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
----游沈園
斷雲石前淚易干,
孤鶴軒中影未眠。
恨翠愁紅流枕上,
葫蘆池旁緒已亂。
心羨鴛,啟語難,
情愁又被相思染。
自此腸斷夏日雪,
夜遙夢輕瘦月寒。
鷓鴣天
----游沈園
斷雲石前淚易干,
孤鶴軒中影未眠。
恨翠愁紅流枕上,
葫蘆池旁緒已亂。
荷葉顫,幽恨傳,
情愁又被相思染。
自此腸斷夏日雪,
夜遙夢短瘦月寒。
沈園(浙江紹興)的聞名是與宋代大詩人陸遊(公元1125—1209年)的一樁悲劇有關。陸遊初娶表妹唐琬,夫妻恩愛,卻為陸母所不喜,陸遊被迫與唐琬分離,後來唐琬改嫁趙士程,陸遊再娶王氏。十餘年後他們春遊沈園相遇,陸遊傷感之餘,在園壁題了著名的《釵頭鳳》詞:
「紅酥手,
黃滕酒,
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
歡情薄,
一懷愁緒,
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
人空瘦,
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
閑池閣,
山盟雖在,
錦書難托。
莫,莫,莫!」。
唐琬看到后感傷之餘也依律賦了一首《釵頭鳳》:
「世情薄,
人情惡,
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
淚痕殘,
欲箋心事,
獨雨斜欄。
難,難,難!
人成各,
今非昨,
病魂常似鞦韆索。
角聲寒,
夜闌珊,
怕人詢問,
咽淚妝歡。
瞞,瞞,瞞!」。
此次邂逅不久唐琬便憂鬱而死。陸遊為此哀痛至甚,后又多次賦詩憶詠沈園,寫有
「城上斜陽畫角哀,
沈園非復舊池台。
傷心橋下春波綠,
曾是驚鴻照影來」
詩句。沈園亦由此而久負盛名。
陸游一生心繫唐琬,六十八歲時再游沈園,此時唐琬已去世多年,《釵頭鳳》也已被人刻在石上。陸游獨自讀之,勾起不堪回首斷腸事,因而寫下七律一首:
楓葉初丹槲葉黃,河陽愁鬢怯新霜。
林亭感舊空回首,泉路憑誰說斷腸。
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
年來妄念消除盡,迴向禪龕一炷香。
陸游七十五歲時,再遊沈園,想到四十年前玉碎香銷的前妻,傷心之餘,又寫了《沈園二首》: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夢斷香銷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陸游八十一歲時,於夢中再遊沈園,醒後寫下《十二月二日夜夢遊沈氏園亭二首》: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園裡更傷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綠蘸寺橋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梅花不見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墨跡猶鎖壁間塵。
次年,陸游八十二歲,遊沈園時見到寫《釵頭鳳》的牆上塵灰苔綠,而自己也形孤影單,傷心之餘,寫下《春遊》一詩:
城南亭榭鎖閑坊,孤鶴歸飛只自傷。
塵漬苔侵數行墨,爾來誰為拂頹牆?
有記載的陸游最後一首沈園詩,寫於詩人八十五歲時:
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因唐琬的關係,陸游一生與沈園結下了不解之緣。沈園給詩人的有重逢,有回憶,有遺憾,有緬懷,也有傷心,沈園承載了陸游對唐琬一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