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廣州之前先要訂好住的地方,而出國之前最熟悉的五星賓館是「東方賓館」、「白天鵝賓館」和「花園酒店」,這三家是廣州最早的五星賓館,而「東方賓館」是這三家中最老牌的賓館,且左右兩邊各有個「越秀」和「流花湖」公園,對面是原「廣交會」,旁邊是廣州最高檔的食府「南海漁村」及民居小巷,出出進進、小吃大喝都很方便,最後便選擇住在「東方賓館」。
由於倒時差的關係,很早便起床到賓館旁的街上溜達,但很奇怪,為什麼我總是在街上見到下面這樣的景色?
圖左邊的牌坊就是「東方賓館」的入口,右邊的米色大樓是「東方賓館」的主樓,而一位民工模樣的中年人就坐在「東方賓館」的花園前,旁邊的小車上綁著被子毯子等行李。我上前想與他聊聊天,但他似乎不想和我說話。
再往前走時,見到一位遛狗的人橫過馬路,後面的小車好像還得讓著他。
這位爺牽著兩條大狼狗就這麼般地任意過馬路,似乎只有這樣招搖過市才顯得出很「牛」。
來到行人道上后,這爺放慢了腳步,慢悠悠地在行人道上帶著狗度起了八字步。
老豆很擅長於捕捉人的心裡,這位爺牽著兩條大狗在行人道上度方步,無非是想引人矚目。於是老豆便搶到他前面,擋住他對他的狗恭維一番。
這爺真的就停下了腳步,向老豆一五一十地介紹起他的狗來。
其實,他說了一大堆的東西我都沒有仔細聽,我只是很感興趣地觀察他說話時的表情,狗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名種的後代,全都不記得,只看到他說話」氣定神閑「的樣子,感覺這爺」暴發「有些年頭了。
尤其是他說每條狗每餐要吃多少多少肉,像人一樣要減肥,只能吃某某進口牌子的罐頭,每天要帶著散幾次步,兩天就要保姆為牠們洗一次澡,那說話的口氣像他的外表一樣「粗牛」。
問他這對狗和脖子上的圓玉珠子項鏈價值多少,回答:沙沙水啦(粵語-小意思)。
這是「東方賓館」旁的」越秀公園「地鐵站出入口。
這裡有很多流動小販。
個個手推車都是用木板條製作的。
有買玉米棒的。
有買法式煎餅的。
有賣菠蘿蜜的。
在「東方賓館」圍牆外,見到個賣法式煎餅的小販車前有人在等候,於是便上前觀看小販是怎樣做煎餅的。
這是一輛用木條自己釘制的手推車,上面是做煎餅的燒煤氣圓烤板,下面橫放著一個煤氣罐。
推車一邊放著醬料,一邊的桶內裝著麵漿。
一旁的客人向老豆介紹,他的老鄉就是做這種烤板的,每個要一千多,很賺錢。
小販和一旁的客人爭辯,他買這個烤板花了兩千元。如是,老豆便參與到他們的對話之中。
小販來自於河南,因修高速公路要經過他們村子旁的農田,政府便徵購了他們的農地,每畝大概是幾萬元。他們家拿到十萬多點徵購錢后,他爹便做主將錢全分給了所有家人,他家有三個兄弟,他最小,所以只拿了一萬多元,後來,他便與村裡的其他人一起去廣東惠州打工。
老豆問,那你為什麼現在賣起煎餅來了?
小販答:前年惠州有很多工廠關門了,於是就跑到東莞打工,但去年初,打工的工廠又關門了,找了很久也找不到工。有老鄉在廣州開計程車,去年便來到這裡賣小吃。
問他在街邊擺攤城管不管嗎?
小販笑說,這片的城管很多都是出來打工的老鄉,老鄉幫老鄉,一般都不管,如果上級要來檢查,他們才會要我們走開。
「這煎餅賣多少錢一個?」
「五元一個。」
「這麼便宜?」
「因為買的人多是我們這樣的民工,買貴了他們也買不起,別的人也不會來買,現在買五元一個有的人還顯貴。」
「那你每天能賣多少錢?」
「天不下雨,運氣好時,一天可以賣一兩百多元,一般就只能賣一百元。」
咱心裡一算,那每月也可以賣三千多月啊!小販苦笑:現在煤氣雞蛋都很貴,租房子每月就要一千八,每月到手的錢才四五百元。一千八的租金是住在這附近?這裡的房子租不起,我們都是住在花都區(過去是廣州北面的縣)。
「那你怎麼能來到這裡擺攤,怎麼不能推小車來把?」
小販說都是開的士的老鄉早晚接送來這裡。
五元錢的煎餅有雞蛋、蔥花、燒烤醬、油條和生菜。
烤好后捲起來,一刀兩斷,放在紙袋裡,一份五元。
問:你打算就這樣長期在廣州賣煎餅嗎?
小販一臉無奈:走一步算一不,我也不知道以後會怎樣。
問:「有沒有想到在回去?」
答:「回去幹什麼?田都沒有了,我們那裡有沒有工廠,回去更加找不到工作。」
「你現在有醫療保險嗎?」
「我們村裡人每人都有國家給的醫療保險,但錢不是很多,不能得大病,如果開刀的話,還要家裡出更多的錢。」
「那小病國家全包嗎?「
」看一般的病,村裡報銷70%,自己還要出30%,我這打工賺的錢還要留住以防萬一。」
與小販聊了近半個小時,只有三個人買了他做的煎餅,來光顧的人確實都是外來打工的人。
在「東方賓館」旁的小街里見到路邊有很多等待生意的民工。
路邊擺放了一些廢紙袋和「垃圾」包,很奇怪為何會有人當街扔垃圾。
轉身看旁邊,見到有把老稱,原來是收廢品的,心想,廣州這樣富有的城市為何還會有靠收垃圾為生的人,如是隨手拍了幾張照。
收廢品的人見我拍照,於是快速的越過馬路向我奔來,我以為他是不讓我拍照要我刪記憶卡。
結果他從自己口袋了掏出一張欠條向我訴苦。我問他為什麼給我看這個東西?
他說我看上去像個記者。
我說他,我如果是個記者的話,那就會給你這個影響社會美觀的行為登報曝光,城管就會來沒收你的東西,你不怕嗎?
「我就是要記者給我曝光,爆了光就會有領導過問我這個事」收廢品的如是說。
我仔細一看這上面的內容,原來是有關工程欠款的條子,建高速的公司拖欠了承包商的工資,承包商有拖欠了包工頭的工資,包工頭又拖欠了民工的工資,而民工為了追工資,只好靠在街頭收廢品維生。
我說你最的事應該去找相關部門去解決,記者真幫不了你的忙。
收廢品的說:我找了信訪部門的人,信訪部的人要我找人民調解部的人,去到人民調解部,調解部的人告訴我要走法律程序,我又去法院告欠款的人,法院要我去找律師,我找了律師,律師說要先付給他50%的律師費,我們已經身無分文了,哪還有什麼錢給律師費啊,說著說著,收廢品的人流淚了,求求記者同志,幫幫我吧。
好吧,我的同學是南方日報的值班責任編輯,我可以將你的事告知他,辦不辦的了我不能保證。於是收廢品的人把他的聯繫電話告訴了我。我也把他的事告訴了我的同學,同學笑話我:「你啊你啊,老毛病還是沒改,這類事太多了,試試看吧」。
不知現在這位民工的問題得到解決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