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前後,有關祖國大好形勢的報道自然不少。六十大慶在即,多反映一些正面的東西也是無可厚非的。加之媒體是政府和黨的工具,人民自然會體諒。
黑龍江省農場職工劉貴夫10月7日在接受媒體「 一年下來掙多少錢」 的採訪時說,「二、三十萬」,很輕鬆掙到,而且政府「白給我們的錢都造好幾萬」。消息迅速在社會上引起反響,不少聲音質疑此老農是否在「 吹牛」。(新華網10月9日)
劉貴夫接受採訪的媒體是新華社。而據新華社記者測算,劉貴夫承包土地30公頃,按照每公頃水稻產糧1.6萬斤,每斤1.5元計算,每公頃水稻獲毛利2.4萬元,扣除1.3萬元成本,每公頃水稻大約收入1.1萬元。去年,劉貴夫種了30多公頃水田,年收入超過33萬元。
新華社記者這種演演算法除了沒有計入農業機械損耗維修成本,倒也看不出太大的毛病。按照劉貴夫一家三個勞動力計算,年收入人均近十萬,比2010年全國城鎮居民人均總收入21033元高出近五倍,確實屬於國慶前的「 和諧之音」。不過,就算劉貴夫的高收入屬實,相較於全國九億農民,其實並不具備太大的可比性和代表性。之所以劉貴夫的採訪報道一經播出,便招致諸多質疑,是因為基於中國農民所生活環境的現實判斷,無論如何也難以得出劉貴夫這樣的高收入結論。劉貴夫的高收入離不開一個重要前提:藉助機械實現規模化的大面積種植。
劉貴夫一家承包耕地多達30公頃,這在全國農村近乎天方夜譚。我搜査了最新資料,截至2008年12月31日,全國耕地面積為18.2574億畝。而第二次、即最近的全國農業普查顯示,全國農村共有5.31億勞動年齡人口。也就是講,全國農村勞動人口人均耕地面積僅3.4畝,考慮到山川丘陵地形和氣候等制約農作物收成等重要因素,許多省份甚至更少,這就是為什麼政府毎年要給有些地方的農民「造好幾萬」 ( 劉貴夫接受採訪時的原話 )。
農民因為耕地面積偏少,成本自然很高,加之糧食收購價格30年來僅増加了毎斤.3元,種田也就越發不划算,生產力改造更是遙遙無期。正是因為種田賺不到任何錢,耕地拋荒現象屢見不鮮,愈演愈烈。不少地方針對拋荒現象立規祭出懲戒措施,卻收效甚微。
可以肯定的是,劉貴夫所在的地方屬貧困地區,因為政府「白給我們 ( 劉貴夫 ) 的錢都造好幾萬」。憑什麼勞動人口人均耕地面積僅3.4畝的農村,劉貴夫能夠承包耕地多達30公頃。
新華社是中國媒體的代表,新華社記者是中國記者中的「記者」。劉貴夫與全國大多數農民處於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存環境,他能靠農業生產賺大錢,自然得益於黨的政策好,但這並不意味全中國九億農民就可以照本宣科,複製這一致富路徑。國慶前也好,春節前也好,報導農村,採訪農民是必要的,報道政府和黨對農村的關心、實現農民增收也是必要的,但是,報導應該把眼光投向農村家庭的絕大部分,還得看主流。
新華社記者切忌好心辦「壞」事,幫了政府和黨的倒忙,更不要畫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