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資產和新興的老闆會異途同歸嗎
大家都知道,在中國有一個階級,它的活力突然全部消失,如同劃過夜空的流星,已經無影無蹤。這個階級叫資產階級,或叫民族資本家。經過文革,老的資本家大多數都已經是分文全無,現在有些老資本家已經連骨灰也蕩然無存。
但是文革后,歷史又過了三、四十年,『資產』、『資本家』又變了個模樣驟然復活了,呈現出蓬勃的生命力,居然發出眩目的光華。
然而,這撥崛起的人和前一撥消失的人,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但它們應該同屬一個階級。現在這叫民營企業家,或都是稱呼為老闆。
1955年是屬於資產階級的人的人生大轉折。關於這個轉折,現在沒有多少留存的文字,只有有一些人的一些遙遠的零星的記憶。那個時候,幾乎是送的,排起隊,搶著送廠送店,恨不得什麼都送掉,好逃脫資本家的艱難的處境。事實上,早先的三反五反已經讓資產階級膽戰心寒,思想改造早已摧毀了資產的抵抗意志,所以公私合營所到之處,幾乎是摧枯拉朽。
不過,政府也是有選擇的,那時的城市馬路旁,有一些煙紙店,做著非常薄利的小買賣,實際他們也就是城市貧民。他們一心想被合營,眼巴巴地渴望著,但是政府卻推出巴掌。於是,他們垂頭喪氣,只能守著一家薄店,賣點針頭線腦、肥皂、草紙。後來都憑票了,針頭線腦也不能賣了,煙紙店生意慘淡,他們在生存線上艱難地活著。
資本家是很少與人談公私合營的,如果避不開了,都是只說好話,其實纏繞他們心中的肯定是個強烈的問號,不是說好的,民族資產階級是革命的同盟軍么,不也是說新民主主義是一個很長的歷史階段么,怎麼說變就變,一夜之間,他們從同盟軍變成了革命的對象。
現在有許多人認為,有一個問題在理論界始終沒有弄清,為什麼1955年民族資產階級掌握生產資料是不應該的,為什麼三十年後,又允許、鼓勵另一批人掌握生產資料了呢?沒有人從理論上解釋過這個問題。同樣,沒有人為歷史的曲折反覆而認賬。
可以說,就從1955年開始,市場經濟被最後扼殺了,計劃經濟徹底實施了。從此,溫和的時期過去了,中國逐步進入物質緊缺時代。票證時代應運而生。糧票、油票,肉票、魚票、豆腐票、菠菜票、粉絲票、布票、棉花票、肥皂票、線票等等,這些年輕人從來沒有見識過的票證,將緊緊伴隨老百姓的生活。
民族資本家的資產被廉價贖買了,這是一場不流血的革命。對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資本家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強大的專政工具在手中,卻不是奪走你的資產,而是贖買,給你錢讓你過日子,這還能怎麼樣。儘管賣得便宜,但還是給你錢的呀。相比於幾年前腥風血雨的土改,地主一個個掉腦袋,資本家還是很幸運了。
資本家們也樂得圖個清閑,他們的進取性被消解了,創造力也被取消了,但是手上還有幾個錢,所以只剩下生活享受了。那時,如果有人指著一棟洋房對你說,這家人家是資產,那一般人的反應基本上就是稱讚,是羨慕。
說實話,那時的資產是倒而不臭,或者說像上海的臭豆腐,聞聞臭,吃起來香。他們變著花樣享受。但是,當時的上海灘的享受極為有限,於是他們在狹窄的空間里,使盡全力,最後也只剩一個字『吃』。
但是好夢不長,文革的狂飆興起了。資產的美夢瞬間破滅了,資本家成了橫掃的對象。那時天天是敲鑼打鼓,敲到哪家人家停下來,紅衛兵、造反派就一擁而入所謂資產和有問題的人家,有些地方几乎是挨家挨戶抄。抄得有錢人家赤腳地皮光。抄過之後,過一段辰光,鑼鼓又敲來了,原來換了一批紅衛兵,前面是別人抄的,他們沒有挨上,覺得吃虧了,不甘心,又上門來了。
等文革結束,政府說是抄家物質發回來了,其實只是象徵性地給一點。有人的清單上寫著:一顆貓眼作價10元,一顆碧綠的翡翠鑽戒20元,十兩黃金1000元。現在這些東西都是價值幾萬、幾十萬。
現在我們說說新的資產階級了,他們的誕生,是那麼的突然,沒有一點預兆,他們似乎是從地下突然冒出來的,星星之火,一夜之間就在中華大地燎原。最初他們販賣羊毛衫,做水產生意,倒賣國庫券、票證。發財的幾乎都是無業人員,其中不少是剛從監獄里出來。因為他們一無所有,膽子最大。接下來才是創業發財,科技發財。三十多年,中國經濟創造了奇迹,民營企業家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又過去三十多年了,現在人們開始聲討他們了,指責他們為富不仁。當下又到了關鍵節點,讓他們像前輩一樣,如老資本家在1955年消亡,還是讓他們帶錢出逃,還是讓他們鳳凰涅槃,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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