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留學生校園霸凌同胞被判13年，法庭上輕蔑

華人留學生校園霸凌同胞被判13年，法庭上輕蔑

　　2023年3月，轟動一時的美國加州華人留學生霸凌案的主犯翟芸瑤，已經刑滿釋放且進入了遣返程序。

　　不出意外，她之後的人生走向，大概率是更名改姓，把在美國坐牢這個事兒徹底翻篇。

　　而對於這個案子，很多人還印象深刻，尤其是這張照片，被告在法庭上的詭異微笑，絲毫沒有悔改之意，囂張至極，竟然催法官趕緊宣判，因為她還要回國辦自己19歲的生日宴！

　　由於案情實在是惡劣，外加藐視法庭，她最終被判了13年，至少得坐8年大牢才能申請假釋。

　　聽到法官宣判，翟芸瑤如夢初醒，當庭大哭，翟家父母則表示不服，畢竟在他們看來，閨女不過是跟同學鬧了點小矛盾，打了一架而已，警告處分一下就得了的小事兒，居然在美國要坐牢？

　　而從犯章鑫磊的父親，更是對記者表示不理解：我兒子不過就是回家拿了把剪刀而已，居然也判他六年？

　　Chapter one 公園暴行

　　事情還要從2015年3月30日說起，18歲的中國女學生劉怡然，手機收到了一個信息，同班女生陸同學邀請劉怡然來附近商場的一間冰激淋店小聚，說有事情想跟她商量。

　　劉怡然考慮良久，最後還是答應了跟陸同學見面，不過她約上了自己同班的男生——盧同學同去，給自己壯壯膽兒。。。為啥明明是女生的聚會，卻要找個男生來壯膽兒呢？這裡面其實也有有緣故的，我們待會細說。

　　見面地點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個plaza的冰激凌店，劉怡然來到見面地點沒多久，看見自己的老對頭也來了，那個讓自己最為頭疼的女生翟芸瑤，還有她的男友章鑫磊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劉怡然下意識地想要奪門而逃，但是卻被兩人嚴嚴實實地堵在了屋內。

　　翟芸瑤對劉怡然帶來的盧同學說，「女孩子之間有些私事要聊」，迴避一下。面對這個學校里出名的校霸「大姐大」，盧同學當場就慫了，點點頭轉身就走，把劉怡然一個人留在了身後。看見自己找來的保鏢臨陣脫逃，劉怡然害怕得全身顫抖，但是翟芸瑤卻沒有急著上前料理她，而是不慌不忙的打電話搖人。

　　她首先聯繫的是自己在的一個死黨，英文名叫做Coco的楊玉涵，說有好事，讓她趕緊過來。楊玉涵當即就答應了，而且還說自己會帶著別的朋友一起來，於是就如同滾雪球一樣，陸陸續續來的人越來越多，清一色都是中國大陸過來的留學生，都是些十六七歲的青少年。在這期間，翟芸瑤把桌子上的一杯冷水，澆在了跪著的劉怡然頭上，並且用命令的語氣要她用自己的衣服把地上的水擦乾，一旁站著的人，看著劉怡然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眼見人多到連店裡都快要擠不下了，翟芸瑤建議把她拉到附近的一個公園裡，大家才好「大展拳腳」。

　　帶頭大姐發話了，眾人拽著劉怡然的頭髮把她拉了出去。冰激凌店的一位華人女店員見狀想要阻攔，卻被這群人大聲呵斥，就這樣，之後的五個多小時，就是劉怡然真正的噩夢。

　　翟芸瑤先是一腳把劉怡然踹倒在地，然後十多個人的拳腳便如雨點般落了下來，劉怡然根本沒有躲避的餘地，只能抱著頭任由他們施暴……十多分鐘后，翟芸瑤說「歇會歇會，手都打累了，你們幾個，去把她的衣服扒光」，就這樣，劉怡然被當眾羞辱，另外幾個女生則嘻嘻哈哈地掏出手機，對著她的身體咔咔地拍起了照片。

