕時選出了1951年華北區代表隊成員30人,其中北京市隊12名隊員.他們是:梁振聲、趙長興、史萬春、李朝貴、蒯兆德、年維泗、曹桂明、邵先凱、窄明積、馮智傑、張繼耀、侯郅華.

    1951年12月,在全國足球比賽大會上,北京所在的華北隊獲得亞軍,冠軍是足球基礎雄厚的東北隊.這次大賽選出了30名國家隊員,北京運動員曹桂明、邵先凱、李朝貴、史萬春和年維泗入選國家隊.當時年維泗剛18歲,因在比賽中顯示出過人的足球才華而破格入選.12月15日,周恩來總理冒著嚴寒觀看了足球表演賽,並提議由北京、上海兩市體育分會出面邀請冠亞軍東北隊、華北隊到京滬表演.這對於推廣足球運動起了很大作用.

    同一年,中國人民解放軍隊出訪東歐,成為中國第一支出國訪問的足球隊.那個時候交通工具還不發達,他們坐了14天火車才到捷克斯洛伐克,很多球員下車後腿都腫脹了.第一場比賽與捷克斯洛伐克人民軍隊踢成了1比17,可以說是慘不忍睹.後來在東歐打一路輸一路.

    面對足球運動的這種落後現狀,國家決心採取措施,勵精圖治.措施之一就是成立國家隊以儘快整合人才,提高足球運動水平.新中國第一支國家足球隊集訓地是哪裡?當然是北京.可當時北京也找不到一處訓練和住宿一體的理想地點.但國家隊終歸要有住處,否則如何集訓?後來足球主管部門聯繫上位於東城區沙灘紅樓的北京大學,雖然訓練和食宿都很艱苦,但總算有了集訓的地點.幾個月過後,因為大學招生要騰出宿舍,國家隊連這樣的條件也保證不了了.為了保證這支國家隊的訓練,足球主管部門想出一個辦法,先讓隊員去各地巡迴比賽,同時在此期間繼續尋找集訓地點.

    國腳們離開了第一個集訓地——紅樓,開始了國家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拉練式訓練.時值深秋,國腳們背著被褥和十幾個足球,提兜里提著臉盆,從前門火車站坐車南下,那架勢就像20世紀80年代的民工.他們坐過硬板火車,坐過四等艙的輪船,把褥子鋪在甲板上,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任憑颼颼的江風吹打.好在他們都年輕體壯,沒有生病的.每到一地,客隨主便.三個月內,他們一路走一路練一路與地方隊比賽,走了若干個城市.當他們回到北京時,還是沒有住處.1952年4月,國家隊在天津重慶道100號住下,在這裡掛上北京體育學院競技指導科(國家體委訓練局的前身)的牌子.後來國家體委成立,北京蓋起了一些體育場館,各項目國字型大小選手才結束了漂泊生涯,足球隊在北京也有了固定的訓練地點.

    當時中國足球水平很低,連足球水平同樣較低的印度隊來華訪問,中國隊都怕輸掉.球隊的技戰術水平也很低,在北京舉行的一些國內比賽,不少球隊使用落後的兩後衛戰術.守門員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魚躍,撲球的時候都習慣肚子著地,一場比賽下來,胸前全是土.那時還欣賞"涮人"和"踢高丫兒"(踢高球).凡是能帶球"涮"一下人的球員都被看做好樣的,華而不實的轉圈兒"涮"也大受青睞.有誰能踢一腳高球,觀眾席上便高聲叫好.

    為提高中國足球的技戰術水平,國家決定派一些年輕球員去足球水平很高的東歐國家學習.這是鄧小平和賀龍同志特批的.20多名中國足球運動員先來到北京集中訓練一段時間,然後從前門火車站坐火車到莫斯科,最後到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在那裡開始了足球留學生活.近兩年時間的留學,中國國家隊的水平已不可同日而語.

    留學歸來,北京繼續是國家足球隊訓練的地方,為國家隊提供了各種便利條件.屬於北京市體委的先農壇體育場曾長期給國家隊使用.

第二章 五六十年代足球運動的快速發展與曲折 二、北京是中國足球的競賽中心

    北京是新中國的政治中心和文化中心,這種獨特地位也使它成為中國的體育中心和競賽中心.北京的先農壇體育場建成於1937年,新中國成立后經過修整,是當時進行國內國際比賽的最好場地.北京本身就有好幾支強隊,如中央體育學院、八一、火車頭等隊,還有經常在北京活動的上海、大連造船廠(其中就有不少昔日東北風隊成員)等隊.這些隊伍經常捉對廝殺,其中以體育學院隊和八一隊兩隊實力最強.北京體院隊是最早組成的赴東歐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的國家隊,集中了全國足球好手,包括北京一些足球名將如史萬春和東北的孫福成、上海的徐福生等,還有張宏根、年維泗、張俊秀等新秀;八一隊球員是從各大軍區運動會上選拔出的足球新人,如著名後衛陳復賚、高筠時、姜傑祥,中場周興、王錫文,門將黃肇文和前鋒哈增光等.這兩個隊比賽時,先農壇體育場座無虛席,觀看比賽是當時北京人周日最大的娛樂活動.中央人民廣播電台開創了體育比賽現場實況轉播的先河,張之的現場同步解說,讓很多沒有球票的觀眾也能隨時知曉場上情況.

    北京也是國內承辦國際足球比賽的首選.受當時國際大環境影響,來訪的主要是蘇聯、東歐和亞非一些國家球隊,很少有西方國家的足球隊來訪.

    1955年10月30日,毛澤東主席在先農壇體育場觀看了中華體總體訓班(實際上的國家隊)與蘇聯澤尼特足球隊的比賽.這是他一生中現場觀看的唯一一場國際足球賽.

    毛澤東在長沙第一師範上學時在班級足球隊當過守門員.20世紀初,像毛澤東這樣1.80米的個子在湖南簡直是鶴立雞群了,他在門前一站,想必能震懾住對方的前鋒.1956年,毛澤東還接見過南斯拉夫足球隊.要知道,那時一些國家的副總理來北京,都不一定見得到老人家.在這之前,南斯拉夫總統鐵托在南斯拉夫一個小島上也接見過中國足球隊.毛澤東講話向來有一股"萬水千山只等閑"的豪氣,對足球也不例外.老人家說,祝賀你們獲得奧運會冠軍,12年後我們也要拿奧運會足球冠軍.當時毛澤東正躊躇滿志地為中國構想美麗圖景,對足球他同樣充滿著革命家兼詩人的浪漫豪情.

    毛澤東觀看的那場比賽,史萬春是當時國家隊隊長.賽前他們知道,蘇聯澤尼特足球隊是甲級聯賽第四名,水平高於我們.那天先農壇體育場座無虛席、人山人海,中國隊員頑強拼搏,對方始終沒有拉開比分.後來史萬春發現觀眾席上有些騷動,而且響起熱烈的掌聲.當隊員們知道毛主席來了的時候,個個心情激動,決心要給毛主席爭光.下半場,中國隊以1比2落後,朝鮮族運動員金龍湖帶球剛過中場,看到對方守門員位置靠前,一個遠射把比分扳成2比2,隊員們興奮極了.史萬春說,他一直想看一看毛主席,但激烈的比賽讓他不敢看,直到進球歡呼的片刻,他向主席台看去,只見毛主席笑了,也和觀眾一起鼓掌.

    比賽結束,大家不約而同地向主席台看去,這時領隊告訴他們,要等待毛主席的接見.這消息把球員們激動壞了.毛澤東穿著灰色的風衣,身材魁梧,走路沉穩,與澤尼特球員握手.與客隊握完手,毛主席向中國隊走來.國家隊教練李鳳樓和隊長史萬春首先迎了上去,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毛主席用濃重的湖南口音連說幾句:"打得好!打得好!"毛主席和隊員一一握手.球員們事後回憶,本來想喊"毛主席萬歲",但他們全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史萬春看到第二天報紙登出的照片,竟然是他站在毛主席和李鳳樓中間.這讓史萬春一輩子感到內疚,他不知解釋過多少次:"我一個普通運動員怎能站在主席中間呢!"

