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國的沉淪(4)——黃繼光·愛國主義·土地及其他
病枕軛
我們這一代人是聽著黃繼光的故事長大的。六十年前做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的一名普通戰士,他在一九五二年十月十九日上甘嶺地區五九七·九號高地的戰鬥中陣亡。之後被中國人民志願軍追記「特等功」並授予「特等英雄」稱號。(另一位是楊根思)北朝鮮政府授予他「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英雄」稱號和金星獎章、一級國旗勳章。
國際上習慣稱「韓戰」。國內流行叫「抗美援朝」或者「朝鮮戰爭」。
花開花落幾多春秋,可曾有人記得:當年幾座無名荒山之間,超過六萬名來自世界各國、分屬兩大集團的軍人曾經殊死異常、慘烈無比地搏殺過?黃繼光之死,「五聖山」的名字隨著他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名揚海內外!多少歲月過去,當我想起二十一歲的他從劇痛的昏迷中蘇醒,拖著身中七彈左臂被打斷的重創身軀,(也有說他此時身中四彈,腿被打斷。)拼盡最後一絲氣力,最後一絲勇氣,最後一絲意念,最後一絲生死望,撲向敵方機槍射擊孔的一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已經流幹了身體內最後一滴血?
前些天村裡有人講「愛國主義」!有的朋友可能覺著「愛國主義」是一桿好大旗!時不時得高舉一下。愛國主義教育更是像自家汽車的倒車鏡——常拭常新!最好讓「愛國主義」這面閃爍著永恆光芒的旗幟常駐你我心田!當然了,另外有些朋友的人生經歷決定他們嘴裡不可能再空喊什麼愛國主義理想!在這些朋友看來,愛國!愛國主義!不是一個虛妄的名詞!想愛國?!那是要付出高昂甚至慘痛代價地!空喊愛國不僅無益!甚至有「害」!
我與諸公一道苦思:愛國,愛國主義到底是什麼?!
在我非常愚鈍的頭腦里:「愛國主義」從來就不是一件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也不是老老實實聽黨和政府的話,跟著某股勢力屁股後面亦步亦趨!愛國主義更不是掄著胳膊空喊不做!愛國主義也根本不應該是口號喊得震天響,一顆紅心亮堂堂——時刻裝著黨中央!「愛國主義」最終是要轉化為現實利益和行動地!我們大家都愛國!都談愛國主義!愛國本沒錯!可「愛」字轉化成實際行動了么?恐怕還沒有。沒有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讓我們冷靜下來先思索一下:我該,或者說我能做一點什麼?才夠上「愛國」兩個字?
志願軍通訊員黃繼光在撲向聯合國軍機槍射孔一刻,他是「愛國」的!管帶鄧世昌大人率全船官兵同仇敵愾開足遭受重創的「致遠號」鐵甲艦,撞向敵人旗艦一刻,他是愛國的!經略遼東支撐大明半壁江山的袁崇煥大人,被綁縛刑場——面對凌遲酷刑和洶洶而至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的無知人潮,
那一刻,他,是愛國的!!
有人罵陝西安康懷孕七個月被強制引產的馮建梅「不愛國」!是「賣國賊」!!我真想跳起來指著說這話人的鼻子質問一聲:「你他媽還有沒有人性?!」按照這些混蛋的邏輯,用這種方式殺死母體內一個已經成型的嬰兒,才算「愛國」?!因為我們國家如今已難堪人口之重?馮建梅從懷孕到東躲西藏就是不斷給當地計生委幹部,各級村、鄉的狗屁領導們,直至雞眼大安康市大大小小吸食民脂民膏而活的各級幹部、領導機關添亂找麻煩的過程?反過來想一下,小民們老老實實一步三鞠躬九叩首,心甘情願像伺候親娘老子一樣,供奉這幫靠民之膏血討生活的寄生蟲!那才叫「聽話」?!才叫「愛國」?!反之就是「作亂」?!就是「賣國賊」?!
千萬不要混淆了「愛國」和「聽話」兩個概念!在我心目當中,黃繼光、鄧大人、袁督師等等眾位義士,他們「愛國」一顆拳拳之心沒有任何區別!這跟發誓效忠什麼黨、什麼政府、什麼狗屁皇帝老兒、甚至是不是完稅納糧、供奉這樣那樣一群混蛋強盜們吃喝嫖賭玩NP——壓根沒有關係!
今年是黃繼光烈士陣亡六十周年紀念!今年也是幾十萬中國人民志願軍將士血灑三千里朝鮮江山六十個春秋的日子!今年更是幾十萬聯合國軍官兵們撕肝裂膽,懷揣慘痛回憶歸家六十年寒暑的紀念日!請讓我們回眸一下,發生在犧牲前後黃繼光身上的幾件事;興許,我們能對「愛國主義」有另一番深刻的感悟!
第一,黃繼光父親早逝。母親時年六十一歲。陣亡后她曾給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領導人毛澤東寫信並得到其接見。
第二,黃繼光家中排行老三,上有哥哥下有弟弟。他犧牲後母親又送一個兒子三個孫子二個孫女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
第三,黃繼光入伍后,部隊上多次對其和其他士兵進行
「愛國主義」「忠於祖國」「忠於領袖」「忠於黨」教育。上戰場和戰鬥中對著領袖的畫像宣誓一幕——是許多志願軍士兵們都有過的經歷。
第四,黃繼光當過兒童團長和民兵。陣亡前加入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為團員。戰後被追認為中國共產黨黨員。
第五,黃繼光犧牲前從母親的家信中得知:家鄉的土改運動正在深化。母親、哥哥和弟弟家都「分得」了夢寐以求的土地。
第六,黃繼光同組一共三人去完成任務。除他外另一人犧牲,一人倖免。每人各攜帶兩顆反坦克手榴彈——任務中用盡。
第七,黃繼光的母親鄧芳芝女士一九七五年去世。現在親弟弟黃繼恕和大量子侄輩仍然健在。
英雄的事迹數不完。面對這些零零總總的文字材料我陷入了沉思。請恕在下才疏學淺。請恕我無知菲薄膽大妄議:透過硝煙驚起時空的塵埃,我終於弄明白一件事情!是什麼?那就是「土地」!幾千年中國的農民們把土地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重要的多!黃繼光上甘嶺驚天動地的犧牲法,與其說是在弘揚什麼狗屁不通的「愛國主義」——多重複一遍這詞我自個都覺著臉紅!倒不如說他用如此慘烈的死法想保住一樣東西——全家人分到手中的「土地」!!!
六十年過去,中國人民志願軍幾千位熠熠生輝英雄的名字——早已經變得模糊暗淡。想一想與黃繼光齊名,懷抱炸藥包與敵同歸於盡的楊根思。想一想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國家級英雄伍先華、許家朋、孫占元、邱少雲、李家發、楊連第、楊春增、楊育才、胡修道一個個曾經萬眾矚目光芒四射的名字,是他們,用自己年輕的生命向世人證明,當這個國家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用自己年輕的生命譜寫了一曲又一曲「愛國主義」的壯舉!
片刻稍憩之後讓我們仔細回想一下,那些曾高舉起「愛國主義」大旗前赴後繼慷慨赴死的英雄們,他們的家人,六十年後的今天,守住那一畝三分,英雄們用鮮血和性命拼回來的,本該世世代代屬於他們的,土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