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日報》副刊 4/25/2015
人一走進了山裡就忘了時間,以至於從山裡出來的時候幾乎有今夕是何年的迷惑和感慨。也許是因為這漫山遍野望不到盡頭的綠,風清清澀澀的味道,還有紅杉樹義無反顧直衝雲霄的氣勢。萬物在寂靜中坦然地沉默著,所有雜念退凈,腦海里唯獨浮現出兩個字——永恆。
生火煮飯的時候,眼前竟然一晃而過小時候扮家家酒的情景。我興沖沖地跑來跑去給別人當下手,麵條啦餃子啦吃在嘴裡格外香甜。火光閃閃爍爍,在夜色中看來尤為明亮溫暖,也映照得人的臉龐輪廓格外秀美柔和
。遠處傳來別人的笑聲,很無拘無束的笑聲,夜又讓它蒙上幾分神秘和放浪。
我把野營帳篷的四面小窗都打開,且讓我暫時一圓我那以天為被、以地為席的舊夢,就這般看著星空下婆娑的樹影睡去吧。我做了一夜的怪夢,夢裡有白天hiking時在小溪邊偶遇的梅花鹿在作閑庭散步,還有這輩子從未見過的一隻大狗熊抱著一大罐蜂蜜在打呼嚕,醒來后才發現是臨近營地幾個早起的美國小孩在和一條大狗玩耍嬉鬧。
一直喜歡美國小女孩一副既幼稚又成熟的樣子,和她們搭上了話就沒完沒了了。我們一起把鞦韆盪得高高,彷彿一跺腳就把整個世界踢倒在我們的石榴裙下
。當大山在身邊飛舞旋轉,剎那間,我終於看清了風的顏色,好像一支歌,有關很久以前一個名喚Pocahontas的女孩。
此時此刻,藍天,白雲,綠樹,紅花,孩子們純凈無邪的眼神,我們開懷的歡笑,著實妙不可言。眼前所有的美好皆觸手可得,然而又稍縱即逝,似夢亦似真,這眼前的純真和無憂又有誰可以緊緊把握它直到永遠?同樣的鞦韆架,今日它飛揚起叮噹一串的歡聲笑語,昨日或許曾抖落下一縷年少的寂寞和憂傷?
無常在山間一日里隨處可見,剎那即是永恆,心靈回歸無欲無念。
下次我一定要到山裡去多住幾天,回家的路上嗅著手指間揮之不去的紅杉樹的香味,我暗暗地對自己說。
(舊作新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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