　　翟芸瑤最先叫來的那個閨蜜楊玉涵，儘管只有18歲，卻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她一開始並沒有參與，而是在一邊冷眼旁觀地抽著煙，直到劉怡然光著身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才走上前去，把煙頭摁在了她的皮膚上。慘叫伴著皮膚燒焦的味道。另一名女孩從口袋裡掏出打火機，竟想去點燃劉怡然的頭髮！好在頭髮早已被先前的那杯水打濕，燒不著，劉怡然才因禍得福地逃脫了被點的厄運。不過翟芸瑤並沒有打算因此放過她，而是讓一旁站著的男友章鑫磊回家拿把剪刀過來。

　　章鑫磊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翟芸瑤強迫劉怡然吃地上的沙子，如果不吃，就會被其他人輪流拿煙頭燙，無助的女孩被按在地上，嘴裡塞滿沙子，臉憋得通紅，只能流著眼淚用眼神求饒，但是周圍的人卻沒有絲毫心軟，依然在說笑打鬧，有人還繼續用手機錄像……

　　不多時，章鑫磊帶回了剪刀，翟芸瑤命令兩個女生把劉怡然按著跪在地上，強迫她低頭，然後用剪刀把她的頭髮剪得亂七八糟。不僅如此，她還把剪下來的頭髮塞進劉怡然的嘴裡，強迫她吃下去！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肉體痛苦，讓劉怡然反覆乾嘔，全身顫抖，不僅根本無法站立，嗓子也已經喊到嘶啞……

　　後來劉怡然在法庭上說，她當時非常肯定自己會被活活打死在公園裡。直到五個小時后，所有人打累了、玩膩了，才終於肯停手，而這時候的劉怡然，全身遍體鱗傷，胸部和私密部位密密麻麻都是煙頭燙過的痕迹，面部淤青腫脹，頭髮也被剪得深一塊淺一塊，頭皮清晰可見。

　　為什麼在公共場所下，長達五個小時的施暴卻無人上前阻攔，也沒人報警呢？在法庭上，控方檢察官稱那處地點相對偏僻，加上三月份的加州傍晚氣溫下降得很快，所以公園裡更是人跡罕至，意思是壓根沒人發現。

　　但是啊，在《洛杉磯時報》的一篇報道卻描述了另一個事實，記者採訪到了一位不願透露身份的路人，表示當時的確看見一群非常嘈雜的青少年，圍在一處野餐桌前，地上還能看到一個人影。這位女性想要上前查看，結果卻被其中的幾個人攔下，他們的英文水平拉垮，但是嗓門洪亮，眼神兇狠，要她少管閑事兒！

　　於是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離開，不過她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報警！結果三個多小時后警方回電說，已經派人過去查看了，你說的那地兒空無一人，並無異樣啊！其實也不能全怪警方效率太低，那處叫做羅蘭崗公園的地方，一直都是這類Teenager聚會的重災區，喧嘩打鬧，毀壞公物，騷擾行人都是家常便飯。

　　這些年輕人個個精力充沛，行動敏捷，遠遠看見亮燈的警察便一鬨而散。警察是趕也趕不上，抓也抓不著。這樣「貓鼠遊戲」反覆發生，讓警方也多少有些懈怠，重視程度也越來越低。

　　也許是警方的消極應對，給這幫人一種「這事不大」的錯覺，翟芸瑤在結束施暴之後警告劉怡然：「你可不許報警啊，就算你報警也沒用！我們十幾個人可以互相作證啥也沒幹，你自己一張嘴，警察是不會相信的，要是敢報警，我保證讓你下次吃更多的苦！你寄宿家庭問起你臉上的傷，就說是你那個親愛的盧同學打的，我們這些人都會配合你做證……而那個拿煙頭燙人的楊玉涵，威脅起人則更加直白：敢報警？弄不死你！

　　Chapter two 一條留言引發的血案

　　就像翟芸瑤預料的那樣，劉怡然所在的寄宿家庭，看見她鼻青臉腫地回來，嚇了一大跳，趕緊問她怎麼了。猶豫之下，劉怡然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真相。寄宿家庭的媽媽是個性格火爆，嫉惡如仇的墨西哥裔，一聽這話，馬上就拉著劉怡然去警察局報案。負責為她驗傷的女警，看到她的傷勢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幫派的人了？才把你給打成這樣？

　　當得知動手的是一群青少年後，警察不禁震驚於他們的兇狠和毒辣，當即決定對涉案的12人，全部進行逮捕！這裡面首當其衝的，就是帶頭的翟芸瑤，下手最狠那個死黨楊玉涵，以及翟芸瑤的男友章鑫磊。

