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也抓狂

美女也抓狂

宜修

          仲夏，去美女女友家時，見到長飯桌上放著一隻一大紙箱，一隻檯燈放在邊上照著紙箱裡面。走將過去，見到裡面幾十隻剛孵出不久的毛茸茸的小小雞。茸茸雞們擠來擠去，數也數不過來……問過主人，一共二十五隻！

          見俺大惑不解，主人說家裡魚和狗都有了，再養上家禽，就可以跟奧巴馬這「三軍總司令」有一拼了！又念其母親的兄弟姐妹六人皆因癌症過世，想必與綠色食品漸行漸遠不無關係。於是把自家後院開闢成「南泥灣」，準備開始「大生產」運動。

美女邊說邊憧憬著：「以後每隻雞每天下個蛋，俺家光oganic的蛋就吃不完，還可以接濟你們！」說著，打開冰箱，讓俺見識她給小雞娃們做好的若干罐「雞糧」。那可是五穀+碎蛋殼打碎攪拌的「健康食品」！

          她的話不無道理，「可這二十五隻雞怎麼伺候啊？！」俺杞人憂天地眉頭緊蹙。

          不問還好，一問人家馬上回了一句：「那你要不要拿兩隻回去？」

          底蘊立即歡呼起來！估計她自從進門見了那些毛茸茸的小球球就有這個念頭，只是不好意思張口申請罷了……

俺忙不迭地說擋駕：「免了！免了！就俺這點兒本事，招呼他們倆的兩張嘴還搞不定呢！趁早打住！」是啊！美女家不光院子大，還有個召之即來、揮之不去的鐵桿兒長工，不差勞動力啊！

          ……. …… ……

          接下來的日子，不見該美女網友再進村……俺的詢問電話過去，人家瞋怨著說：「忙啊！如今家裡多添了二十五張嘴，下班到家，不給人做飯，也得先給雞做飯！」說是抱怨，可話里話外透著豐收的喜悅。

          …… …… ……

          轉眼到了國慶中秋。某個周末的傍晚，突然接到美女的電話：「在國內時殺過雞嗎？」

          「說什麼呢？俺連活魚都不買。怎麼回事？」俺心頭一緊。

          「吃飯的嘴太多了，光準備雞糧都忙不過來。得裁員了！」

          「長多大了？到『出欄』的時候了嗎？」

          「五、六磅重了。」

          「你捨得嗎？都是自己養大的，從那隻雞下手呢？」

          「揮淚斬馬謖吧！有隻殘疾，跟賓努似的……」虧她還有心開玩笑！

          「算了吧！好不容易喂大的，還是等著下蛋吧！」俺懇請美女刀下留雞。

          「不行！你可不知道現在這院子里有多鬧！」

          「俺只知道Flushing有雞欄。要不，送那兒去請人幫忙？」總不能自己雙手沾滿鮮血吧？

          …… …… ……

          過了不知幾日，某天美女的電話進來，說起最近倒胃口。俺不禁噤若寒蟬地碰觸了那個話題。

          「裁員了嗎？」

          「裁了。」

          「找誰幫的忙？」

          「我自己動手的。」

          「真的？」俺那本來永遠「天不亮」的眼睛，此刻變成了乒乓球！！！

          「好傢夥！我們家滿世界是血。整個兒一個犯罪現場！怕鄰居聽見，門窗關得嚴嚴的。連窗戶上都是血！」美女敘述的繪聲繪色。

          「你可真要命！長工呢？」俺語帶顫音。

          「那沒用的東西也就會蓋個雞窩。所以還是我自己來了。」電話那端的聲音透著豪邁。「最高興就是我狗兒子了，下水全給他大快朵頤了。兩個女兒碰都不碰。就我一個人吃……唉！說實話，喝湯還行，吃肉還真彆扭，都咽不下去……」

          「廢話！能不彆扭嗎？你說說你，這是何苦呢？！」

          「是哈？我也琢磨著：好像是跟自己過不去似的……本來想得好好的，過過田園式的『農家樂』的日子。敢情這二十一世紀的陶淵明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錄於二零零九年十一月七日         

本文發表於2009年11月28-29日《布魯倫周報》「女人不八卦」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