第二章 五六十年代足球運動的快速發展與曲折 三、一場必定載入中國足球史冊的比賽

    1957年6月2日,這是一個對於中國足球來說必定載入史冊的日子,因為這一天中國足球隊開始了首次參加世界盃外圍賽的征程,比賽地點就在北京先農壇體育場,對手是印度尼西亞.要知道,當年亞洲足球的格局遠不像現在這樣.如今的亞洲強隊韓國、日本的足球水平,當年不比中國隊強;沙特、科威特、阿聯酋、卡達那時還沒怎麼開展足球運動;而印度尼西亞曾是荷蘭的殖民地,在50年代足球運動很普及,印尼足球隊是當時亞洲前幾名的強隊.

    這是一場背水一戰的比賽.此前在雅加達客場比賽,中國隊由於缺乏大賽經驗和不適應炎熱潮濕的天氣,以0比2敗北,所以主場比賽必須獲勝.

    這場比賽如此重要,毛澤東主席賽前在中南海接見了印尼足

    球隊.

    據胡金兆在《京華綠茵見聞錄》里講述:

    那幾年足球勃興,看球的人多了,球票日益告緊.為看球,當時在全國文聯工作的胡金兆總是下了夜班就直接到王府井利生商店排隊買票.由於去得早,往往能站在前頭.但這次是世界盃外圍賽,二者不能同日而語.賣票前一天,買票的隊伍就排開老遠.他是全家總動員,連老母親都出來輪班站隊,老太太下班后吃完晚飯去整夜排隊.

    凌晨4點,一個小夥子跑來報告"最新消息":剛從《北京日報》夜班工人處獲悉,售票時間提前到早7點,每人限購一張,增加東長安街售票點……這一下排隊的人亂了,過去再緊張的球票也是規定每人至少可購兩張,輪班站隊保證兩個全能看上;只賣一張,太損了!誰看誰不看呀?胡金兆一看先農壇這邊這麼多人,他又不靠前,不由想到報紙還未出來,東長安街售票點也許還沒什麼人,不如奔那兒更有把握.可是天還沒亮,沒有車,怎麼去?這時,一位三輪車工人一拍車座子:"上來,咱們奔東長安街!"球迷一下跳上了三個.三輪大哥把車蹬得飛快,直奔東長安街體育場.到那裡一看,人果然不多,還不足百,三輪大哥汗流浹背,興沖沖地說:"這步棋咱們走對了."這樣,他們每人買到一張票,又沒耽誤上班.到單位,胡金兆忍不住誇耀這一夜買票奇遇,大家聽他說手中有一張票,羨慕死了.更讓胡金兆得意的是一個同學還給他母親找到一張票.球賽下午3時開始,他就陪著母親奔先農壇,早去為佔個好座兒.

    進場前一路都是等退票的,靠近先農壇,母子倆碰到一位華僑青年,手扶英國蘭鈴牌(俗稱鳳頭)自行車,用生硬的北京話喊:"一張球票換一輛車!"那時鳳頭車極稀罕,值500元,相當於一個二級工一年的工資,而球票才五角,可是沒人動心搭腔.要是擱在今天……

    這場比賽,周恩來總理,陳毅、賀龍副總理都趕來了,他們提前半小時就坐在先農壇體育場的主席台上.超級足球迷鄧小平因公務走不開沒來.周恩來總理很喜歡足球,他1912年隨伯父去瀋陽,在學校里就踢過球,解放后多次趕到體育場看球.陳毅元帥也酷愛足球,在這之後的1963年,陳毅隨國家主席劉少奇訪問印尼、緬甸.在緬甸海灘,陳毅穿著游泳褲與緬甸總理比賽足球,這可以說是我國參加"國際足球比賽"行政級別最高的"運動員"了.賀龍元帥是第一任國家體委主任,是新中國體育事業的奠基人.在艱苦卓絕的延安時代,他便組織過戰鬥籃球隊,擔任西南軍區司令員的時候,曾邀請第一支國家足球隊來軍區比賽.如此重要的比賽,賀老總當然不會放過.

    那一天,北京乃至全國的球迷都圍坐在收音機旁,先農壇體育場外高音喇叭下聽實況轉播的球迷黑壓壓一片.著名體育解說員張之的精彩解說繪聲繪色,很能牽動球迷的心.當張之向全國球迷宣布雙方運動員進場時,數千萬球迷的心都收緊了.

    由於首場比分雙方為0比2,所以,所有的人對攻破印尼隊球門都既急迫又沒底,至少第一次交鋒使人感到印尼隊像牛皮糖,非常難纏.何時能夠打破零的紀錄,是球迷們最關心的.

    雙方往返幾個回合,既在試探又在調整心態.一分多鐘時,中國隊張宏根得球帶了幾步,發現隊友還沒有上壓到門區,索性用左腳發力射門,球急速呈弧線從高處下落,球進了!這個球是離球門二十多米的地方射進的,是中國隊參加世界盃預選賽的第一個進球.十多分鐘后,年維泗面對一個半高球機智地用胸一頂,連人帶球一起進了大門,此時離開場才十多分鐘,中國隊已經2比0領先了.如果按這個勢頭打下去,還不把印尼隊打花了?但很快,中國隊經驗不足的弱點就暴露出來了.印尼隊利用經驗,控制節奏來拖住中國隊,他們穩住陣腳,在反擊中打成功率.比賽進行到39分鐘,印尼隊左後衛張鑫昌用準確的長傳把球吊到中國隊門前.這個球恰恰位於守門員和後衛之間,造成中國隊後衛姜傑祥與守門員黃肇文相撞,球落在地上,印尼隊幾個前鋒一擁而上,把球送入空門.此後,雙方你來我往.下半時印尼隊果然把比分扳成3比3.時間已經不多,比分維持下去中國隊將被淘汰.先農壇體育場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人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在主場如此大好形勢下,戰局會急轉直下.離比賽結束只有10分鐘了,中國隊左邊鋒王陸在對方球門右側用他擅長的左腳轉身射門,球進了!這個"一腳定江山"的進球,令全場觀眾歡呼沸騰,50年代的觀眾雖然要比現在含蓄得多,但仍有人把帽子扔向了天空.最終中國隊以4比3險勝.

    按今天的賽制,中國隊因凈勝球少已被淘汰,但當時的賽制是一勝一負則加賽一場,所以中國隊不敢冒險,把機會留給了下一次.

    11天以後,第三場比賽定在第三國緬甸首都仰光舉行,雙方0比0打平,中國隊衝擊世界盃決賽圈的夢想破滅.但在北京那場跌宕起伏的比賽在五十多年後的今天,依然有人津津樂道.

第二章 五六十年代足球運動的快速發展與曲折 四、北京是中國足球的舞台與窗口

    中國足球首次衝擊世界盃進軍瑞典的努力雖然未能成功,但極大地推動了足球運動的普及.此後,國際足聯因政治原因把中國足球排除在世界足球大家庭外,但在艱難的條件下,中國足球界勵精圖治,而北京則成為中國足球與外界交往的最大舞台.

    在北京舉行的多次重要國際比賽給人們留下了精彩的回憶.1956年開始,中國、朝鮮、越南三國舉辦足球對抗賽,輪流在三國首都舉行,北京率先承擔了這項賽事.中國派出北京體育學院隊(實際為國家二隊)參賽,教練是邵先凱、薛吉竹,隊員有曾雪麟、劉國斌、任文根、嚴德竣鄧雪昌、李元魁、蘇永舜、陳山虎、袁道倫、孫元雲、張水浩等.首場比賽是北京體育學院隊對陣越南,剛開場10分鐘連進對方3球.這時,從球員到觀眾都以為中國隊會輕而易舉取勝.豈料頑強的越南隊毫不泄氣,竟然連扳3球打成3比3.北京體育學院隊如夢方醒,艱難地又攻進2球,最終並不輕鬆地以5比3取勝.但在隨後對朝鮮隊的比賽中,中國隊以0比1敗北,屈居亞軍.

