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替出門度假的女兒照看她的寵物狗小魯,一隻矮墩墩的法國鬥牛犬。有些發現和感想。原來中國狗和北美狗,更精確地說,是中國人和此地人是有文化差異的。每次帶它出去散步,無論是是迎面遇到西人,尤其是也帶著狗的,人家往往是禁不自禁地稱讚喜歡小魯,說他多cute, 多smart ,小魯就會興奮地上去用兩隻前爪趴人家的腿,人家就揉著他的頭跟他親熱跟他說話,喜愛之情溢於言表。而遇到華人,小魯也沒有種族概念,他也想躍躍躍欲試地往前沖,可十有七八人家就或面露討厭神色,或面部毫無表情,躲避不及,繞道而走。我也不能說咱中國人對狗類不善,有些此地生長的華人也愛養狗,就不是這種態度。但是心裡會想為什麼兩種文化里的人對待狗會有這麼大的區別。我想,對於狗的態度,也反映了一種文化差異。似乎傳統上,中國社會對狗的態度存利用和鄙視的心態居多。否則不會前一陣大陸許多人把香港狗這個詞痛快淋漓地宣洩了一陣子,炒得火紅燙手,把多少年的嫉妒在火中一燒而光。
在中國傳統里,罵人狗,那就是最毒的一句話了。被罵的人往往比被罵了娘還痛苦不過。這全是因為這個狗字里包涵的文化含意。我估計,把狗當作寵物撫養,疼愛,在西方那是近代的事,在中國非常瘋狂的是近20年的事。在世界上其他國家,就不大清楚了。俺現在生活在北美,也就只能用北美和中國來比較了。
在歷史上的中國,養狗基本上是為了看家護院,要求這狗要兇悍,野蠻,尤其是那些富人家的狗,要「狗眼看人低」,要能認出要飯花子和錦衣富食兩種人之間的差別。還要防範盜賊,不惜用尖厲的爪子和牙齒咬傷甚至咬死進犯主子莊園的人的。所以,講真話,在過去中國,人們需要狗,但是對狗除了有對奴才的感情,也沒有其他什麼憐憫之心了。記得我小時候跟隨父母下放農村,每次上城都要經過一個不遠的村莊,而村莊里,有一家養著一對惡狗,無論什麼人路過,他們都會一邊瘋狂地叫囂,一邊迅猛地衝過來做攻擊狀。我每一次都會被嚇得失魂落魄,神不附體。而人們說,你不能跑,越跑他越追你!你只能蹲下,拿石子砸他。還要有這戰略。反正我搞死不敢獨自走過那個村子。我對那兩隻惡狗的仇恨心情可想而知~
我本人雖然一貫喜愛狗,對他們有憐愛之心,但是一到氣憤的時候,也還是把「狗」字當作撒氣筒的,比如,最簡單的:「狗東西!」、「狗娘養的」、「狗屁」、「狗屎」。這也是傳統文化浸潤的結果。但是自從我女兒帶來她的寵物狗小魯,我眼看著他的可愛(注意,連人稱用語都變了),心中的感覺跟中國文化中對狗鄙視的感覺一點都不搭架。我越來越不忍心帶「狗」字來罵人了。小魯是那麼可愛,聰明,勇猛,健壯。他對人是那麼依戀,友好,頑皮。而且,他還要學會守規矩懂文明。在飯食上來以後,他會坐在一旁,低著頭,紋絲不動,少刻,等主人說,「go!」他才會姍姍(不是猛虎下山狀)地走到食盤前,斯斯文文地悶頭吃起來。出去散步,不能亂啃草地,花壇,不能在汽車道上撒歡,見到同類,要友好,互相嗅嗅屁股,擦擦頭,對脾氣的就玩一會,不對脾氣就各自走開。當然更不可能對走過你家門口的陌生人就敵意地狂吠。故一般來說,狗的行為表現都是主人訓練的結果。在西方,連狗的一個難移的本性:吃屎,都被文明的主人訓練的差不多了。一般情況下,西人的狗是不會去吃屎的。
聽人說過一句話:主凶狗惡。我想是有道理的。遺憾的是,至今你在網上一搜,報道惡狗傷人的消息還是層出不窮的。那就說明,中國雖然現在可以養狗了,但是對狗的功能要求還是訓練他做打手的多於做寵物的,也就是說,是奴才的功用,是欺貧讒富的多,是敵意勝過友好的多。也許,對於富豪來說,豢養的狗要對內諂媚,對外兇悍。那如果普通人養一條狗,也更有理由培訓它的兇悍來保護自己了。所以我估計,不少中國人,尤其是年紀大一些的人,對於別人養的狗,仍是沿襲傳統不憚以最危險的念頭來想象它,唯恐是避之不及的。所以,現在雖然很多新貴都同國際接軌,養上了寵物犬,但是大眾,包括有寵物狗的一群人,對狗的看法可能還是把它同奴才,狗腿子等同看待的。是故罵人是「狗」在中國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很痛快的。雖然有時許多國人分不清奴才和服從,奴才和紀律,甚至奴才和文明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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