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正在奪取和改變美國政治的「上層建築」

京港台:2024-2-11 02:40| 來源:民智國際研究院 | 評論( 14 )  | 我來說幾句

特朗普正在奪取和改變美國政治的「上層建築」

來源:倍可親(backchina.com)

  特朗普給美國政治帶來的最為重要的變化,是他正在通過自己發明的一套政治話語體系,逐漸改變美國政治的「上層建築」。特朗普的陰謀論在共和黨選民群體中得到了廣泛傳播,他甚至還以是否認同這一說法為標準去檢驗政客對自己的忠誠度。一些沒有客觀事實依據的政治觀點,被越來越多的美國人相信和接受。兩種話語體系之間的鬥爭加劇了美國社會的分裂,使美國在「后真相」泥潭中越陷越深。

  面對特朗普咄咄逼人的態勢,美國主流精英搬出了「民主」與「憲政」這樣的陳舊政治話語,以警示特朗普給美國政治社會帶來的危機。然而,正如通過司法手段壓制特朗普損害了美國司法的權威一樣,使用主流政治話語來壓制特朗普同樣會損害主流政治話語的權威,導致特朗普的支持者將「民主」與「憲政」這樣的辭彙視為美國權貴、既得利益集團以及所謂「深層政府」維護自身利益的說辭,最終導致美國政治規範的倒退。

  具體而言,特朗普奪取美國的意識形態「上層建築」是通過三個步驟實現的。

  第一是壓制傳統媒體,奪取輿論主導權。2016年特朗普大選獲勝就是一個成功的實踐。

  第二是鞏固他在社交媒體中的權力,獲得穩定的資本支持,實現與主流建制派的媒體工具的脫鉤。2020年大選之後,特朗普在埃隆·馬斯克(Elon Musk)的幫助下基本上實現了這個目標(編者註:馬斯克解封了特朗普的X,即原推特賬戶)。

  第三是奪取知識權力,獲得在大學體系中的輿論主導權。他的這一計劃可能在2024年大選之後開始付諸實踐,但在多大程度上能奏效,依然難以預料。

  第一步:通過社交媒體壓制傳統媒體

  特朗普在2016年大選的獲勝,雖然從形式上符合美國的民主程序,但是他並沒有解決自己「挨罵」的問題。在2020年下台之後,他通過自己創立的一套政治話語體系,實現了對美國主流政治價值觀的侵蝕。因此,可以預見的是,如果特朗普在2024年再次上台,他將會努力推廣這套服務於自己權力的意識形態「上層建築」。

  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是,西方國家的主流媒體背後都是由大資本、大財團控制的。任何政治人物想要上位,必須得到主流媒體的支持。然而,特朗普則難以依靠主流媒體實現自己的政治目的,因為他所聲稱代表的是底層民眾的利益。他在2016年的政治口號是「抽干華盛頓的沼澤」,讓權力回到美國「人民」手中。

  很多人認為,特朗普是白人利益的代言人,他通過發起具有「種族主義」和「排外主義」的政治議程獲得白人右翼選民的支持。然而實際上,最近幾年來,少數族裔對他的支持度正在提升,他的選民基礎正在擴大。根據民調結果,美國年收入在五萬美元以下的群體,大多支持特朗普的政治議程。因此實際上,特朗普更像是一個「窮人革命」的領導者。財富,而非種族認同,才是美國政治的真正動力。

  然而,社交媒體卻給特朗普帶來了競選優勢。與傳統媒體相比,特朗普可以通過社交媒體更好地與民眾進行對話,並直接動員民眾。很多人認為,社交媒體是特朗普在2016年打敗希拉里的重要武器之一。傳統媒體在關鍵時刻抹黑特朗普,並且炮製各種虛假的民調數據,在報道特朗普和希拉里各自醜聞的時候採取雙重標準。而社交媒體卻使特朗普成功扭轉了局勢。

  儘管如此,對於特朗普而言,「推特治國」只是他「萬里長征」的第一步。「上層建築」不僅包括意識形態,也包括國家機器和相應的法律。美國龐大的官僚體系依然在抵制特朗普的政治議程,這使他改變美國政治體系的努力舉步維艱。不僅如此,美國的大學掌控著國家的意識形態,但保守派力量對此卻「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此外,推特這個平台實際上也是被美國權貴資本控制的,他們制定的所謂「言論自由」的規則,其實對特朗普是相當不利的。

