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幾個朋友約好上北京郊區吃豆腐宴—農家飯。於是起了一個大早,趕上頭幾班從西直門到長城的火車,趕巧了,也是「和諧號」。久違了,北京的火車,人們還是像「火上房」一樣急著上車,急著佔座兒,然後,就是吃。車外的風景,從城裡很快移了出來。車子不是直達八達嶺,路上的小站帶我們真正回到了中國,路邊仍然刷著醒目的標語,內容變了,但仍然「鼓舞人心」。
延慶是我的朋友-鍵三十年前插隊的地方。斗轉星移,這邊的變化太大了。鍵說,他曾試圖回村看看,可怎麼也找不到他記憶中的村子了。後來才知道,這邊的農民大多數變成了果農,以前的小路早就變樣了。鍵是77 級-文革后第一批大學生,當年上大學,考試是一關,政審是另一關。因為複習考試,村長對他的意見不是一點半點,甚至揚言「考上了也走不讓你走」,他還真不是吹牛,他就是不給你蓋章你就是沒轍。鍵說,他最後還是趁村長不在家,讓村長夫人在腦子還沒有轉過彎兒來的時候蓋的。
多年以後,所有的經歷都變成了美好的回憶。路變寬了,人變時尚了,聰明了。
柳溝是延慶的一個村子,離長城不遠,附近的山因為俊俏而有「百里畫廊」的美稱。
而今, 柳溝的農家飯遠近文明,據說是因為一次他們用農家飯招待縣裡的領導,領導酒足飯飽后,打著飽嗝說,不錯嘛,以後可以搞成第二產業嘛!
如今柳溝村幾乎家家都是農家飯莊。進了村,家家們前都有非常淡定的「公關大媽」。
她們淡定地引你進院,淡定地讓你比較,淡定地告訴你,不在這吃不要緊,嘗嘗院子里的「鮮兒」。
從窗台上的空酒瓶看,柳溝人不但擺農家宴,還生產酒,我們壯了壯膽,還是沒敢喝。
靠窗的大炕讓我浮想聯翩---炕下炕上跳動的火苗,窗上的窗花,窗外有雪飄……
農家飯不用等,剛落座,小菜,小乾糧就上來了。
這黃粘米餅子是我的最愛。黃粘米,口感細細的,細品起來有一點點苦。
這一砂鍋肉湯豆腐就是豆腐餐的主菜了。湯---隨時可以續上。
這老爺子可能是一家之主,看著我們這幫人抹著嘴往外走,肯定是一肚子的納悶。
回來的路上在附近的永安小鎮停了一下,正好遇上一個小集市。人不多,但賣的東西特新鮮。 我的小姐姐萍一眼看中了一個老爺們兒的杏,那杏真大,聞著就香。萍一邊挑,一邊問:這杏是從哪進的。「咱家呀,咱家的杏樹沒挑兒呢。」萍一聽就來了興趣:「真的,我能不能到你家看看,我想買兩顆,您貴姓?」「姓馬」,這老爺們還沒有說完,我接上茬:「就先叫馬杏吧!」這馬杏是個眼毒的主兒,他一眼看準了萍是真心的,轉著圈地找了張破紙,「菩薩,您是菩薩,您得給我留個電話。」
前幾天給萍打電話,我突然想起來了馬杏:「嗨,你可別忘了,你得跟人家馬杏聯繫啊!」「哈哈,虧你還記著,我真去啦,他家的杏樹枝修得漂亮,果實又大又甜。他還答應每年給我移過來兩顆吶。」我聽得出,她從心裡嚮往田園生活, 其實,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