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副詞會怎樣? 沒有了副詞連婚都求不成。在中國的語言中,不強調如何用副詞,形容詞。可人們,從高官到平民都用得爐火純青。越有煽動性的語言,副詞形容詞的含量越高。新聞聯播沒有了副詞和形容詞就會從半個小時縮水到十分鐘。其實,語言本身沒有那麼複雜。正常生活著的人們說的是人話。
斯蒂芬 金是美國的一個作家。他的文字力求白描,就像他說的:任取一個名詞,跟任何一個動詞放在一起就是一個句子……即便是些奇怪的組合,也具有一種不錯的詩意的分量…… 副詞不是你的朋友。通往地獄的路,是由副詞鋪成的。文學如此,人類社會更是如此。新中國的幾十年是在「求實」的口號下,「求榮」的實質中走過來的。我們每個時期都有我們鼓舞人心的指導思想。「偉大,光榮,正確的中國共產黨」短短的十二個字有一半以上是形容詞。我們力求把全國人民的思想統一到某一個人的思想上去。屢試屢敗,屢敗屢試。
曾試圖與一個「老黨員」爭出個高下。「您說說,您能不能把你家幾個孩子的思想集中到你們兩個家長的思想上去?」「難。」「那麼把全國十幾億人的思想集中到鄧小平的思想上去,可能嗎?」「那不同。我們家長怎麼能和黨比。」短短的對話,我看到兩個錯誤。一,一個人的思想是黨的替身; 二,盲從。
白描是中國畫的一個技法。它單用墨色線條勾描形象而不施以彩色。白描也是文學的表現手法之一,它用樸素簡練的文字描摹形象,而不堆積詞藻。試想如果把中國的新聞聯播甩干,甩掉多餘的副詞形容詞,那將文不成文,會不成會, 不是嗎?「成功的大會,勝利的大會,繼往開來的大會」去了形容詞,什麼都沒了。用數字說話是最有力的,當然是真實的數字。如果我們用真實的數字說話,早在五十年前,我們就自己把自己滅了。
曾在國務院辦公廳任職的曹思源說:大躍進期間(1958-1960)全國餓死的人數已經解密了,是3756萬。「當時周恩來讓各個省市統計,統計完了以後把數字全部銷毀,而且還親自打電話一個個問,是不是都銷毀了?這個材料只給兩個人看,一個是周恩來,一個是毛澤東。這個材料在中央檔案館保管,現在已經解密了...。3756萬意味著什麼?納粹一共害死了600萬猶太人,二戰一共死亡了軍民5000萬人。3756 萬意味著什麼? 不比較我們心裡會感覺輕鬆些。如果一個數字,還不能說明什麼, 那麼還有另一個數字,那就是這個真實的數字,被它的執政黨塵封了50年。
這50年我們是唱著凱歌,從一個時代走向另一個新時代的。我們聲嘶力竭地唱得全世界都儍掉了;唱得我們的下一代儍掉了。他們不知道怎麼撫育他們的子女,什麼奶粉可以讓他們的子女不傻;他們不知道出了車禍是應該報警還是殺人;他們不知道應該相信誰,是唱紅歌還是跳街舞。
當然,副詞形容詞不止鋪出一條通往地獄的路,也可以鋪出一條路,通向天堂。雖然「嘉鑫」「家爵」去了地獄,但我們都知道,用好了副詞形容詞也可以加薪進爵,雞犬升天,榮華富貴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