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小傳
女兒從學校回來,興沖沖地遞給我一張小紙條:"有個同學書包上貼了張廣告,送小貓給好人家。我想要..."
這就是豆豆貓的來歷。起名豆豆,是因為他剛來時,只有六周,還沒一拳大,特別愛吃稀飯里的芸豆,吃飯時喉中會發出嗚嗚的霸食聲,爪子還會踩到飯里,生怕人搶。那時全身雪白,只有尾巴有幾圈黃環,性情活潑大膽,毫不猶豫地在鴨絨枕上放了水。
那時我住在南方,屋后林地里有近三百棵大松樹,有點小地主的味兒。不過南方的壞處之一就是害蟲多,以蛇為最,而我家的蛇又多是棉口響尾蛇,一到入春,到處可見筷子長短的幼蛇蜿蜒,它們還天真無邪,不知怕人,大蛇就知道躲避人了。豆豆是這片林子的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屬,抓幾個屬臣回家取樂,一向是豆豆的惡趣味。常叼回來的有蛇、鼠、松鼠、鳥、蜥蜴、青蛙蛤蟆,他不咬死也不吃,只是帶回家來玩,還邀請我們鑒賞。想想看,地板上一條驚慌失措到處亂躥的蛇,還有更驚慌失措到處亂跳的人,旁邊是眯著眼睛偷偷暗笑的貓。至於蛇和蜥蜴(有些有毒)為什麼沒咬死豆豆,這一直是個迷,只在他鼻尖上留下了幾處傷痕。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見到豆豆打來的玩物,扔出去便是。
我永遠忘不了的一個仲春,豆豆叼回一隻剛長翅膀的知更鳥,小鳥已經被咬死了。追蹤而來的大知更鳥,在陽台上痛哭咒罵,至晚才恨恨而去。次曰天剛亮便又來慘叫,數日方罷。從此豆豆脖子上多了一串鈴鐺。
一年聖誕,孩子們照例起大早拆禮物。小女兒扒到聖誕樹下一看,大叫起來:"老鼠!"這回可是只死的,端端正正擺在樹裙上,豆豆坐在一邊,擺著尾巴邀功,這可是他送給我們的聖誕禮物呢!
十一年過去了,豆豆毛髮已變成淺黃色,體重十四磅,但還是敏捷活潑如小時,喜歡玩丟紙團叼過來的遊戲,喜歡摟著人脖子讓人抱,還喜歡叼活物回家。那隻在二十多個客人面前被他叼進門,一溜煙逃了的大老鼠,至今還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