    由於西方主要國家的足球隊不願得罪國際足聯而不來中國比賽,中國足球界就盡量邀請蘇聯、東歐和亞洲社會主義國家以及資本主義國家中對中國較為友好的足球隊來比賽.1958年春,蘇聯國家隊來華訪問,隊中有世界一流球星雅辛、涅托等.在一系列的比賽中,他們顯示出巨大優勢,走到哪裡都能贏五六個球,但在廣州和北京隊及八一隊的比賽都打成了平局.蘇聯隊當然不服,提出到北京再賽.結果以3比0大勝八一,而與北京隊比賽時,北京隊竟然先進一球,蘇聯隊使出渾身解數,最後以2比1險勝.蘇聯隊教練給北京隊評價很高,認為北京隊是當之無愧的中國最強隊.足壇宿將們記得,比賽中,北京隊張宏根多次帶球突破,蘇聯隊由當時的世界級前衛涅托防守他,而涅托也數次被他晃過.中央新聞記錄電影製片廠拍攝了這場球的紀錄片《一球之差》,在全國各影院放映,讓更多的人了解了足球.同年,瑞典尤格登隊來華.瑞典隊是第6屆世界盃賽亞軍.這個隊是瑞典國內的冠軍隊,實力雄厚.迎戰他們的北京足球隊超水平發揮,以1比0獲勝.這是瑞典的足球隊第一次敗給亞洲球隊.瑞典報刊發表了不少評論文章,稱讚北京隊"防守嚴密",進攻"像鼬鼠一樣迅速",守門員"輕快如貓",並承認賽前低估了中國足球的水平.在這之前,由11名國家隊隊員組成的北京隊以4比2戰勝了由多名法國俱樂部職業球員組成的阿爾及利亞隊.這兩場比賽轟動

    一時.

    國際足球比賽也增進了國家之間的了解.50年代中日沒有外交關係,1957年10月,竹腰重丸率日本足球隊訪華,與北京隊和八一隊進行比賽,中國球隊都獲勝.周恩來總理和賀龍副總理觀看了比賽,這在日本引起很大重視,足球為中日交流發揮了特殊的作用.

    1959年10月,第一屆全運會在北京工人體育場召開.為增加精彩程度,邀請了世界強隊蘇聯和匈牙利進行中、蘇、匈三國足球對抗賽.中蘇足球對抗在全運會開幕式團體操後進行.蘇聯隊優勢明顯,開場2分鐘就攻進張俊秀把守的球門,此後頑強的中國隊頂住了對方的多次射門,0比1的比分保持到終場.兩天後,蘇聯隊和匈牙利隊在工人體育場對壘,其精彩程度令人叫絕,第二天的報紙讚揚這是中國有史以來最精彩的比賽.這場比賽本來匈牙利隊一直領先,不料最終被蘇聯隊扳平.最後由匈牙利隊對中國隊,如果匈牙利勝兩球就可以奪冠,而且匈牙利隊明顯技高一籌.中國隊自知實力遜於對方,基本採用老虎不出洞的打法,匈牙利焦急中錯失多次良機.比賽臨近結束,中國隊抓住全場僅有的機會,由冼迪雄在亂軍中攻入一球,意外地以1比0獲勝,從而獲得三國對抗賽的第二名.這場比賽非常轟動,體委的科研人員對全場比賽做了技術統計,北京籍運動員年維泗全場奔跑9222米,這個紀錄幾十年後才被打破.雖然取得意外的好成績,但中國足球界清醒地看到,中國足球與蘇聯、匈牙利相比,不在一個檔次,如果對方是在主場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中國隊肯定會輸兩個球以上.

    對抗賽結束,蘇聯和匈牙利足球隊對北京球迷給予高度評價,認為北京觀眾熱情,尊重雙方運動員,為自己的球隊加油,但不對客隊起鬨,甚至說北京球迷是他們走遍世界所見到的最文明的觀眾.

第二章 五六十年代足球運動的快速發展與曲折 五、北京有過國內"巨無霸"球隊

    50年代初,北京足球隊還不算一個強隊.跟上海、廣州這樣的沿海城市比,基礎薄弱,比賽機會少;跟大連這座足球城比,人才還

    是少.

    20世紀50年代講究全國一盤棋,小道理要服從大道理.人民共和國成立不久,作為首都的北京,需要有個好球隊,讓外國球隊進來就不能小瞧咱們.50年代初,北京的足球、籃球、排球以臨時集訓的形式組成業餘隊,別說和外國隊比,就是和兄弟盛市的專業隊比賽,成績都不理想,常常是失敗者.當時北京市體委主任是柴澤民,這位老革命後來成了中國駐美國的第一任大使.1955年國慶節遊行后,彭真、賀龍等領導人到北京飯店就餐,柴澤民與彭真市長、賀龍元帥等人一桌.賀龍元帥的話題很快轉到體育,他對柴澤民說:"老柴,你們北京隊比賽老是輸,這可不行……你要抓緊啊!中國球類運動水平不高,與其他國家相比落後不少,要改變現狀,奮起直追,首都要帶個頭嘛!"賀龍建議北京市要建立專業隊,培養優秀運動員.柴澤民聽了賀老總的一席話,把籌建專業隊的工作很快提到日程上來,並在一兩年內完成了各個運動隊的組建.賀龍還不放心,乾脆決定把從匈牙利留學回來的國家紅隊全部落戶北京,穿上北京的球衣打全國聯賽.

    這對北京足球來說好像是天上掉餡餅.這支北京足球隊陣容強大,幾乎集中了中國足球的全部精華.1958年評選的10名最受歡迎的足球運動員,北京隊就佔據了7名,其中張宏根、年維泗名列前兩名.張宏根是50年代中國的頭號球星,年維泗後來是中國國家隊公認的泰斗級人物,還當過中國足協主席.張俊秀是中國隊一號門將.北京球員史萬春、孫福成、方紉秋、張京天也都在最受歡迎之列.此外,國家隊員陳家亮、叢者余、王陸、徐福生、謝鴻鈞、孫寶榮、王克斌、孫雲山、孫元雲、朴萬福、王德發都效力於北京,他們奪得了1957年、1958年甲級聯賽冠軍,而且都以提前幾輪甩開對手的令人信服的成績奪冠.上場比賽的球員一水兒都是國家隊的,就是替補球員也大多數國家隊的.當時一些弱隊對北京隊比賽採取了不記勝負、只求學習的態度.1959年首屆全運會,上海足球隊給自己制訂的目標是第三,而第一是北京隊,第二是八一隊.當時上海市市長陳毅對上海隊這種自卑感提出批評,但也足見北京足球的強大.

    在連續兩次獲得甲級聯賽冠軍后,北京隊本來極有可能獲得首屆全運會冠軍,但當時國家隊要到東歐比賽,由北京的二線年輕球員參加全運會比賽,結果獲得了第三名.

    此後,由於國家隊員原則上不參加國內聯賽,這支王牌軍淡出北京,但他們為北京足球創造的輝煌,載入了北京體育的史冊.這些球員為提高北京足球水平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老北京隊員張宏根是50年代公認的頭號球星.張宏根1935年生於上海.在兩個哥哥的影響下,他自幼迷上了足球,顯露了極高的天賦和靈性.年紀小小的張宏根無論速度、意識、身高、技術都是出類拔萃的.1953年剛剛18歲的他代表華東隊參加全國比賽,因其卓越的足球才華而被調入中央體訓班,也就是當時的國家隊.主教練李鳳樓慨嘆:"這是我們多少年來沒有遇到的好苗子."1954年,張宏根與同代二十多位年輕足球運動員一起留學匈牙利,在著名教練安倍爾·尤瑟夫的指導下,技術提高更快.當時匈牙利是世界上最好的球隊,最出名的球員是前鋒普斯卡什和中鋒南蒂.尤瑟夫對領隊柯輪說:"張宏根就是南蒂,從他身上可以看到中國足球的希望."

    張宏根腳下細膩,過人巧妙,意識出眾,傳球精妙.1955年中國隊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足球賽.賽前公認中國隊與東道主波蘭隊差距在六個球以上,但中國小夥子打得意氣風發,僅以2比3小負,其中最耀眼的就是張宏根、張俊秀.張宏根下半時在離球門30米的地方打進了一個技驚四座的球.中國青年代表團團長賀龍高興地說:"足球隊應該多出幾個張宏根那樣的球員,左腳好,右腳好,頭槌也好."憑著過人的才華,張宏根在國家隊踢了長達11年,代表國家隊出訪五大洲多個國家,僅1954年到1957年,就為國家隊踢了51場國際比賽.可惜的是,張宏根後來的傷病使他不到30歲就掛靴了.他的腿傷一直是體委上上下下的心病,賀龍元帥多次過問.1975年,鄧小平首次復出時聽體委彙報工作,一些老運動員一起前往,鄧小平五六十年代是足球場的常客,見到張宏根便親切地問:"張宏根,你的腳好了嗎?"張宏根到晚年還說:"小平同志那麼高的地位,內心都在裝著國家和世界的大事,恢復工作后居然還能記得我的傷腿."張宏根退役后曾經做過國家隊和多支地方隊的教練,2003年11月,張宏根與胃癌抗爭四年後溘然長逝.