  2020年大選之後,推特以特朗普散布陰謀論為由,封禁了特朗普的賬號。之後一系列社交媒體紛紛跟進,特朗普的身份從「國王」被打回「賤民」。這意味著特朗普第一階段的鬥爭暫時失敗,他在輿論場上的影響力一度沉寂。

  第二步:社交媒體權力與資本力量的結合

  特朗普意識形態鬥爭的第二步,是尋找自己可以依附的資本力量,建立新的利益聯盟。特朗普的推特被封掉之後,馬斯克立即表達了不滿,並宣稱要收購推特,重新定義「言論自由」。與此同時,推特也希望獲得比較強大而穩定的現金流的支持。儘管雙方的收購談判並不順利,但最終馬斯克還是基本上實現了自己的既定目標。

  2022年中期選舉前夕,馬斯克為了加快收購,放棄了一些經濟利益。馬斯克認為,控制了推特,就有了具有影響美國大選走向的力量。此外,馬斯克不是一個人在為特朗普而「戰鬥」,他還得到了其他共和黨財團的傾力支持。部分矽谷黑幫勢力浮現其中,他們要麼是共和黨的堅定支持者,要麼與共和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拜登的極左政策導致它們更加緊密地團結起來。

  長期以來,美國的財富主要是華爾街和矽谷創造出來的。和民主黨相比,特朗普不能掌握先進的生產力,也沒有科技創新能力。在傳統媒體領域,無論是支持民主黨的彭博集團,還是支持共和黨的默多克集團,本質上都是反對特朗普的,關鍵的時候不會為特朗普說話;在新媒體領域,特朗普也一直缺乏盟友,而是孤軍奮戰。

  馬斯克對特朗普的幫助可謂是雪中送炭,他在美國的科技巨頭中可以算是一個另類。他宣稱要把推特變成一個「包容的言論自由的舞台」,因此立即被自由派媒體貼上了「政治不正確」的標籤。民主黨控制的《紐約時報》一度加大了對馬斯克的口誅筆伐。他們宣稱,特斯拉的工廠充滿了種族主義,對女性員工進行壓迫,各種性騷擾事件層出不窮。他們還指責馬斯克壓迫同性戀和工會。此外,彭博旗下的媒體也在誇大渲染推特員工對於收購的恐懼。

  儘管如此,馬斯克收購推特之後,特朗普並沒有立即回歸推特,而是自導自演了一出「三讓」的戲劇。他表示希望繼續使用保守派自己的社交媒體平台「真相社交」,而不是回歸推特。直到2023年8月,特朗普赴喬治亞州投案自首的時候,才首次正式回歸推特,並且發布了「永不投降」的狀態。

  未來,科技巨頭將會越來越深度地影響美國政治。哪個黨能執掌政權,關鍵在於其背後科技公司具有的實力,而馬斯克則代表了科技公司中少數力量對多數力量的反擊。未來美國網際網路可能會分裂成兩個相互對抗的世界。不過,也有分析認為,馬斯克這種行為具有極大的冒險性。雖然目前他是美國首富並極具輿論影響力,但與金融資本等深層勢力相比,馬斯克所代表的科技精英仍是少數派。他必然將遭到報復和反擊。

  第三步:奪取美國大學的權力

  自從特朗普通過推特佔領輿論陣地之後,美國自由派對於媒體的控制就變得沒有意義了,最多只能影響民主黨的選民。自由派現在已經龜縮到大學這個最後的堡壘之中。雖然美國大學中的知識分子僅僅佔據美國總人口的極小部分,他們並不直接影響大選的結果,但是這個群體掌握著美國最終的意識形態權力。

  美國保守派認為,常青藤大學是腐朽勢力的化身,社會上各種違背道德的醜惡現象都來自大學,而大學還堂而皇之地為其提供道德辯護。美國大學在「左傾」道路上一發不可收拾,一方面是大學內部的發展邏輯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大學與財團價值取向一致導致的。藤校內部是一個高度等級化的體系,學術評價模式非常封閉。尤其是文科的學術,主要是依賴於同行評價,而不是實踐評價。因此,有人曾調侃藤校「其實比拉丁美洲的政府更加威權」。在美國大學里,往往是自由派佔據主導地位,保守派思想被排斥。主流教授一方面標榜「言論自由」,另一方面通過「政治正確」打擊與自己觀點不一致的少數教授,迫使其沒有發表和晉陞的機會。