　　可當警察根據地址前去抓人的時候，卻撲了個空，這幾個人的寄宿家庭說，他們頭天晚上根本就沒回來睡覺，就在警方準備發出通緝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只見翟芸瑤和章鑫磊倆人，一臉倦容，歪歪扭扭的開車回來了！

　　原來他們打完人之後，緊接著就去卡拉OK嗨了個通宵，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想著要回來補覺，結果迎頭撞上了正在門口的警察。當警察問翟芸瑤知不知道為啥要抓她時，她一臉茫然，直到聽見劉怡然這個名字，她馬上就混雜著中英文破口大罵，還揚言說等自己平息了這個事，一定要劉怡然好看。乍一聽，還以為她倆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除之而後快。但是事實上，她倆矛盾的起源，不過是網上的一條留言而已。

　　根據三聯生活周刊的一篇報道，劉怡然曾經在Facebook上罵過上海人，翟芸瑤和幾個玩伴都是上海人，這就算是罵成了仇。她在學校里號召別的人一起來孤立她，有不少人為翟芸瑤馬首是瞻，前面講到的那個楊玉涵，就是這裡面的一員大將。而在大半年前，又發生了一件事——剛剛交往了新男友的翟芸瑤發照片大秀恩愛，除了重度美顏貼臉自拍之外，還有舌吻照，真是讓人隔著屏幕都起膩。

　　在底下一片的「哇塞，好般配，俊男美女，好幸福」等等的留言中，有一條特別扎眼：我玩剩下的男人，被人當寶給撿走了！這句話，讓翟芸瑤勃然大怒。這個摸了老虎屁股的，就是前面說到的劉怡然。她之所以出言不遜，是因為翟芸瑤的這個新男友，兩個禮拜前還是自己的男友，根據這個時間線推斷，男生是在跟劉怡然交往期間就腳踏兩隻船，分手后無縫銜接上了翟芸瑤，上演了一出「兩女爭一男」的狗血戲碼。

　　在劉怡然看來，翟芸瑤就是個撬牆角的，還如此高調的秀出自己的「戰利品」，實在是可氣可恨，於是一時間沒忍住，就敲下了那句留言。翟芸瑤立馬就回罵說她才是那個又胖又丑的Loser，看不住男友責怪別人。於是兩人就這麼話趕話的吵了起來，話裡面更是「婊子」與「賤人」齊飛，「渣男」和「軟蛋」一色，真不像是兩個妙齡少女能罵出來的言辭。

　　讓人更沒有想到的是，這場線上的嘴仗，很快就成為了兩人的線下PK。或者說，是翟芸瑤的單方面碾壓。第二天，翟芸瑤就拉了幾個人，在放學的路上堵住了劉怡然，劈頭蓋臉一頓痛打，肋骨和鼻子都淤青了大片，連走路都一瘸一拐。之後翟芸瑤放下狠話：最好別讓我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可是兩人都在同一所私立中學讀書，抬頭不見低頭見，根本就避不開，所以劉怡然經常就被拉住一通痛扁，而之前在網上還能跟翟芸瑤互懟一下的她，線下只能服軟認輸，甚至會戴上口罩或者用化妝的方式掩蓋臉上的傷痕，避免被寄宿家庭發現。只能說，這些身處異國他鄉才十七八歲的孩子，把成年人的勾心鬥角，拉幫結派學了個十足十，而且把裡面的「惡」無限放大。

　　隨著手下的勢力越來越大，翟芸瑤等欺凌的對象也擴大到了其他的學生，尤其是那些不願意加入他們，且性格比較懦弱的女孩子們。一次，只是因為一個女生走在路上，無意間看了翟芸瑤一眼，就被她記恨在心，找機會和幾個手下將她拖到地下室，幾個大耳光子把她扇得眼冒金星。