    張俊秀是為北京足球做出貢獻的又一名運動員,他是中國運動員中第一個被稱為"萬里長城"的.張俊秀出生在天津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是哥哥培養了他踢球的靈性.張俊秀工作所在的天津機械廠讓他做廠隊守門員,出眾的守門才能后被天津隊相中,從此他走上了足球運動員的道路.張俊秀1953年被選拔到中央體訓班,成為國門.1954年中國足球隊到匈牙利留學,張俊秀是頭號守門員.當時,中國隊的水平確實很低.在布達佩斯,由廚師和賓館工作人員組成的球隊就能和中國隊打個平手.有一次,一支田徑隊訓練結束后與中國隊踢足球,輕輕鬆鬆地就與中國隊打成了1比1.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匈牙利女子手球隊的一位守門員顛球技術比中國球員還好,讓中國小夥子很驚奇也很慚愧.幸運的是,匈牙利的球員常常輔導中國球員.當時世界上著名的守門員、匈牙利國門格羅施奇與張俊秀成了好朋友.教練尤瑟夫重點培養張俊秀,使張俊秀的技術得到很大提高.尤瑟夫的訓練得法,語言風趣.他對張俊秀說:"你在門前一站,連個蒼蠅都不能讓它飛進去."過去中國的守門員根本不會魚躍撲球,張俊秀在匈牙利學會了,而且達到了匈牙利甲級隊員的水平.1955年,中國隊參加世界青年聯歡節,與東道主波蘭隊的那場比賽,最耀眼的就是張俊秀.面對對方三十多次射門,他出色地撲出多個必進之球,很多波蘭觀眾都為他喝彩.第二天波蘭黨報《華沙工人報》登出張俊秀三頭六臂的漫畫,認為他的守門簡直不可思議,並稱他是中國足球隊的"萬里長城",從此"萬里長城"的綽號一直伴隨著他.

第三章  改革開放使足球更為火爆 一、鄧小平復出看足球轟動世界

    說改革開放后的北京足球,還要提到1977年的夏天,在工人體育場舉行的長征杯足球賽.決賽那天,規定時間已到卻沒有開球.過了會兒,麥克風裡宣布"來觀看這次比賽的有鄧小平同志……"在場的觀眾情不自禁地喊叫起來.這是小平同志復出后第一次公開露面,消息頃刻間被發往世界各大通訊社.足球場透出了大新聞,世界都感到中國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鄧小平看的這個賽事,參賽的多是亞非隊,也有朝鮮、伊朗、摩洛哥等強隊,中國一隊由遼寧隊加上容志行等組成,北京隊加了兩名八一隊的球員組成中國二隊,還有由一批年輕球員組成的中國青年隊.比賽打得非常熱鬧,北京球迷好多年少有這麼高水平的球看,這次來了個"大補".主辦者有明顯控制比賽、用足球補充外交的打算.

    北京隊與朝鮮一個甲級隊爭前四,北京隊表現非常英勇,後衛趙立華拼搶頭槌受傷血流滿面,半個臉都紅了,不少觀眾嚇一跳,教練叫一位替補活動準備替換他,只見趙立華用手使勁一揮,那意思是我不下!他被隊醫包紮一下又上場了,全場觀眾對他的頑強報以熱烈掌聲.當北京隊兩球領先時,只見場邊有人向場內指示什麼,不久北京隊連丟兩球,最後以2比3輸掉.這樣朝鮮隊才沒有過早出局.還有摩洛哥隊,實力很強,一位中國裁判連續吹掉摩洛哥兩次進球,引起球場內騷亂,摩洛哥被淘汰.後來鄧小平接見各代表團團長,對摩洛哥的團長說,我知道是我們裁判的問題.

    這個賽事活躍了中國足壇,滿足了北京球迷的觀賞意願,但裁判控制比賽、阻攔一些隊晉級,引發了人家不滿,被總結為花錢費力還招埋怨.最後張宏根執教的中國青年隊得了冠軍,這個隊的一些新秀如李富勝等被調入國家隊.

    改革開放后,各地都大力挖掘足球人才,北京足球隊也不甘落後.1979年全運會,北京隊除去沈祥福的位置在國內是最好的,19歲的新秀李輝也異軍突起.他視野寬闊、攻守平衡,有突破能力,是國家隊已經盯上的苗子.加上王俊生、李惟淼、劉利福、張東平、李惟霄、劉德利、谷大泉、溫遠、夏寶柱、賈光拓、薛繼先等發揮較好,北京隊一路殺入半決賽.在與有多名國家隊隊員的八一隊比賽時,北京隊堅持把自己擺在弱者地位,堅決打防守反擊,頂住了八一隊多次進攻.而張東平二十多米外一腳遠射洞穿李富勝把守的大門,1比0的比分堅持到結束.最後與山東隊爭奪冠軍,北京隊很期望為自己的城市獲得一個全運會冠軍,但北京球員靈性足夠、身體吃虧的弱點再度顯現,與對方人高馬大的徐永來、相恆慶、劉承德在爭搶上處於劣勢,最後以1比3失利,屈居亞軍.全運會後,王俊生、洪元碩、李惟淼等一批老隊員退役.由於大批年輕隊員缺乏比賽經驗,1980年甲級聯賽上半段,北京隊才拿4分,完全跌入降級區.但這批年輕隊員頗有潛質,下半段好像完全變了一個隊,順利保級.第二年,這批年輕球員獲得聯賽第3名,北京隊重新回到甲級強隊的行列.

    而此時全國足球界和球迷已經把目光轉向中國隊衝擊世界盃的重要戰役.1979年,國際足聯恢復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席位,中國隊時隔24年,終於可以再度參加世界盃外圍賽,而中國隊的主場依然設在北京.

第三章  改革開放使足球更為火爆 二、北京球迷與中國足球心連心

    中國在改革開放以後對世界盃進行了第二次衝擊,不少中年以上的球迷總說,那次比賽確實精彩.不少人提起來仍津津樂道,說容志行、古廣明、沈祥福等人的技術與控球能力在今天已經見不

    到了.

    那時的賽制很不科學,中國隊頭兩場比賽都是對紐西蘭隊,先在北京主場比賽.那一天,工人體育場坐滿了8萬觀眾,這是幾十年來最重要的足球比賽,觀眾緊張,球員也緊張.正如中國隊領隊張俊秀所說,每個隊員背著"中國"二字倍感厚重.紐西蘭橫衝直撞的打法讓中國隊很不適應,尤其他們粗野的飛鏟使中國隊核心容志行被擔架抬下送到醫院.這場本可以拿2分(當時賽制勝一場為2分)的比賽最後以0比0平局,只得1分.接著,在紐西蘭進行客場比賽,面對紐西蘭隊的硬朗打法,中國隊還是一籌莫展,最終以0比1敗北.兩場比賽僅得1分,中國隊被推到了懸崖邊.接下來對陣當時亞洲最強的科威特隊,如果再輸中國隊就死定了.這場比賽在工人體育場進行,為了加強中場左路的調度,主教練蘇永舜急調已經到泰國參加泰王杯比賽的北京隊隊員劉利福,與左路另一位北京球員沈祥福搭檔.球迷馬宗義回憶說,由於那時把比賽完全和國家榮譽等同看待,所以現場每個觀眾都像參賽球員,很多人的嗓子都喊啞了.當容志行為中國隊頂進第一球,整個看台在蹦跳中都有晃動的感覺.當時宋世雄直播時高呼:"容志行,祖國感謝你,人民感謝你!"但不久,中國隊禁區犯規被判點球,全場愕然.當對方罰點球的球員把球射向球門時,只見守門員李富勝如靈貓一般將射來的球死死撲住,全場再度沸騰.直到北京球員沈祥福打進第3球,中國隊第一個2分才握在手中.事後中國隊都為北京觀眾充當第12名球員感到欣慰.

    當中國隊打完六場比賽時,離走進西班牙世界盃已經是近在咫尺了,可最終還是出局.反思那次失敗,從表象看是沙特和紐西蘭的消極球坑苦了我們,沙特不惜用失掉五個球來"做掉"中國隊,但歸根結底還是我們自身實力的問題.因為沙特還沒有損到家,人家正好輸五個,還給你們再賽一次的機會.我們再次比賽仍然沒有踢贏紐西蘭隊.那時候中國隊踢球比現在好看,但那時中國隊也有對抗能力不足的嚴重缺陷,對人高馬大的紐西蘭人一籌莫展,三場比賽才拿了1分.紐西蘭隊看準了中國隊的軟肋,一味高舉高打地欺負中國隊.蘇永舜當時就說,不是因為身高不足,為什麼科威特身高不如我們卻把紐西蘭制服?蘇永舜說中國足球還要在技術上提高,其次才是解決身高問題.可惜30年後現在的中國隊身高已是亞洲第一,整體水平卻淪為亞洲二流了.

