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的塗鴉：唐人街的壁畫之旅

舊金山唐人街號稱是亞洲之外最大的華人社區，也是世界著名的旅遊景點。它有多少出名？每年吸引的遊客比舊金山的另一個地標 - 金門大橋還多。在景點眾多的舊金山只比漁人碼頭(Fisherman's wharf)和聯合廣場(Union Square)稍少。

唐人街不是那種到晚上會人去樓空的旅遊點，它又是一個活力四濺的社區。實際上有兩個唐人街同時存在：一是屬於當地居民，另一個是為了吸引遊客。這兩個唐人街相互重疊、相得益彰，如在音樂中盤旋的兩位舞者。

唐人街為什麼有吸引力？對美國人來說，如果去不了中國、香港、台灣，那麼唐人街就是一個合適的替代。在這裡，遊客們期待能找到在其他地方找不到的東西。他們期望被震撼，被催眠，被塞滿美味的食物。他們是不會失望的。大多數美國人在離開時很自信：我終於搞清楚中國是啥樣子了。

對於在自中國的客人，唐人街是一個古怪的混合體。有點像中國以前的街道，又不太像。店裡賣的東西很多在中國也買不到。如果你覺得這裡有一種誇張、變形、似是而非的感覺，那就對了。這是早年在美的華人根據自己的記憶，加上想象，創造的一個「卡通版」的中國。這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游唐人街，你不需要一個行程。只需要漫無目的的遊盪，在當地人之間穿梭，時不時躲到店裡就可以了。為旅客而設計的商業要道是都板街(Grant Avenue)，這裡你可以找到便宜的T Shirt，俗氣的塑料佛像，以及那些旅遊地通常可以買到的東西。但如果你想了解唐人街歷史，或者普通人是怎樣過日子的。到邊上一條街可能收穫會更豐富。

旅遊的最高境界是溶入當地的生活。要做到這點，你可以在星期六的下午到士多頓街(Stockton Street)上的很多家菜市場去買菜。當地居民在這裡購買東西，而星期六是最繁忙的一天。未經訓練的西方人可能會發現活的烏龜，甲魚，雞等動物的景象很古怪，但在超市流行之前市場就是這樣的。我20年前剛搬來加州時也經常來唐人街買菜，然後用嬰兒車推著大包小包滿載而歸。這裡菜價便宜而且很新鮮，唯一的缺點是停車困難，還有就是店裡實在太擁擠。不過，看幾個廣東大媽越過一堆白菜大呼小叫還是滿有勁的。

要想撞到預想不到的東西，最好天黑了以後在小巷裡遊走(如果你敢的話)。本地的傳說講唐人街的地下有很多地道，四通八達，以便黑幫出沒，運送鴉片，軍火，妓女等。大多數的地道在1906年大地震時倒塌，但據說有些還在使用。唐人街的酒吧通常很小，混暗而且喜怒無常，幾位金山伯打著紙牌，時不時有遊客闖了進來，好奇的表情掛在他們臉上。你要上一杯青島啤酒，慢慢品嘗，周圍滿是福州話，廣東話的竊竊私語，幾個英文單詞夾雜其中。突然你聽見汽車刺耳的急煞車，你看一下手錶，時辰快到了。忠精義(Joe Boys)的人隨時會奪門而入，接著是亂搶齊射。。。[注1]

龍的塗鴉

如果你很多年沒去唐人街，一定會注意到這裡出現了很多新的壁畫。得益於舊金山市經濟和勞動力發展辦公室的「藝術櫥窗」(Art in Storefronts)計劃，從2009年開始，藝術家們開始將市裡一些遺棄的空間轉換成畫布，繪上壁畫。目的是希望能夠重振這些在經濟衰退中倍受打擊的地區。壁畫工程從Tenderloin, Bayview和Mission街開始，現在已經擴展到唐人街。

壁畫不僅可以美化環境，描繪當地的傳統和歷史，還能鼓舞士氣，增加行人流量和整體的安全感。它們也給藝術家免費的展覽和宣傳的場所（市政府付給藝術家每幅500美元的津貼)。最近幾年，唐人街的壁畫儼然成為一個獨立的景觀，在大街小巷裡尋找和觀賞這些壁畫也成了在人們在買菜，吃飯之餘的一件額外享受。我們去看看。

[注1]：金龍大屠殺(Golden Dragon massacre)是唐人街出過的最大的命案，發生於1977年9月4日。忠精義與華青幫的火拚導致5死11傷。死傷者無一是幫派成員。這次事件的一位倖存者是當時17歲的幫派成員「蝦仔」Raymond Chow，後來他成為洪門總堂的大老。這是后話。金龍大屠殺后舊金山警局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使得唐人街的治安有了很大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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