　　還有一回，課間幾個同學之間玩遊戲，翟芸瑤因為輸了，就對對方破口大罵，那個同學氣不過回了一句嘴，結果就被她一拳打到鼻血長流。這種看誰不順眼就直接動手的作風，偶爾也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但是翟芸瑤對這些膽敢反對她的人，也是一律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就在劉怡然案發前兩天，一位姓麥的16歲女孩，就因為想要阻攔翟芸瑤欺負自己的朋友，而被翟芸瑤拉到學校旁邊的公園裡，毆打了近一小時，直到她哭著求饒才放她離開。就這樣，翟芸瑤成為了學校里的一霸，很多中國留學生看見她都會低頭快步離開，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到這個飛揚跋扈的「大姐大「。

　　當然，所有的欺凌對象中，劉怡然依然是她最主要的目標，甚至翟芸瑤在跟那個男友分手，新交往了章鑫磊之後，也沒有放過劉怡然。考試沒過，跟父母電話吵架，被老師批評，一切翟芸瑤生活中的不如意，都會被她用打劉怡然一頓的方式來進行發泄，在她眼中，劉簡直就跟一個行走的人肉沙包沒什麼兩樣。

　　不得不說，後來翟芸瑤在法庭上講的：只欺負中國人，從不碰美國人這句話的確是事實，根據一些接受「洛杉磯時報」的同學講，翟芸瑤欺負的對象基本上都會符合幾個條件：1、中國大陸女留學生；2、剛來入學沒多久；3、不是來自國內一線大城市。一旦面對土生土長的美國白人，黑人，墨西哥裔，或者是學校里同為亞裔的韓國人，她不僅不引戰，很多時候還會主動討好，活脫脫的是把對同胞的「狠」，無縫切換到了對外國人的「慫」。

　　除了又狠又慫，她法盲程度也令人瞠目結舌。面對警察的問話，她不耐煩的反覆催促，一副「趕緊的，問完了放我回去補覺」的態度，後來更是口出狂言：「我下個月還要回國參加我19歲的生日會呢！你們就別磨蹭了，早點結案吧！」

　　警方聽后通過律師轉告她，她身上的「綁架，襲擊，折磨「等12項罪名，條條都是觸犯刑法的重罪，可不是她想象中的「通報學校，口頭警告」就能完事的！不過啊，並不是所有人都像翟芸瑤這般遲鈍，涉案的12名學生中的6人在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跑路了，有的人甚至連換洗衣物都沒拿，跳上計程車直奔機場，生怕晚了一點就會被扣在海關無法出境。

　　所以12個人裡頭只抓了6個，除了翟芸瑤，楊玉涵，章鑫磊之外，其餘三人屬於未成年人，將會在青少年法庭上受審。而這三位有名有姓的被告的父母在國內聽到消息后，也馬不停蹄的趕來了美國，而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狗血的撈人鬧劇，也在這時拉開帷幕。

　　Chapter three 大姐大養成記

　　在一些媒體報道中，把翟芸瑤三人說成是家裡有錢有勢的富二代，而受害人劉怡然則是家裡省吃儉用供出來，靠獎學金出國的窮女孩。根據「洛杉磯時報」和「紐約時報中文網」的調查，這幾個人的家境並不像傳言中差距那麼大。章鑫磊的父親在接受採訪時說，他家在中國就是普通的中產階級，送孩子出國這麼幾年，早就清空了家中老底。

　　他還強調說，那些真正有錢的中國富二代，都是父母早早的就在美國給孩子買好了房子，家庭教師，傭人，司機一應俱全，根本不會跟什麼寄宿家庭打交道，進的也都是私立名校，而不是這種半吊子野雞學校。不過再怎麼說，每年1.3萬美元的學費，1.8萬美元寄宿費用，加上額外的生活費用全部至少得5萬美金，這在中國也不是普通家庭就能輕易承擔的。而且既然知道是野雞學校，費用也高到讓家裡吃力，為啥非要把孩子往國外送呢？

　　章鑫磊的父親認為，一是因為中國人骨子裡都好面子，別人有了我也得有，別人出國我也要跟上，當時就是因為章鑫磊的一個高中同學家裡說要出國，問他家要不要一起，小章聽說美國學校作業少，壓力小，馬上就答應了。再加上中介一通忽悠，說什麼年紀小出國容易學語言，高中畢業直接考美國大學，找工作移民容易等等，父母腦子一熱，糊裡糊塗的就交錢把孩子送到了國外。而至於主犯翟芸瑤，父母則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閨女實在是太叛逆了，送得遠遠的，才能眼不見心不煩。