    中國隊失利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賽程上犯了一次糊塗,要在今天看起來真是俗話說的大傻帽兒了.我們所有的比賽都完了,紐西蘭還有兩場沒踢.這兩場是對鐵定出線的科威特和出線無望的沙烏地阿拉伯,前者一身輕鬆,後者弔兒郎當,這使紐西蘭隊絕處

    逢生.

    那時中國改革開放剛剛起步,對外部世界的許多現象還很陌生.中國隊的確被亞足聯的賽程弄了個措手不及,同時,中國隊還犯了一個錯誤,即打完比賽就將隊伍解散,隊員回到各省市去了.那個時候,球員家裡都沒有電話,找齊他們都費了一番周折,再說歇了二十多天馬上拉回來打比賽,狀態可想而知.

    看了中國隊全部主場比賽的陳金貴當時是北京水暖一廠的技術工,他說,這次世界盃預選賽可以說是悲喜交加,最後以失落告終.他師傅石雲鑄就是被紐西蘭隊沙特隊那場球氣死的.

第三章  改革開放使足球更為火爆 三、北京足球80年代兩度輝煌

    80年代初,北京足球有過較大的起伏.此時,北京隊既有沈祥福這樣的國家隊絕對主力,也有李輝這樣的新秀,但由於北京足球隊歷來堅持小快靈的風格,對抗中總是處於下風,而遼寧、八一、山東這樣力量型的球隊佔了上風.要想更上一層樓,必須對小快靈的風格加以改造.在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忘記一個優秀教練,他就是曾

    雪麟.

    早在50年代,曾雪麟就作為國家重點培養的球員留學匈牙利.後來曾雪麟隨國家白隊落戶天津,從隊員到教練,幾度春秋,把天津市的足球水平提高到全國一流.曾雪麟在1960年掛靴后就帶領天津隊拿過甲級聯賽冠軍和全國錦標賽冠軍,是那個時代的雙冠王.70年代他提出來北京和夫人團聚,天津體委雖不願意放,可也要照顧他兩地分居的實際困難,於是曾雪麟成為北京足球的"新教父".

    曾雪麟帶隊堅持北京隊小快靈的風格,發現了李輝、楊朝暉、李公一、魏克興、路建人、劉清等新秀,重用了沈祥福、劉利福等中堅,還有谷大泉、劉德利、陸相賓、張東平、賈光拓、薛繼先這樣技術型的選手.這屆北京隊還有個重要的特徵是後衛好.這是因為曾雪麟獨具慧眼地引進了八一隊的於景連、魏石利,讓他們擔當中路防守的重任.實踐證明,他們非常稱職.再加上北京自己培養的右後衛王仲興、左後衛任嘉慶、夏寶柱,北京隊真正形成了攻擊犀利、防守堅固的特點.對於過去北京足球歷來的"小快靈"風格,曾雪麟認為,"快"和"靈"要堅持,而"小"必須融進"大".他重用的前鋒劉清和楊朝暉身高為1.86米和1.82米,在80年代初就算是高前鋒了;後衛於景連、王仲興、魏石利等都既靈活又壯實,這樣在對抗中就不吃虧了.過去北京隊都是進球多丟球也多,經過曾雪麟改造,1982年聯賽失球倒數第二少.這樣北京隊積分高出遼寧、廣東、天津、八一、上海諸強,獲得了甲級聯賽冠軍.這一勝利讓北京球迷歡欣鼓舞.

    1983年因全運會分為南北賽區,北京隊獲得北區冠軍.1983年全運會,北京隊是奪冠大熱門,可此時卻犯下了驕兵必敗的大忌.第一場對河北隊,由於全運會前連北京二隊都勝過河北隊,所以在排兵布陣上也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不料開場不久即被河北隊打進一球.北京隊有點蒙,傾巢出動,全線壓上,雖然攻勢佔優,但在焦急中射術不精,幾度丟失良機.而河北隊堅持密集防守,伺機反擊,結果趁北京隊後防空虛再進兩球.奪冠熱門北京隊0比3完敗河北隊,成為全運會足球比賽的最大冷門.而小組賽的另一個對手是廣東,北京隊要想晉級,前提是廣東必須勝河北,北京贏廣東三個球以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廣東隊吸取了北京隊的教訓,面對河北隊,採取穩紮穩打的戰術,如願取勝.接下來對廣東隊的比賽,對於北京隊來說只剩華山一條路,就是不遺餘力地進球.開場不久,北京進球,北京隊隊員迅速跑進球門撿起球奔向中圈爭取時間快發球.廣東隊也非等閑之輩,他們擁有中國最好的前鋒古廣明以及國腳池明華、楊寧、謝志雄等,很快他們回敬一球.這場球打得精彩紛呈,一直打到3比3、4比3.此時距離比賽結束還有20分鐘,雙方不再進攻,各自倒來倒去,很容易被人視為假球.30年後本場球員王仲興回憶說,確實沒有打假球,那個年代沒有中間人,也沒有暗中勾兌,雙方都想進球,北京隊想死而復生,廣東也力爭多進球.那次全運會為了鼓勵進攻不以凈勝球而以進球數排名次,當打到4∶3時,雙方感到這是確保自己出線的比分,於是消極比賽.這場比賽令河北球迷大為不滿.當然,這場球最後確實是在利用規則漏洞,有違體育精神.接下來,北京隊對東道主上海隊.按當時的實力,北京隊強一些,但強龍難壓地頭蛇,上海隊表現也很搶眼,北京隊三次領先被三次扳平.加時賽北京機會仍多一些,而對方林志樺在距門30米處的一腳冷射掛球門右上角入網,北京隊就此止步.

    1983年全運會北京隊成績不理想,但由於整體實力較強,打聯賽的意外性比淘汰賽小許多,雖然曾雪麟已經上調國家隊,孫雲山作為主教練還是成功地帶隊拿下了當年的聯賽冠軍.三年兩個半冠軍,意味著80年代前期北京足球在國內處於領先地位.

第三章  改革開放使足球更為火爆 四、發生在北京的"5·19"事件

    曾雪麟帶北京隊獲得甲級聯賽冠軍后,成為國家隊主教練的人選.但由於蘇永舜給大家普遍留下很好的印象,所以足協還是等待他去加拿大探親后歸來,繼續擔任國家隊主教練.蘇永舜決定留在加拿大陪老母后,帶北京隊獲得全國冠軍的曾雪麟成為國家隊主教練也就順理成章了.國家體委還派兩個年輕教練徐根寶、戚務生當他的助手.

    1983年春,曾雪麟走馬上任.這是繼李鳳樓、年維泗后第三個北京教練擔任國家隊主教練.曾雪麟任期內曾經帶隊獲得亞洲杯亞軍,在印度舉行的尼赫魯金杯賽上戰勝過馬拉多納缺席的阿根廷國家隊.在衝擊墨西哥世界盃的戰役里,沒有人認為中國隊不能小組出線,因為對手是中國香港、澳門以及汶萊,這三個隊沒有一個戰勝過中國隊.

    1985年5月19日發生在北京工人體育場的球場風波,已經載入中國足球的史冊.對它批評指責也好,為它辯護也好,它的影響力都是不容迴避的.

    那天下午,始終處於高昂臨戰狀態的中國隊即將從北京體育館駐地啟程.有著"中場推土機"之稱的隊長左樹聲揮著拳頭說:"沉住氣,拿下來!"中場主力林強囑咐夥伴:"逼搶得凶一點,不能讓他們舒舒服服地得球."李輝則說:"我希望這場比賽快點開始,早點兒拿下來."事先沒有人會想到失敗,每個人都確信中國隊至少會有兩次敲開香港隊的大門.