  美國藤校一般只能依靠私人捐助來維持,這決定了它們只能在表面上倡導言論自由,但實際上卻是富人利益的代言人。美國的大學、財團和校友會之間建立了很深的利益勾兌關係,教授為了獲得資助必須拚命討好財團。例如,美國大學創造了一套多元主義價值體系,為引進移民進行辯護,其實就是服務於資產階級權貴的利益。資產階級自由派希望通過引進大量移民來保證充足的廉價勞動力,但是保守派卻認為這樣做會使社會秩序變得混亂,以及基督教文明遭受破壞。

  有跡象顯示,特朗普下一步要打擊的目標,就是美國的大學。在2024年11月大選結束之前,特朗普暫時不會拿大學開刀,因為大學本身並不會直接影響選舉的結果。然而,從長遠來看,美國的大學將會對特朗普的施政造成阻礙。例如,大學一般倡導全球化,鼓勵國際主義,支持承擔氣候減排責任。再比如,《紐約時報》上有幾個教授經常對特朗普進行污名化,他一直記恨在心。

  埃莉絲·斯特凡尼克(Elise Stefanik)很有可能會成為特朗普的競選搭檔,也就是下一任副總統候選人。據說,她是第一位接受特朗普副總統候選人面試的政客。斯特凡尼克之所以備受特朗普喜歡,主要是因為她在國會聽證會上就反猶問題質詢了美國三大名校(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校長,並且成功迫使兩人辭職。這一過程展現了她的鬥爭手段和技巧。

  特朗普是一個粗人,受教育程度不高。他自己可以奪取社交媒體的權力,並且壓制主流媒體的影響力,但是他沒有能力將黑手伸進美國的大學。斯特凡尼克則正好彌補了特朗普的這個缺陷。如果說特朗普是「敢鬥爭」,敢於向建制派開刀,那麼斯特凡尼克則是「會鬥爭」,因為她對於美國常青藤大學體系非常了解,非常熟悉大學權勢人物的弱點。這位可能的副總統以後將會在意識形態領域給特朗普提供幫助。

  斯特凡尼克過去十幾年,一直在與哈佛大學的領導層進行鬥爭。簡單地說,她將會採取兩種方式幫助特朗普奪取大學的陣地。一個是以國家安全為借口,對抗大學堅持的所謂「政治正確」,限制大學的活動與交往範圍。二是通過立法,加強對大學接受外部資助的管理。那兩位校長之所以辭職,懼怕的不是輿論,而是背後的財團。

  結論:特朗普第二任期的政治圍剿

  如果特朗普真的在2024年當選總統,他將會從三個方面改變美國的政治運行模式。第一是加強對公務員和官僚體系的控制,培養自己的親信掌控各個部門,這一點毋庸置疑。第二是約束美國的大學,從而重塑美國的意識形態。可以預見,大學將會成為政治鬥爭的重要戰場。然而,前面兩個都不涉及對美國憲法原則的直接抵觸。第三則是《紐約時報》所說的加強行政機構權力,削弱國會權力,但特朗普能否做到這一點是另一回事。

  今天美國的政治鬥爭,本質上是政治話語體系的鬥爭。特朗普不斷發明各種陰謀論,如「種族替代」、「深層政府」、「選舉舞弊」、「覺醒資本」等等。社交媒體的普及則加速了這些陰謀論的傳播。與之相比,美國建制派和主流政治力量對於政治話語的更新和創新能力較慢。未來建制派也應該創造新的話語,他們不能只關心少數精英的利益,而忽視廣大民眾的訴求。除了創造話語本身之外,建制派也必須推出新的話語工具,實現傳播方式的變革,奪回已經逐漸失去的話語權。

  特朗普是美國政治的新現象,但是這種現象的產生並不奇怪。特朗普的政治鬥爭,與歷史上絕大多數政治鬥爭的本質是相似的,其實主題都是「官逼民反」和「保種護教」。建制派為了繼續保持在意識形態「上層建築」中的權力,就應該主動向民眾讓渡一部分財富,避免美國出現過於激烈的政治鬥爭。

  作者:孟維瞻,復旦大學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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