　　中國老師有句口頭禪「每一個問題學生的背後，都存在一個有問題的家庭」根據三聯、網易的一些報道，我們拼湊出了翟芸瑤的家庭情況，父母都是公務員，工作很忙，所以孩子很小的時候就送回老家讓爺爺奶奶撫養，隔輩親的老人，對這個孩子百依百順，各種溺愛，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程度，比如翟芸瑤在幼兒園跟人搶玩具，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結果爺爺奶奶不僅沒有教育批評她，反而責怪老師看護不周，對方家長小題大做。

　　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她，性格任性跋扈，脾氣更是像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等到被送到父母身邊讀小學，雙方都覺得格格不入，很難相處。相比於那些努力修復和孩子的關係，用真誠換取信任的父母，翟芸瑤的爹媽採取的則是一個簡單粗暴的方式：花大價錢把孩子送去寄宿學校，讓老師代替父母進行管教。

　　翟芸瑤自己回憶說，從小到大，跟父母連續相處很難超過兩天，否則家裡就會雞飛狗跳的干架，於是她自己也不喜歡在家呆著。而在學校，她也是以不服管教而聞名，哪怕是在嚴格的寄宿制學校，她也會偷著抽煙、喝酒，半夜翻牆出去跟朋友鬼混，欺負低年級學生，搶他們的零用錢……

　　每學期，她的記過本都會被寫得密密麻麻，甚至還要多貼上幾頁紙才夠用。而每當學校把這些問題反映給家長，讓他們配合進行教育的時候，父母都會覺得是老師的問題，覺得沒有教不會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啊！說急了，就乾脆給孩子轉學。反正在他們眼裡，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不是難事。

　　翟芸瑤畢業於上海閘北區一所重點初中，年級前100名都有機會考上重點高中，學習成績不是很好的翟芸瑤，卻被分在了一個不錯的班級。翟芸瑤的父母顯然希望儘力給她好的教育，初中畢業之後，也想給她送去美國讀書，美其名曰可以讓她見見世面，性格也能變得收斂些，於是父母聯繫了幾家中介，最終選擇了美國加州洛杉磯的一所私立高中，因為中介說，這是一家基督教會學校，風氣不錯且管理嚴格。可是他們也不想想，女兒身上的問題由來已久，過去那麼多學校和老師都束手無策，在她最叛逆的時候，給送到離父母最遠的地方，難道就能耶穌顯靈，上演一出美利堅變形記嗎？

　　這用腳趾頭能想得出，大概率是反效果啊。根據翟芸瑤律師提供的一份醫療報告，她在留學的頭一年時間裡，就因為語言不通，學習跟不上進度，再加上本身性格問題交不到朋友，於是在巨大的孤獨感和壓力下變得非常焦慮：失眠、脫髮、暴飲暴食，情緒暴躁。這一年，翟芸瑤兩次輕生未遂，數次傷害自己，幸虧寄宿家庭發現得及時，沒有釀成大禍。學校建議她去看心理醫生，但是收效甚微，她也在電話中懇求父母讓她回國，但是父母卻認為她是嬌氣和矯情，讓她再努力堅持一下。

　　就像在中國的時候一樣，父母把她的不適應怪罪到了學校和寄宿家庭上，在和另一家留學中介溝通過後，他們決定將翟芸瑤轉到一所華人比例比較高的私立中學，讓她能更好地和同齡人進行交流，寄宿家庭也從之前嚴格的西人，換成了「只要錢到賬，別的都好說」的移民一家。這次轉學后，翟芸瑤的精神有了極大的好轉，不再像之前那樣哭哭啼啼的想家，又恢復了飛揚跋扈的樣子。

　　其實從後來發生的事情看來，這其實是她把內心的憤怒和不安，從自己轉移到了別人身上，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用惡行來解壓、樹立起自己的權威。與此同時，她還沒忘了在網上花式炫富，吐槽雷克薩斯、懷念瑪莎拉蒂，這樣暗戳戳的炫耀，讓她手下那些沒有車，或者是騎自行車的小跟班們各種羨慕和吹捧，也讓她「小富婆」的名號傳遍了全校。