    但他們也隱隱感到了某些不祥之兆,比如,確定比賽時隊服的顏色以及球隊去工體車裡坐著的異性球迷都給他們帶來心理負擔.他們的內心並不輕鬆!舒適的大轎車終於啟動了,平穩飛快地向東郊的工人體育場開去.路邊的鑽天楊一棵棵地向他們撲面過來,又急遽地被甩到車后.路上的北京小青年偶爾發現他們,都向他們招手致意.車只要在紅燈前停下,小青年們都湊到車前喊著:"晚上就看你們的了."曾雪麟微笑著,他深深地感激這些熱心的球迷,他在心底回答著他們:"放心吧,我手下的小夥子們到臨戰的關頭,個個都像繃緊了弦的箭,他們是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尤其是面對從心裡就怵我們的香港隊."不過,此刻誰也沒有想到,中國足球界有史以來的最大悲劇正在等待著他們.

    1985年5月19日21點30分,佔盡優勢的中國國家隊出人意料地以1比2敗給了香港隊.北京工人體育場的8萬球迷和數以千萬計的中國電視觀眾,經歷了一場從未有過的大震顫.當印度裁判一聲長長的終場哨音吹響,全場觀眾如同參加葬禮,不由自主地站立起來,各自的心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捆綁著,沙啞的嗓子哽塞了,手中的旗幟低垂著,人們直愣愣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痛苦地接受著根本沒有預料到的事實.誰能想到,幾分鐘之前還是浪翻濤涌的工人體育場,此刻竟像凍結了的北冰洋.

    四年的期待瞬間毀滅,怎能不讓人痛心疾首!怨恨、憤懣、失望的感情在人們的心中涌動.中國足球隊的隊員們坐在休息室里,發獃,啜泣,嘆息.緊閉的鐵門外,人們有節奏地呼叫著:"曾雪麟滾出來!""中國隊滾出來!"震耳欲聾的怒吼聲簡直可以把整個屋子埋葬.為確保中國隊的安全,球員們被告知暫時不要離開休息室.

    心理上失去控制的年輕球迷在尋找著發泄的對象:——

    看完比賽的中國青年足球隊,剛剛登上大轎車,竟被一些人誤認為是國家隊,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幾塊車窗玻璃被砸得

第四章 北京足球進入職業化時代 一、北京紅山口會議

    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足球走到一個路口.前面已經很難走下去.中國足球經歷了國奧隊"黑色九分鐘"告別巴塞羅那奧運會,國家隊兵敗伊爾比德無緣美國世界盃,尤其搞行政足球難以為繼,不少球隊連參加聯賽的經費都沒有了.與以往不同,中國足球失敗不再滿足於尋找技戰術的不足,而開始從體制上尋找出路.

    但是從體制上變革又談何容易!幾十年來,在中國人意識中,足球職業化一直是資本主義制度在足球領域的體現,球員歸屬於俱樂部始終是剝削階級買賣人身的罪惡,中國足球怎能步他們的後塵?

    1992年6月22日到27日,在北京紅山口召開全國足球工作會議,國家體委主任伍紹祖會前先在體委會議上吹風,講了先從足球體制改革做起的設想.因為足球影響大,老百姓喜歡,對它期望值高.足球一窮二白,沒什麼精神負擔,不像乒乓球那樣,拿了那麼多冠軍.還有鄧小平同志視察南方的談話發表后,為改革創造了非常好的外部環境.但在紅山口會議上,足球職業化改革的議題第一天就遭到不少地方體委領導的抵制,他們認為中國目前的國情不適合走職業化道路.他們首先不能容忍的是,走職業化會讓球隊脫離體委領導,他們辛辛苦苦培養的運動員將拱手讓出,這些企業老闆懂足球,懂訓練,懂培養人才嗎?會議上爭執激烈,誰也說服不了誰.

    中國的改革常常需要高層領導保駕護航.會議期間,主管體育的國務院領導李鐵映6月24日在人民大會堂接見各省的與會代表.李鐵映態度明確,一錘定音:"這次會議……能不能成為我國足球事業上的轉折呢?現在解決足球的問題,首先是解決足球界的思想問題,思想不上台階,工作就上不了台階.我認為,中國足球界從思想觀點到各項制度,要有大的改革,沒有大動作就不會有大進步.我們要解放思想,建立新的國際水平的足球體制,用10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把我國足球事業搞上去,這是足球界的光榮任務,沒有後退的餘地."李鐵映講完話,鴉雀無聲的會場上突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頃刻之間,思想統一到走職業化改革之路上來.即使持反對意見的人也馬上感到,下一步的問題就是如何適應這次大的改革了.

第四章 北京足球進入職業化時代 二、北京出來的足球運動員王俊生領頭"吃螃

    雖然確定了足球改革的方向,但對於搞足球的人來說,搞職業化就如同軍人脫下軍裝就領導生產一樣,還要經過艱辛的探索.

    王俊生,這個北京足球隊運動員出身後來做地方體育管理又走上中國足協領導崗位的中年人,是整個足球改革的堅定派.但他也有個困惑:踢了半輩子足球懂得什麼經濟啊?足球要在他的任期內實現體制轉換,從吃皇糧到自給自足,而且要從足球實現突破給整個體育界一個啟示,這個擔子太重了!從王俊生十幾歲進入北京足球隊,直到42歲從北京體工大隊隊長的職位轉到足協,足球運動的一切經費都是國家提供,雖然用起來緊巴巴,可是真不用操一點兒心.王俊生承認那時連"實體化"的內涵都解釋不清.他請教了體育界的一位前輩,老人告訴他:"我國原有單項協會的功能僅是開展外交和擴展體育工作,也就是比較虛,實體化就是要變虛為實,為協會工作注入實際內容,有一定的權力,在足球內部形成依託社會、自我發展的運行機制,實現體育工作的社會化、產業化."

    很多人為王俊生捏了一把汗,有人勸他:"那可是個爛泥潭,陷進去就很難拔出來."足協副主席張吉龍為他擔憂地說:"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據說不久前在廣東的首屆俱樂部錦標賽上,曾經做過商業化運作的嘗試.想借鑒歐洲廣告、贊助、冠名等方式,結果慘淡經營,出現了只售出17張門票的蕭條景象,體育場說連水電費都回不來.所有的人都憂慮:"中國職業足球也就這副德行了.""被趕走的觀眾何時才能回來看水平低劣的比賽?"

    那一年中國足協得到的行政撥款只有區區的300萬,還不如今天一些中超一個主力球員的年收入.要命的是為了讓健力寶少年隊留學巴西和給女足經費,足協的賬面已經近乎為零,職業聯賽無從談起,弄不好將會"開天窗".開賽前幾個月,王俊生急得徹夜難眠.足協有人提出:"找體委計劃財務司先借,聯賽完了再還."王俊生緊皺眉頭:"賽完了若還不上,豈不拿納稅人的錢打水漂?萬萬不能這樣!"王俊生突然想起亞足聯秘書長維拉潘前不久曾經告訴他:"日本足協去年搞起職業聯賽,他們投入了1200萬美元."他找足協副主席許放和孫寶榮商量,決定馬上飛赴日本,考察職業聯賽的做法.那一次考察使他們眼界大開,混沌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了.他們終於找到了IMG、ICL兩大中介公司,在當時幾乎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國際知名的中介公司.一旦知道人家可以用中國的聯賽"扎"來這麼多錢時,有些人的農民意識又抬頭:"這錢咱們來賺不好嗎?何必讓它們划走一大批."

    談判進行得非常艱難.談判小組內有壓力,外有困難,討價還價,拍桌子瞪眼,幾度聲言破裂.熟諳外語的許放與對方進行了三個月的"禮尚往來",每天都向王俊生彙報.談判接近尾聲,王俊生髮現許放眼內有紅紅的血絲,他關切地說:"老許,你昨天睡了幾個小時?"許放打起精神說:"有兩三個吧."1200萬美元終於在後來陸續撥到中國足協的賬號上,那在當時真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1994年開展職業化的時候,的確面臨很多困難,因為這是件前人沒有做過的事業,一切都在摸索中前行.如今王俊生回憶起起初的艱難,不免有些傷感.當初最積極從事足球改革的同事中,有幾個已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就在足球改革兩年多后的一個晚上,王俊生接到許放心臟病猝死的消息.他傷感至極,從始至終料理了戰友的喪事.還有足協老臣馬克堅,在聯賽初期,他殫思竭慮,年近花甲的人就如同三四十歲的年輕人一樣工作.他經驗豐富、有足球技術又有很強的策劃乃至文字能力,這在足球界是很難得的.王俊生認為像這樣的全才,即使到80歲也會有人來請.可惜這也成了美好的假設,馬克堅在一個夜晚看完足球轉播后倒下再也沒有醒來,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足球界的人士都記得1994年職業聯賽在成都宣布開始的那一天,也就是甲A聯賽開戰的那一天,經常濃雲蔽日的成都在這一天碧空如洗.人們擔心職業聯賽的上座率,可是這一天竟然是人聲鼎沸、萬眾歡呼,所有的人進了體育場就亢奮了.一個沒有槍炮的"地域戰爭"開始了,一個每到聯賽就萬人空巷的時代開始了……

第四章 北京足球進入職業化時代 三、職業聯賽紅遍北京城

    職業聯賽起步於1994年,而1995年和1996年是中國球迷大踏步走上甲A聯賽舞台的兩年,是他們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兩年.12個主場就像12場巨大的盛會,他們在每個城市都掀起巨瀾,讓全國人民都關注這場沒有槍炮的"地域戰爭".

