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上市怎麼樣?六六順,咱都圖個吉利」
「沒問題,就這麼定了」 。
就這樣,在今天,二XXX年的四月六日,在低迷不振的美國房地產市場資料庫里,我家的房子逆流而上,終於有了自己的編號。管它賣的順利不順利呢,人家都給咱編號了,我們就大膽地往前走吧。假如你好奇上網查查,說不定就能看到俺家房子的模樣了。
今晨,當經紀人把「此屋出售」的牌子插到我家的前院草坪上時,我心裡還真的格登一下:「這就要賣了。住了八年的房子就這樣賣了?」
放好牌子后,經紀人臨行前特意囑咐我:「每天的早晨八點到晚上十點鐘以前,感興趣的房地產經紀人都有資格進來看看。大部分的時候,他們會和我們打聲招呼的。但破門而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所以呢,你們要把房子經常保持在最佳狀態。」
這麼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房子售出以前,我們就得時刻準備著了。比如,孩子們心愛的玩具都變成了見不得人的寶貝,花花綠綠的書本也得藏在壁櫥里,所有的平面上都要一塵不染,炒鍋只能在車庫裡和垃圾桶當鄰居。爆炒掄大勺這事,咱在屋裡就免了吧。一直聽別人說,美國人不喜歡中國人家的油煙味。這也奇了怪了,中餐館里的美國人怎麼比中國人吃的還歡,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這麼簡單一想,賣房這事真挺麻煩的。我還突然覺得,房屋上市和搞對象也差不了多少:把缺點要毫無痕迹地藏起來,我們即要搞美容化妝,也要打起精神勇於舊貌換新顏。即便如此折騰,對方還不一定買帳呢。搞對象要靠緣分。這賣房子,該靠啥呢?恐怕除了靠緣分,還得靠運氣吧。特別是眼下美國房市這麼低迷,假如運氣不好,房子出手這事可能就會很麻煩。
不管咋樣,我們還是相信心誠則靈的。中美工人師傅和我們已經拿出所有的看家本領,為這房子里裡外外地翻新裝修過了。僅裝修費我們就花了五萬多了,還都是美金呢,更不用提操心費了。有好幾次,我家孩子他爹剛下夜班就忙著換窗帘,刷油漆,鋪瓷磚。假如這麼精心打扮的房子還嫁不出去,組織上不答應呀。在裝修期的一個半月,上帝已經考驗過了我們的耐心和耐力。要是誰想再考驗我們一個月倆月的,也沒啥。這麼一想,心裡先舒坦一下。
一個小時前,經紀人來電話說,明天中午有人要來看房。瞧,這還挺有點兒開市大吉的味道的。要說賣東西這事,確實很有意思。那天,給我們換地毯的兩位美國師傅,分別看上了我家的一套小音響和電視。他們特別喜歡這玩意兒,也發自內心地想買,但他們又捨不得花太多的錢。看來,普天下的勞苦大眾心理活動都差不多呀。咱和他們都是人民群眾,我完全徹底地理解他們內心的小算盤。於是,我痛快地告訴他們,他們看著給吧,給多少都行。我心裡暗想,我賣虧的那部分,就權當是額外付給他們的小費了。美國師傅看我們這麼痛快,果斷地扔下幾十塊錢,高高興興地把我們只用了幾年的音響和電視毫不客氣地拿走了。
這是我第一次賣東西,雖然虧了本,但感覺卻非常好,可能還有點兒飄飄然的樣子。工人師傅前腳剛出門,我二話不說,便開始給孩子們分我手裡的幾張現金:「你們兩人,一人先給二十塊。等再賣出去什麼東西時,咱再分」 。孩子們手裡拿著錢,興奮得直蹦高。一個多月前,在我開始清理舊物時,我就對他們說過「賣車庫裡面舊東西的所有收入,全歸你們」。就為這,孩子們經常問我,咱家什麼時候搞車庫大甩賣呀?
沒想到,還沒等到我開張呢,顧客都已經找上門來了。那天,我家孩子校車上的駕駛員送孩子回家時,無意中看到了我家車庫裡面堆著的雜物。這位司機眼神極好,大老遠就相中了我家的三個書架。今天下午,這位美國女司機和他丈夫已經搬走一個書架了。過兩天,他們還會再來搬剩下的兩個。另外,上門送學習資料的兩位美國基督徒,也讓我把沙發床和文件櫃先替他們留著。我還沒開張呢,生意就這麼興隆,這是個不壞的兆頭呢。
搬不走的各種物件,應該是很容易出手的。大不了,咱來個跳樓價出售。可這房子,就不能像賣雜物這樣隨隨便便了。投資越多的東西,出手越要謹慎。這麼一說,買賣房子到是和經營婚姻有幾分相似之處了。
說了半天,差點兒忘了說幾句我們的經紀人。人家可是位科班出身的中美文學碩士。來美國近二十年了,他可是把什麼都看透了。什麼「文心雕龍」 「孽海花」 ,還有大仲馬,小仲馬啥的,他都慷慨地捐給了我們的當地圖書館了。他從來不讀任何人的博客,更不用提寫博了。瞧吧,只有像我這樣文化水平不高的人,才整天在博客里瞎折騰。和人家比,咱還是一邊慚愧去吧。人家太有才了,咱太無奈了。
賣房前的大甩賣,那更是有苦有樂有無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