　　根據章鑫磊父親的說法，兒子本來靦腆內向，但是卻很快臣服在了翟芸瑤的主動倒追下，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把自己的車子讓給章鑫磊開。18歲的男孩子剛拿了駕照，正在興頭上，天天開著女友的車子招搖過市，還有這個大姐大罩著，哪管得了別的。

　　所以在案發那天，儘管他自始自終都沒有參與對劉怡然的施暴，但是卻也從未上前阻止，在翟芸瑤命令他回家拿剪刀時，他也毫不猶豫的照做，可就是這把剪刀，給他惹來了牢獄之災，原因是在涉及到「綁架」「虐待」「折磨」等重罪時，任何一個參與者都會被算成同謀，哪怕只是開個車，或者是拿把剪刀，都難逃法律制裁。這些罪名的嚴重性，也體現在了章鑫磊，楊玉涵，以及翟芸瑤這三名成年被告的保釋金上。

　　2015年4月14日，在加州波莫納高等法院的初審上，鑒於這幾人的同夥中已經有人在案發後潛逃回了中國，所以法官認定他們有著逃跑風險，因此把保釋金定在了每人300萬美元。這對於章楊兩家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天價，於是他們紛紛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了一邊旁聽的翟芸瑤父母身上，因為之前翟芸瑤在網上多次炫耀自己是千萬豪門，拿出個幾百萬簡直就是洒洒水。可是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翟家父母也根本出不起這筆錢，於是翟芸瑤也跟其他兩人一樣，必須收監，等待繼續開庭。在得知要被送回監獄時，翟芸瑤第一次放聲大哭，父母見狀也抹起了眼淚。

　　Chapter four 撈人不成蝕把米

　　可是出不起保釋金，卻不代表「鈔能力」一點用都沒有。2015年5月，就在本案即將迎來第二次開庭時，卻因為一起突發案中案，而被法院緊急叫停。原因是檢方表示，有一名被告的父親，因為涉嫌賄賂證人而被捕，將面臨行賄以及妨礙公正罪。

　　儘管警方並沒有公開此案的細節，但是網上有爆料說，這位家長的行賄目標除了受害人劉怡然，還有之前提到過曾經被翟芸瑤毆打過的16歲麥姓同學，他先是通過中間人，向兩人送去了兩萬美金的「營養費」，條件是希望她們能在法庭上做偽證，把霸凌行為說成是同學之間互相打鬧。在遭到兩人的拒絕後，這位家長更是放出狠話：我在國內公安局也有人！你倆以後到底想不想回國了？這種明目張膽的「花錢擺平不成就直接威脅」，也算是把中國特色帶到了美國，只是美國法庭可不慣他這臭毛病，再敢動歪心思，就跟孩子去牢里相會吧！

　　眼見這下子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又有家長把責任甩鍋給了學校，說是因為他們校風不嚴，放任霸凌行為一步一步升級，最終釀成了大禍。平心而論，儘管這一屋子熊孩子，熊爹媽，一直都在強詞奪理，撒潑打滾想要脫罪，但是這個學校的教育和管理質量，也的確一言難盡。有當地媒體的報道指出，這所名為「牛津中學」的私立高中，其實就是純碰瓷英國的「牛津大學」，兩者之間的關聯，大概類似於「總統川普」和「四川普通話」。這一點從學校的官網宣傳圖上，也能夠一窺一二，單單一個是學校的校名牌子，從不同的角度來拍，效果可是天差地別。

　　如果拉一個遠景，更是完全看不出這居然是一所學校。除了一個破舊的籃球架和排球網，幾乎沒有任何供學生室外活動的空間和設備。

　　不僅是外部環境處於一個嘈雜的平價大賣場後面，裡面的學習環境也是十分堪憂。

　　這張光線可以直接拍鬼片的圖，可是校方精挑細選出來做宣傳圖的教室圖片了，實際情況，估計是髒亂的根本就沒法看。不僅是學校的硬體條件，比中國很多小縣城的職高技校都不如，教師質量，也是十分令人堪憂。在一家給私立中學評分的網站上，這個學校滿打滿算只有四個評價，而且非常一致的打出了一顆星。