    北京國安隊在職業聯賽第一年成績欠佳,第二年以"搶快靈"的鮮明風格在足壇上獨樹一幟.而"國安永遠爭第一"的口號契合了北京人的首都意識和競技體育精神,成為聯賽中最膾炙人口的口號.這一年幾輪過後,國安如一匹黑馬殺出,且不時露出點兒冠軍相,北京的球迷也就更來勁兒了.

    北京在1995年興起的足球熱堪稱一種文化現象,足球明星一下取代了歌星、影星,有人說一時間高楓比不上高峰,曹限東淘汰了黎明.這是因為足球場呼喚著真實,呼喚著陽剛之氣,呼喚著競爭.面對足球熱的橫空出世,北京足球界始料不及又暗自竊喜,治安部門雖高興卻又擔憂,教育部門有些茫然又不知所措.不管人們抱著什麼心態,大家不得不承認,足球成了都市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第五章  十餘年奮鬥終不悔 一、丟了1995第一后奪冠更加困難

    1995年一直被公認為"國安年".國安隊領先聯賽近半程,打了漂亮的國際比賽,北京球迷陷入一片樂觀的氣氛中,北京電視台甚至做了"國安能不能雙冠王"的節目.足協杯比賽在北京隊在不擅長的點球大戰中惜敗於山東后,預示著奪得甲A冠軍可能更困難.在下半程,國安在與上海申花的客場比賽中以0比1失敗,把與第一名的差距由3分擴大為6分,北京球迷預感到冠軍基本無望了.人們發現多年來北京足球攻強守弱的特點依然存在.最後一場對廣東宏遠的比賽,雖然不是冠軍爭奪戰,但亞軍也值得一爭.這場比賽打得激情四溢,比賽結果3比1,國安坐穩了亞軍.一個月後,在全國足協工作會議上,北京國安隊被評為"進步最快的球隊".在向主管體育的國務委員李鐵映彙報工作時,金志揚的開場白引來哄堂大笑,他說:"我這輩子還沒在這麼大官兒面前說過話,講不好多原諒."李鐵映對金志揚說:"比我官兒大的有的是."金志揚彙報得言簡意賅,看得出他是有備而來.1996年春,戚務生的集訓大名單中竟有6名國安隊員.有人看了聯賽前國安隊與巴西格雷米奧隊比賽中的精彩對攻,預測國安隊也許會在1996年的聯賽中更上一層樓.

    這一切勾起了北京球迷一個更大的期望,以為1996年是國安奪冠的大好時機.豈知這個冠軍延後了十多年.

第五章  十餘年奮鬥終不悔 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足協杯冠軍

    1996年在其他各隊都在尋找外援的時候,北京國安在"寧缺毋濫"的原則指導下遲遲不動.在各俱樂部不遺餘力地"挖牆腳"策反球員的時候,國安俱樂部不答應漫天要價球員的要求,一些球員在其他俱樂部的頻頻召喚下動了心.

    1996年第一個客場,北京國安就敗給了去年僅比降級多出1分的八一隊.對方老帥劉國江足智多謀,摸透了國安的弱點,打了去年聯賽亞軍一個1比0.這給志在奪冠的國安一個不小的打擊,也讓球迷感到1996年比1995年更難.

    國安不具備大連萬達那樣的綜合實力.大連作為足球城人才濟濟,球隊三條線幾乎無可挑剔,那幾年和萬達同處的俱樂部都是在陪太子讀書.

    球隊成績上不去,總會招來不滿.恨鐵不成鋼的部分球迷圍在工人體育場訓練場外,哄教練,哄球員."換教練"的聲音不時發出,當時狀態欠佳的符賓接球,有人喊"漏勺".高峰練球有人拿女歌星說事兒:"找××去吧."每個隊員幾乎都有可擊之處.一些外地報紙開始口誅筆伐,以"八旗子弟"稱之,甚至毫不相干地把謝峰與田震扯在一起.金志揚有點內外交困,成績不好,隊里的矛盾肯定會增多,外界對他的壓力也越來越大,金志揚決心迎接他執教以來的最大挑戰.聯賽後期,國安引進了個巴西(另一種說法是葡萄牙)前鋒林德諾.這名前鋒在國安遇到了進球荒,死活得不了分,國安不能續聘他.回國時,他在首都機場像孩子般哭得淚如雨下.而這一年國安隊卻放走了本來是隊中最需要的後衛馬洛維奇.

    1996年上半年的殘酷現實,使隊員們明白了許多在去年不可能明白的道理.那些把球員奉為天使和偶像的青少年球迷,是容不得他們大滑坡的.他們從被捧得很高的天上回到人間,終於懂得一切光環和榮耀都同自己的努力和球隊的成績息息相關.金志揚對一些經常吹捧球員的報紙記者說:"別捧他們!"

    金志揚在傾全力駕馭著低谷中的國安隊.甲A聯賽21輪和22輪,國安隊戰勝了宏遠和申花,名次又回升到第四名,成績雖不如去年,卻總算有了個說得過去的交代.國安隊1996年打進了足協杯決賽,這是個貨真價實的成績,他們淘汰了公認的實力最為強勁的大連萬達隊.

    足協杯主場比賽有點出乎意料.那天北京天氣乾燥炎熱,平日在海邊生活的大連球員一開始打不起精神,國安進球后他們全線壓上又給國安製造了反擊的空當,從而以0比3的比分完敗.這對於巨無霸大連萬達來說難以接受.回到自己的主場,大連隊比賽一開始就狂轟濫炸,到下半時已經是2比0領先國安了,如果再進一球就可以打延長期,那對國安是凶多吉少.在危機時刻,這一年轉會來國安的大王濤在門前一個獅子甩頭,頂進韓文海把守的球門,大連隊隊員頓時傻了眼.因為根據客場進球優先的原則,大連必須再進三個才能翻盤.大連人大王濤受到家鄉人的指責和起鬨,但職業球員只能如此.這一頂把國安隊送進了足協杯決賽,球迷說就這一個球,買王濤就

    值了.

    但很多人還是認為國安隊只是在為泰山隊衛冕足協杯鋪路,因為兩年來國安橫豎登不上泰山,甚至兩個月前主場也輸了.這次金志揚精心策劃了國安隊的戰術,他認為泰山與國安確有相剋之處.國安之所以屢屢輸給對方,主要是由於國安隊員與泰山比賽時急於復仇,情緒不穩定.他要求隊員既要有必勝的信念,也要有平常的心態.同時,他對比賽的每個環節都做了認真的布置.賽前,為了調整一下身心,他到北京郊外釣了一次魚,剛把釣餌放在水中,便輕而易舉地釣上一條大魚.頗相信感覺的金志揚高興地說:"足協杯是咱們的了!"賽前,國安隊教練組制定了出奇制勝的戰術,用老隊員的經驗和捕捉機會的能力與泰山隊周旋.首選陣容有高洪波、魏克興、胡建平、王濤、呂軍等多名30歲上下的隊員,還有高峰、曹限東、鄧樂軍等中生代球員.比賽中,國安全隊在傳接球與快速反擊上明顯勝對手一籌,而泰山隊往日必克國安的唐曉程、宿茂臻基本無所作為.尤其下半時,國安隊幾次乾淨利索的防守反擊,讓在場的觀眾大呼過癮,4比1的比分堪稱完美.這是金志揚指揮史上一個成功範例.1996年11月3日,是金志揚最為激動的一天,他終於讓"國安永遠爭第一"的口號在足協杯上成為現實.當他被隊員高高拋起,當隊員們穿著金燦燦的冠軍服時,不少人流下了眼淚,這是對他們幾年來艱苦努力的最大報償.

