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雜記：遺憾！煮熟的鴨子飛了

(看到大家都很關心那兩隻烤鴨的命運。回國雜記第一篇，索性先寫寫鴨子)

北京烤鴨，中外馳名。說到我本人，我和烤鴨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可以追溯到30年前。1979年，那是一個春天。當鄧大人在南海畫圈時，我和爸爸，大姐，還有大伯，堂兄正坐在北京崇文門的某烤鴨店就餐。當時年少的我，看過鴨跑，也見過鴨肉，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正確消滅盤子里的烤鴨。那張薄餅是用來包鴨子肉的？當時的我，哪知道這個呀。

美國的中餐館，也有以假亂真的北京烤鴨。雖是盜版，美國的北京烤鴨絕對是色香味俱全。每次下館子，我們總會對店小二吆喝一聲，夥計，先來只烤鴨。家裡的小朋友對美國店的北京烤鴨也是獨有情鍾。假如哪位美國佬說中國菜不好吃，俺家的幾個寶兒會聯合起來向他翻白眼兒：「你瞎說，北京烤鴨就是中國菜，它好吃極了！」

回到祖國，只要一提到北京正宗的烤鴨，我們幾乎就是垂涎欲滴啊。北京的親戚和友人，真是善解人意。還沒等我們流露出任何烤鴨情懷，有一天晚上，我們娘兒幾個就被請到了北京大董烤鴨店。一流的環境，一流的品味，北京烤鴨真的是名不虛傳。就連前來就過餐的薩馬蘭奇都不禁讚歎：you deserve a gold medal。

雖然愛吃北京烤鴨，但我們還沒饞到非要帶北京烤鴨闖美國海關的地步。我早就知道，美國海關是禁止肉類食品入境的。知錯犯錯，不是咱的一貫作風。既然如此，我包里的兩隻烤鴨從何而來呢？

臨行前在北京機場，朋友為家裡的小留學生帶來滿滿一箱子的食品。小留為了學業，暑假在美國苦讀。能為他帶上一箱家鄉的美味，我義不容辭。由於怕超重，兩隻倒霉的烤鴨被我們從標準的旅行箱里驅逐出境，而移民到我的書箱子里去了。這個書箱子是北京機場的標準紙箱，夾在眾多的黑色旅行箱里，它鶴立雞群，它耀眼奪目。

就這樣，兩隻烤鴨混在合法入境物的隊伍里，終於到了美國華盛頓的國際機場。剛出海關，一位人高馬大的美國女警察牽著一隻警犬，向我們毫不客氣地走來。糟糕！人遇到狗了。出入美國這麼多次，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過這架勢。狗仗人勢，人仗狗勢，我彷彿看到兩隻熟鴨子在紙箱子里被嚇得瑟瑟發抖。我本人，當時是心跳加速，兩腿發軟。

稍稍鎮定，轉念一想，不就是兩隻鴨子嘛，大不了咱舉手投降就是了。鼓起勇氣，挺起胸膛，咱繼續往前沖。我們堅定步伐，開始行走在美國海關的A通道上。剛剛躲過了警犬，卻躲不過眼前的X光機。

只見我前面的那位韓國女人，把行李一件一件地往傳送帶上放，準備接受X光的檢查。海關的女官員，正對韓國女人喋喋不休：「你這幾個行李，都是魚味兒」。看來，還是咱們的食品密封技術高，輪到我接受檢查時，至少美國海關的女官員沒聞出鴨子味兒。首戰告捷，大快人心。

可惜，X光的眼睛是雪亮的，它一眼就發現了混在書箱子里的那兩隻烤鴨。完了，等著挨罰吧。與我同機的小吳同志告訴過我，這一罰，就是300美金哪。我抽出鈔票，連數三張，捏在手裡，準備受罰。

海關人員還算平易近人，X光檢查完畢時，一位長著東方面孔的女官員邊說邊用手比劃著，你箱子里有兩個圓鼓嚨咚的東西，它們是什麼呀？

烤鴨呀，那是北京烤鴨呀。可是，在權威面前，我哪敢實話實說。為了繞道迂迴，我支支吾吾。這個，這個，你們打開看看吧。

女官員說干就干，只見她用一把鋒利的快刀，一下子就挑開了箱子口。這是什麼？女官員拿起兩袋密封的北京烤鴨邊看邊問。Duck!  在包裝袋上，她終於發現了這個字。鴨子是不能入境的，你不知道嗎？在鐵的事實面前，我除了微笑，完全失語。

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了。對不起了，家裡的小留，你只能靠那幾張倖存的烤鴨餅和調料，來回味家鄉的美味兒了。

大概我態度還不錯，美國海關人員並沒罰我300美元。兩隻北京烤鴨在美國海關的悲慘命運，就此劃上了句號。它們兩口子終歸何處，我不得而知。

附註---我的兩點體會：

1。肉類食品，最好不帶。僥倖心理不可取。

2。如果非要帶，不要把它放在與眾不同的箱子里。美國海關並不是每個箱子都檢查，他們是抽查的。說不定是那個紙箱子惹禍了。

7/29/09  11：55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