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這頓彆扭的午餐,大家離開海鮮館時,已將近四點了。
沿著封閉的高速路,兩輛轎車從西北馳騁而入台北市。而此時台北的街道上,行人如織、車流密集,人們顯得十分忙碌。從車窗望去,一排排錯落有秩的小吃店、酒店、雜貨店,以及名牌服裝專賣店,又在亭亭的眼前一閃而過。
「還是台灣熱鬧!在紐西蘭的街上很難看到這麼多人。」亭亭感慨地說。
「還是喜歡台灣吧?!」超齊試探著問亭亭道。
「當然了!台灣是我的家!我不喜歡台灣喜歡哪裡呀?!」亭亭覺得超齊問這種話顯得非常幼稚。
「我還以為在紐西蘭待兩年,洋麵包把你吃得徹底洋化了呢!看來是我多慮了。哈!哈!哈!」超齊說著說著,便大笑起來。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亭亭反問道。
今天,她一見到超齊就覺得他有些反常。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言行使他變得如此,還是本來超齊在這兩年裡就已經有了變化。總而言之,他在改變,變得不象從前那麼沖了,稜角不那麼鮮明了。用一句褒義詞是變得「老練」、「成熟」了,貶義詞就是「世故」、「圓滑」了。其實,亭亭更喜歡以前的超齊:可愛、率真,不摻一點虛假。
而超齊呢,自從第一次在自己家看到亭亭后,就再也沒有忘記過她。當初,他明明心裡很清楚,亭亭愛的是俊傑,可他偏偏要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以為這樣晃幾下,她就會義無反顧地投入他的懷抱。可是,他錯了,而且還錯得很徹底。亭亭非但沒有「投入他的懷抱」,就是俊傑已不在了,她還是這樣不冷不熱地對他。
「她真的在心裡就一點都沒有我梁超齊的位置嗎?她不應該還是對我無動於衷吧?」超齊今天在飯桌上還這麼想。對於這一點,他心裡一直沒有把握,因為他琢磨不透到底亭亭是怎麼想的。但,說實話,亭亭今天對他的態度讓他,作為一個男人,感到恥辱,甚至是感到有些失敗。只是他還不想承認現在就已經失敗了。他還想再試一試。
「我笑你呀!還是那麼可愛!在家裡你休息幾天,我帶你出去逛逛。今年元月,在我們台北的信義區西村裡信義路,要建一座世界上最高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的購物大廈。它是融合東方古典文化及台灣本土特色的宏偉建築,造型宛若勁竹節節高升,有著生生不息的中國傳統建築的內涵,體現我們傳統文化的浩大與廣博。在建築材料方面,它運用高科技材質,以透明清晰的視覺穿透效果,與自然和周遭環境融為一體,將會為台北市容帶來視覺上的全新體驗。」超齊邊說邊開著車,還不時地用一隻手比劃著。
亭亭卻說:「回家之後,我要先休息幾天。之後,還要考慮下一步是繼續學習還是工作。老實說,目前,我不想上大學,就想直接工作。一切都還沒定,跟爸媽商量后再說吧。」她沒想立即跟超齊出去逛街,而是想自己先靜一段時間。
「那也好,什麼時候想去了就給我打電話,好嗎?我帶你去。」超齊還是熱心地說。
「行,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吧。」亭亭笑著說。
「還有一件事,我——我——一直想問問你——」超齊有點結巴了。
「有什麼話你就快說吧!我發現,你變得粘粘糊糊的了!」亭亭轉過頭去,對超齊說。
「我給你寫的信,你都看過了嗎?」超齊突然問道。
「什麼信?」亭亭眨巴眨巴眼睛問。
「你在女中的時候——我每周寄一封信去你學校。你應該收到了吧,別說沒收到呵!」超齊在後一句加強了語氣。
「是——收到了,但——」亭亭沒往下說。
「沒看?!」超齊問。
「嗯。」亭亭點了下頭說。
「那你還想看嗎?我這還有一些,是你在紐西蘭時我給你寫的,每周都寫一封。但我沒發出去。我想如果你回來了,就把它們給你;如果你再也不回來了,我就會帶著這些信去找你!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看看這些寫信嗎?」超齊把隨身帶的一個黑色的小包擺在亭亭的面前。
亭亭接了這沉甸甸的小包,望了超齊好半天,一時,竟咽塞語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