    然而,這一天也讓北京球迷隱約感到"樂極生悲"的時候到了.足協杯冠軍爭奪戰所進四球有三球為"二高(高洪波、高峰)"斬獲,但他們要離開了,而且還不止他們.這給國安球迷們帶來了煩惱.

第六章  北京足球永遠爭第一 一、沈祥福挖掘的"伊金靴""陶核心""楊國門"

    2005年,沈祥福回到國安取代執行主教練魏克興.此時,沈祥福面臨又一批隊員退役,周寧、南方、韓旭、姚健在綠茵場上的身影從此成為人們的記憶,而沈祥福引進國奧弟子張耀坤、曲波和吳坪楓的努力未能如願.上個賽季證明足金足兩的外援匈牙利國腳科內塞留戀歐洲的足球氛圍沒有回來,於是挖掘新人和利用好現有外援成為沈祥福的唯一選擇.外援中阿萊克斯增加了國安防守的厚度.之前名不見經傳的耶利奇,竟然以21個進球成為2005年中超聯賽最佳射手,並獲得中國足球先生的稱號.這是國安以前從未有過的榮譽.北京球迷都記得,後來全場"耶——利奇"的歡呼成為2005年工體最熱烈的聲浪.但是,在與耶利奇續約談判的時候,據說最終因2萬美元的差距未能談攏而告吹.耶利奇轉到廈門藍獅,在國安時的輝煌再沒出現.2006年接替耶利奇來國安的外援玻利維亞國腳米爾頓竟然10場比賽1球不進!為了彌補神射手耶利奇離開的損失,國安再度請回匈牙利國腳科內塞,但他已不復當年之勇.阿萊克斯也在需要照顧妻子的借口下,不惜賠償違約金轉投家鄉球隊,這給沈祥福帶來不小的困難.好在國內球員陣容已經均衡,徐雲龍和轉會來的周挺以及張帥組成國內一流的防線,中場的陶偉、楊璞、隋東亮、楊昊、路姜、黃博文、王長慶也兵強馬壯,前鋒閆相闖、杜文輝、徐寧、商毅等雖沒有中后場人才豐盈,但在中超國內前鋒中也說得過去,尤其這一年開始啟用年輕的守門員楊智——後來成為國家隊主力門將.

    沈祥福2005年帶國安取得第六,比上一年有所提升;2006年獲得第三,進步幅度不小.沈祥福也根據球隊的實際情況,審時度勢地將國安隊的打法從第一年注重進攻變為第二年的防守反擊.在他任期內確立了陶偉組織進攻的核心地位.陶偉在運動生涯的後期悟透了組織進攻的意識,他調度有方、控制節奏,傳球頗有穿透力,自由球屢屢建功,成為國安隊場上運行的大腦和攻防轉換的橋樑.

    作為幾屆國奧隊主教練,善於發現新人是沈祥福的強項.他挖掘的新人閆相闖、黃博文出手不凡,他定下的陣容為幾年後國安首獲冠軍做了很好的人才儲備.沈祥福極力希望培養一個年輕的實力派守門員,他委託李立新多打聽一下.李立新說:"廣東有個小夥子,叫楊智,雖然現在默默無聞,但如果來咱們這裡,肯定會有發展."總經理楊祖武和沈祥福都表示,哪天把他叫到北京來看看.

    李立新是1988年到1993年北京隊正選守門員,退役后就擔任教練.2001年他上調國青,輔佐主教練王寶山做國青隊守門員教練.李立新很敬業,把發現新秀作為一種難得的樂趣.也許是上天的安排,讓他碰上楊智.那是2001年廣州全運會,楊智僅僅是廣東隊的第三號門將,由於A、B角高健斌、韓峰都受傷,才意外輪到C角楊智補上來.那一場是廣東對遼寧.那時遼寧隊集合了大連、遼寧兩支甲A球隊的精英,連郝海東都在遼寧隊,所以廣東隊的球門一再告急.18歲的楊智雖然儘力撲救,還是被攻進4球,廣東隊以1比4的大比分告負.說實在的,那場球楊智的表現並不好,有兩個球是可以救出來的.但作為守門員教練,李立新的眼光很獨特,他感到楊智雖然表現不搶眼卻很有潛質.他專程走訪了楊智的家,得知楊智的父親是籃球運動員,無論身高還是球感都有先天優勢.楊智的其他條件也好,奔跑速度奇快,一般球員都沒他快,這註定了他的彈跳、敏捷、爆發力會很出色;還有就是他的自制力非常好,他不言不語,可心裡很有準.至於楊智目前水平不高,緣於訓練水平不高.如果對他進行科學訓練,一定會成大器.後來,楊智進了國青隊,每次比賽李立新都帶上他,尤其到西亞比賽也讓他見了世面.

第六章  北京足球永遠爭第一 二、李章洙讓國安三年都在第一集團

    2007年,北京國安請來了韓國籍鐵帥李章洙,在他的帶領下,球隊訓練和技戰術水平有了長足進步.北京國安進入了成熟階段.守門員楊智經過磨鍊已經成熟;後衛徐雲龍、張帥加上引進的張永海、周挺,組成了國內俱樂部隊中屬於前幾名的後防線;中場陶偉、隋東亮、楊璞都是當打之年;年輕球員閆相闖、黃博文鋒芒畢露;尤其外援小馬丁內斯、潘塔是近年來國安隊比較理想的外援.但聯賽上半階段北京國安僅排名第六,原因在於缺乏一錘定音的射手,似乎將又一次遠離冠軍.豈料上半階段即將結束時,新加入國安的巴西籍球員堤亞哥表現神勇,接連在關鍵時刻打進關鍵球;小將閆相闖也屢屢建功.國安積分猛漲,到最後階段成為奪冠最大熱門.最後的比賽,國安哪怕在主場戰平長春亞泰,期盼已久的冠軍也會攬入懷中.可是因急於求成,國安在雨戰中以0比1惜敗長春,再一次與冠軍失之交臂.需要指出的是,這場比賽的幾度關鍵的判罰,北京國安都被吹了偏哨,尤其本應獲得一次明顯的點球被裁判漏掉了.擔任這場比賽的裁判,恰恰是後來因受賄被判處6年徒刑的黑哨萬大雪.多年來肆虐足壇的假球黑哨,使得國安在比賽中多次吃虧,甚至白白丟掉了一個本來可以早兩年得到的冠軍.

    當晚,兩位50年代就看球的老球迷"國安老大爺"劉東生和"國安大刀"楊鎮,聚在景山附近的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酒館里,兩個人就和著一盤花生米、一盤豆腐絲、一盤肉皮凍喝下一瓶二鍋頭."國安大刀"說:"自打1957年我上小學就看北京隊踢球,那時候年維泗、張宏根那批球員多讓人放心!1994年咱們一起看國安……""國安老大爺"說:"14個年頭了,咱們從中年人變成老頭兒了,還沒等到這一天.今天裁判的哨兒太出格了,肯定是個黑哨!""國安大刀"流淚了,說:"聯賽環境太差了,別讓咱們到了古稀之年再看到國安冠軍."

    14年職業聯賽,北京國安俱樂部是所有俱樂部中唯一自始至終堅持下來的,他們無疑為北京足球付出了很多心血和財力,這是北京球迷一直不遺餘力支持俱樂部的原因.但北京球迷也有很大遺憾與期望,14年聯賽,大連八次冠軍,上海兩次冠軍,山東兩次冠軍,連足球基礎並不雄厚的深圳、長春都拿過冠軍,唯獨北京的冠軍停留在永遠"力爭"上.北京球迷十幾年來一直在探討北京足球為什麼始終與冠軍無緣,連條件比北京困難許多的球隊都紛紛壓住它.

    2008年,人們的視線都集中在百年一遇的北京奧運會上了,對中超的關注有所減弱.而在之前衝擊南非世界盃的重要戰役中,中國足球的混亂管理與足球隊雜亂無章的踢法,使國家隊在小組賽就被淘汰.接著在家門口的奧運會上,國奧隊又是輸球還丟人.比賽中,譚望嵩飛踹比利時球員被紅牌罰下,這個鏡頭在歐洲的一些電視台被反覆播放.這一年中國足球再次全線潰退,以至留下"中國足球沒有最差只有更差"的民間流行語.

    2008年,國安雖然仍未實現奪冠,但依然排在第三名,分別與冠軍和亞軍差5分和3分,差距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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