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撈針記(紐約隨筆)
宜修
上周六加班。中午出去買午餐。在街頭見到一位華人老先生和一位中年華人婦女在試圖跟街角的警察溝通著什麼。我直覺上認為他們是在向警察問路,便駐足主動幫忙:「你們要去什麼地方嗎?」
「不然。」警察臉上露出沮喪的表情,「他是中國遊客。和旅遊團隊走失了。他說不上來自己住在哪家旅館,也沒有導遊的聯繫電話。旁邊這位女士也是路人,幫他和我溝通。」
「我們住在紐約南面一個小鎮上的小旅館里。我雖然身上帶著房間的插卡鑰匙,但是上面既沒有旅館的名稱,也沒有地址電話。」老先生掏出隨身帶的房門鑰匙。
我知道:為省錢,幾乎所有來自中國的旅遊團,都住在新澤西州距離紐約市大約一小時車程以外的汽車旅館。可一點線索都沒有,該如何幫他和團隊或旅館取得聯繫呢?見我替補上來,那位操馬來西亞口音的華人婦女與我們道別。
「老先生,您別著急。讓我想想辦法……」我急忙用微信(We Chat)呼叫星期六當天剛剛帶旅遊團從美國飛回北京的高中閨蜜,期望她此刻正因時差而依然醒著。雖然也不失猶豫:人家出門半個來月,剛剛回家和先生團圓,自己這時候呼叫,好象顯得不太懂事兒……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隨即被我打斷了:找人要緊!!!
「琳,醒著嗎?趕緊回話!有急事找你!」我不容分說地呼叫。
要不,我打電話通知紐約的華人廣播電台?請他們播出尋人啟事?還得希望司機是華人、且收聽廣播才能有效。
「您有沒有在旅館附近買過東西,留有商店的收據?住幾晚?」我期望收據上能有旅館所在地的地名。而留宿時間或許對檢索到該旅遊團隊有幫助。
老人掏出自己的護照:「我身上只帶了護照。昨天入住的。明天飛舊金山回國。」
「您知道導遊的姓名嗎?」我想到自己熟識的做旅遊團的朋友。
「美國的地陪是洛杉磯的。叫馬凱文。中國領隊叫王冀湘。可我沒有他們的電話號碼。我們是湖南株洲的??旅行社。」
「凱文,應該是英文名字Kevin Ma。」我推斷。雖然可以上網查旅行社,可現在是中國的午夜一點多。
我撥通了一位做導遊的發小鄰居電話。無人接聽。或許在飛機上,或無信號區?北京的閨蜜沒回應。難不成真的在「小別勝新婚」?
「老人家,您別急。總會有辦法的。」與其說是在安慰老人,不如說在告誡自己。我轉身問警察:「最不濟的情況是什麼?您能否向警局為老人家報失,然後讓警局儘快聯絡新澤西警方?」
「他是一位成年人。我不知道是否符合紐約市警局報失的規定。另外......」警察苦笑道:「你不知道手續有多複雜呢!」
考慮到旅遊團次日即將離開紐約地區,經舊金山回國。看來警察局繁冗的手續未必能幫得上老人。
我再次撥通了那位發小鄰居的電話......通了!「有燈光,就會有人家!」我此刻的心情,就像龍梅玉榮在茫茫雪原上見到了燈光一樣興奮!
「新,是我!有急事求你幫忙!!!......」我一通機關槍掃射,把情況向他作了說明。
「Kevin馬......我不認得。」
「我這就把警察的姓名電話、還有他們所在位置發簡訊給你。你轉發給你的同行。看他們誰認得Kevin馬!」
我轉身對警察說:「我還得回去上班。在有消息之前,只能把老人家交給您。您能在這兒呆多久?」我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我在這個街角執行的是防止『佔領華爾街』的人們突然有活動的蹲點兒任務。會在這兒不挪窩兒地呆到五點下班。」
「太好了!老人家站著太累,這會兒等消息,想讓他在後面的台階上休息休息。能否勞您駕進去跟西裝店解釋一下兒。坐人家門口兒,怪不好意思的!我已經把您的電話發給了朋友,他會散發出去,找Kevin馬。我現在去買飯,很快就回來。」
進了餐廳,叫好了飯,我又撥通了「***」的一位在紐約地區做旅遊團的網友的電話。他也不認識來自洛杉磯的Kevin馬。就在我打算也請他把消息散發給他的同行時,發小的電話進來了:
「Kevin馬找到了!他馬上會跟警察聯繫。」
「太好了!」我興奮得差點兒連找的錢都沒拿,拎著午飯沖了出去!
離著警察Giretti先生和株洲來的廖先生幾百米,我舉起了手機,為他們拍下了這張令人難忘的照片!(颶風肆虐,照片上傳故障)
警察告訴我:導遊Kevin馬已經跟他通過了電話。旅遊團隊此刻正在曼哈坦中城午餐。Kevin已經告訴了警察中餐館的地址和名稱,請廖先生乘計程車前往。
我囑咐警察Giretti先生務必跟司機講好,將廖先生送到餐館門口再下車,以免再次走失。
下午休息時,我專程前往警察值勤的地點,詢問有否進一步的消息。Mr.Giretti欣慰地告訴我:Kevin馬已經發回了簡訊,告知廖先生已經和大部隊會合了!!!我隨即向當時和Mr.Giretti在一起的另外兩兩位警察報告了Mr.Giretti的善行,讓人家知道:咱老中不是沒良心的!
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九日拜「Sandy颶風」之「賜」追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