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那天是Jerry 送的亭亭。亭亭知道,並不是老阿媽叫Jerry送她的,而是他自己要送的。
從奧克蘭到基督城開車要七個多小時。一路上,Jerry講述了他和Jane的故事,邊講邊流淚。他還是很愛Jane吶,但Jane已經不愛他了。亭亭也給Jerry講述了自己和俊傑的故事。Jerry大吃一驚,這回,他明白了,原來,亭亭從遙遠的台北來到南半球的紐西蘭是出來散心的。亭亭勸Jerry還是把Jane從他生活中忘掉吧,不然會比她還痛苦的。她知道,Jane和俊傑不同,她還活著,只是不愛Jerry了,而Jerry心裡還惦記她,而且還經常能看到她。亭亭和俊傑很相愛,但俊傑已經「離開」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他們的痛苦不同,但有一點是相似的,就是都失去了所愛的人,不管是上蒼奪走了「他」,還是他人奪走了「她」…… 這時,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I like you, Tingting!」Jerry沒有望著亭亭,好象在自言自語地說。
「I like you, too. We are good friends.」亭亭倒是轉過頭來, 朝著Jerry微微地笑了。
「Take a look.」Jerry說著,從上衣兜里拿出了那個玉佛。
那不是她給Jane的那個玉佛嗎?怎麼在Jerry手上了呢?
亭亭疑惑不解地問:「How did it get in your pocket?」
「Jane wanted me to return it to you!」Jerry苦笑地說。
「You can have it !」亭亭說。Jerry說了一聲「OK」,就把那個玉佛放回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裡。
「Tingting, I like you very much!」Jerry 又重複了一遍。說道「Very much」時,他深情地望了亭亭一眼。
「 Let's be good friends, and keep our friendship forever, Jerry.」亭亭又看看Jerry,說。
她在拒絕Jerry的求愛,但她不能確認Jerry是否真正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We ..can be friends, .. just good friends. Do you ..understand.. me?」
Jerry點點頭,只說了一句「 I got you」,就沒再說話了。
兩個人沒再往下談論這個話題,倒是聊了很多家長里短……
大概晚上五點多,他們終於到了南島的基督城。不知怎麼回事,到了基督城陳紅那裡,與Jerry「同病相憐」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也許是又見到了說國語的同胞,環境變了的緣故吧。
一見面,亭亭便把Jerry介紹給了陳紅。看到Jerry,陳紅羞澀得臉立刻紅了起來。倒是Jerry大方地跟她握了手,然後,把亭亭的行李放到了她的住處。本來,Jerry就要回家的,但陳紅堅決挽留他吃飯。亭亭也在一旁說:「Please.. have dinner ..with us. Hong ..has cooked ..Chinese food ..for you!」
看到兩位漂亮的姑娘如此盛情,Jerry便說了句「Ok」,就留下來吃了晚飯。然後,他寫下手機號碼、家裡的電話號碼和電子郵件的地址,給了她們倆,離開了陳紅的住處。
到了南島,亭亭總算安定下來了。
……
在紐西蘭南島的基督城,亭亭生活了整整兩年的時間。
在這兩年裡,她廢寢忘食地學習了英語,「聽」、「說」、「讀」、「寫」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她再也不擔心出門自己聽不懂他人說話了;再也不擔心跟他人聊天時不敢開口,一開口便結結巴巴了;再也不擔心自己寫不出英文句子了;再也不擔心讀不懂英文報紙了。
在這兩年裡,她遊歷了除基督城以外,坎特伯里、庫克山、特阿腦湖、蘇瑟蘭瀑布等等許多純自然的美景。她在湖裡衝過浪,從橋上跳過「笨豬跳」,在高山上滑過雪,在草場上餵過羊。說實在的,南部的風景比北部更引人入勝,生活更具有田園詩意。如果說北島是購物和文化活動的天堂,那麼南島便是生活的樂園。
在這兩年裡,她結交了來自世界各國的朋友,當然,僅僅是不談感情的普通的朋友。如果涉及感情,她立刻說「No」。所以,在學校里,同學們送給了她一個「冰山美人」的外號。自從Jerry送她來南島時,試探過她是否願意跟他交朋友后,他沒再提起這件事。而陳紅卻悄悄地戀上了Jerry,兩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好了起來。就此,陳紅跟在國內的男友兩年的感情也畫上了句號。
在這兩年裡,亭亭還是每個月去看一次老阿媽和老Tom,經常給他們買些老人所需的營養品。每去一次,她都早早起來,跟他們老倆口一起去海邊看日出,觀賞太陽徐徐升起的壯麗景象。
在這兩年裡,逢年過節,她會時常把俊傑送她的禮物,拿出來仔細端詳,甚至還在睡前戴上過它們,她還在自己的房間里偷偷地穿過那條「特別」的洋裝。穿上它,就感覺俊傑又回來了。當要走出房門的時候,理智告訴她,俊傑早就不在了,於是她又把這些禮物放回原處,走出大門,走向了新的生活……
一九九八年六月,就在亭亭剛滿二十一歲生日後,終於回到了台灣,回到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