　　有家長留言說，校方任由一位老師用「廢物亞洲人」這樣的詞語來辱罵貶低亞裔學生，甚至還對女生伸出咸豬手，真是一堆爛桃都裝到了一個筐里。不過就是這樣一個里裡外外看著都像是草台班子的學校，卻也敢收1萬三千美元一年的學費，當然，他們的主要客戶群都是針對亞洲學生，其中中國大陸和韓國佔了絕大多數。

　　而且學校可能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生源比例，會讓人坐實了這是個野雞學校，所以只是在招生網站上說學生人數90人，國際學生人數80人。可是在網站的另一頁面，在學生族裔構成里，明晃晃地寫著，亞裔：100%。

　　真的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了。可是那些打算送孩子出國的父母們哪有這樣的火眼金睛，能看出這裡面藏著的門門道道，被忽悠得七葷八素后，乖乖的奉上鈔票。

　　學校尚且如此，給學生們安排的寄宿家庭就更可想而知了，不僅是吃得差住得差，很多家庭更是對這些孩子的安全和學習情況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要求他們晚上回家就已經是負責的了，更多的時候，則是在外留宿幾天，甚至幾周都不聞不問。

　　野雞學校，再加上這種完全放羊式的做法，一群十幾歲的青少年抱團在一起，不出事才怪。只能說，父母本意是想要送孩子出國，培養獨立性，自理能力，努力學習，贏在起跑線上。但是實際上卻好比是把孩子用飛機運到大海中央，底下盤旋著大批的鯊魚，然後一腳把他們給踹下去，指望他們能撲騰著學會游泳，回報和風險明顯不成比例。更令人覺得無語的是，不僅是這些涉世未深的小留出國留學被坑，他們的父母也一樣難逃騙子的掌心。

　　前面說到的那個章鑫磊的父親就說，他在落地美國之後就收到了好幾通電話，對面的人把美國監獄形容得非常可怕，說像他兒子這樣的文弱小白臉，只怕進去之後會後門失守。然後話鋒一轉，說自己有門路，能把人給撈出來。要啥三百萬的保釋金啊，連三十萬都用不著，甚至三萬塊錢都不用，一萬，一萬我就能把你那個好大兒給弄出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被他先前那番話下破了膽的章父，趕緊送上現金，然後，當然就沒有然後了。只能說，出門在外，捂住錢包，防住同胞，就能大大降低被騙的幾率。

　　Final Chapter 原來監獄才是最好的學校

　　2015年6月，法庭再次召開庭審，主犯翟芸瑤愣生生自己玩成了一個上台表演的主角。根據在場報道的《中國新聞周刊》記者高睿描述，她不斷對證人，男友章鑫磊，甚至旁聽席的觀眾和媒體記者，拋出憤怒，蔑視，嘲諷，不屑等神情，表情之豐富，令人嘆為觀止。

　　而當看見受害人劉怡然走上證人席之後，翟芸瑤便兩眼死死地盯著她不放，眼神非常兇狠。不僅如此，她還不斷跟翻譯抱怨說劉怡然在說謊。法官看到她這副囂張的態度也忍無可忍，警告她說：你不可以在法庭上做任何錶情動作，不許向翻譯表達你的個人態度，這是法庭的規矩！你懂嗎？看到法官勃然大怒，翟芸瑤的態度這才有所收斂。不過三人依然表示對12項罪名不認罪。於是本案進入了大陪審團程序，結果就在這時，另一個戲劇性的轉折發生了

　　六個月後，六名潛逃中的有一個叫盧正的被捕了，原來他並沒有跑回國，而是去外州的朋友家避風頭了，從春分躲到冬至，一躲就是九個月，因為無證駕駛被捕后，才發現原來他被加州通緝了。也許是被這九個月的逃亡生涯折騰得夠嗆，所以他幾乎沒怎麼猶豫就認了罪，被判服刑三年。

　　而盧正的認罪，也將翟芸瑤，楊玉涵和章鑫磊三人放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因為四個人都涉及同一起案件，其中一個人已經認罪，會對其他人的審判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說白了就是，這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掉下去了，剩下的誰也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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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辯方和控方展開了長達兩個多月的討價還價，最後雙方各讓一步，控方取消掉了指控中最嚴重的「酷刑虐待」，保留了「綁架」「嚴重人身傷害「」攻擊「等罪名，而辯方則說服三名被告認罪。律師對翟芸瑤實話實說：如果你堅持不認罪的話，那就只有走法庭程序，如果控方勝訴，那麼你將會面臨終身監禁。這時才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翟芸瑤，只得選擇認罪，畢竟前者好歹還有出獄的機會，抗辯到底，可能這輩子都只能跟牢頭大姐大為伴了。最後翟芸瑤被判入獄13年，同案犯楊玉涵被判10年，而只是回家拿了剪刀的章鑫磊被判6年。

　　由於三人之前未能交付保釋金而被收押，所以這段時間將會以一天算做兩天而計入正式刑期，而根據美國法律，必須要服滿刑期的75%才能申請假釋，這樣算下來，翟芸瑤的實際刑期是不足8年，楊玉涵5年，而章鑫磊則是三年多。他們將會在被假釋后直接遣返回中國，並不需要在美國境內度過假釋期，這也意味著，監獄，將會是他們在美國的最後一處住所。

　　在正式入獄前，翟芸瑤通過律師宣讀了自己的一封道歉信，裡面提到，家人把她送到美國，是為了讓她有更好的發展，但是自己卻被自由沖昏了頭。她希望大家能原諒她，給她一個機會重新做人，因為畢竟她犯罪的那5小時，只佔了她19年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不能因為這一小部分，而否定她整個人。平心而論，這封信與其說是懺悔，不如說她是見著棺材終於掉了淚，但是依然不忘為自己狡辯。而且這份信並不長，措辭也很簡單，但是依然由她的律師代為念誦，翟芸瑤全程在一旁用一張A4紙遮住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羞愧難當，還是心中依然不服，演不出信裡面說的要誠心悔改，重新做人。

　　或者就像其他學生說的那樣，她來美國四年依然說不好英文，所以連這樣一封信，都需要別人代勞。但是無論如何，美國監獄不僅能教做人，還能把英語給她教得好，這可不比她爹媽花大價錢送她去個野雞學校划算多了？

　　比如先前提到的章鑫磊，他對探監的父親就提到，他的英語現在很好了，以前是單詞知道但是不敢說，但是到了牢里，身邊不是美國人，就是黑人和墨西哥人，一個華人也沒有，逼著他張口，口語一下子就提高了。而且他現在連身體都變好了，俯卧撐100個起步，500個也能挑戰，日子是又充實又健康。

　　有人說，不管是犯罪的翟芸瑤一幫人，還是被霸凌的劉怡然，都是「空降兵兒童」的悲劇，說的是父母把未成年孩子如同空投一般送到國外，交了錢以後就不管不顧，讓他們野蠻生長，放縱心中的「惡」。父母的本意是為了孩子的前途，結果卻忽視了他們的心理健康，本來以為校園霸凌，如同在中國一樣就是件上不出學校的小事，卻不想在「零容忍」的美國法庭，結結實實的吃到了苦頭。

　　只是本來可以用別的方式來上的這一課，卻要用數年的時間在監獄里完成，實在是得不償失。最後我想說的是，劉怡然是不幸的，因為她遭受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霸凌，心理和生理上受到巨大創傷，這些傷痛也許需要很長時間，甚至一輩子去治癒。劉怡然也是幸運的，因為美國的警察和法庭都站在了她這一邊，如同電影里的超級英雄，從天而降，懲惡揚善。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2019年公布的一項調查報告顯示，全球學生中，每三個人就有一個曾經或者正在遭受著不同程度的校園暴力，也就是說，還有千千萬萬個劉怡然正在苦苦掙扎，而更有千千萬萬個翟芸瑤正在肆無忌憚的施暴。立法對校園暴力進行嚴懲，對施暴者零容忍固然非常重要，但是受害人出於恐懼而不願意尋求幫助，也是霸凌事件日益猖獗的重要原因。

　　更令人唏噓是的，知情人士透露，用煙頭燙別人的那個楊雨涵，剛來美國時也被欺負過，她本是校園霸凌的受害者，卻沒有告知學校和警察，而是選擇反過來去霸凌別人。教育和提醒孩子，不做殘忍的欺凌者，不做冷酷的旁觀者，也不做沉默的受害人，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負起的責任和道義。就像日本電影《告白》裡面說的那樣：如果這個人是邪惡的，那麼我不必反覆提醒自己她只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