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林哲——一篇關於「大包王朝」的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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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平日不喜翻牆，偶爾翻牆多是為了搞顏色，對政治議題不甚關心。最近一位狼友發了一條油管視頻給我看，說是內容勁爆，我點進去一看，確實讓我為之一震——內容啥的我都不關心，視頻的主播卻是我的一位故人。

從個人情感來說，我很難將「大包王朝」和林哲關聯起來——他本不應如此。但鐵一般是事實擺在我面前時，除了硬著頭皮接受以外，也讓人感慨命運的無常。

自我介紹下，本人是四川人，伴隨著高考的擴招，在大學畢業后，成了一名光榮的北漂，頭幾年也沒被當作低端人口清理出帝都，近二十年的最大成就是從一個臭外地的混成了北京娃的爹。

我認識林哲是在2009年，他當時是北京市公安局經偵總隊的一名公安。因為公司案子的問題，我和他有了接觸，一來二去就成了酒肉朋友。林哲這個人年輕有幹勁，業務很精通，待人也甚和氣，大大改善了我心目中公安那種凶神惡煞要日天的形象。他是山東人，問起他為啥來北京當警察，他笑而不語。後來我了解到山東老鄉對編製的執念和「太像想進步了」的渴望，這一切也確實無需多言。他覺得自己靠努力可以更上一層樓，我也希望如此，畢竟一個想幹事能幹事的官員比庸人強。雖然酒後他偶爾流露出對現實的不滿，認為美國日本各方面更好，但我估計這些小抱怨也不會影響他的前途——畢竟在那個年代，國人思潮就是那樣，「祝樓主下輩子美利堅」還真是一句讚美的話。

2010年秋天的一天，林哲約我喝酒，這次他不喝38度的，直接喊了兩瓶紅星。幾杯酒一下肚，他就開始發牢騷，兩瓶都喝完了，終於進入了主題——他和老婆小L出了問題。以前聊天時他提過他老婆小L，是個北京大妞，比他小几歲，在一家銀行上班。隻身入京考取編製，還取了個工作不錯的北京媳婦，在外人看來林哲就是妥妥的成功人士，但他認為這一切都他媽破碎了。原來林哲發現他老婆小L有了外遇，時間還不短了。聽到這種事情，我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除了說些「要堅強」的車軲轆話也想不出來啥鼓勵的言語。

林哲斷續地說出了壓在心頭的那些所謂的爛事：他老婆小L和他是校友，雙方認識的時候都覺得對方不錯，交往兩年後就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過小L家是北京的，小L的父母對林哲的情況不太滿意，在他們看來，捕快這個職業擱以前是不入流的，是本地人不屑於乾的工作。按現在網上某大爺的話，「北京的爺就是爺，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喝，沒別的。瞎幾把幹什麼啊，給誰掙啊？玩命啊，別操蛋了。」林哲通過各種軟磨硬泡最終得到了老爺子的同意，前提是孩子隨小L姓。這比讓大清簽《馬關條約》都還有侮辱性，但林哲最終還是同意了。雖然和小L喜結連理，但孩子隨媽姓這件事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了他心中。婚後日子還算不錯——如果小L出軌沒有被抓的話。

至於怎麼抓到的，林哲不想說，總之就是在車庫裡抓了個現行。按林哲的描述，小L「在短暫的驚慌后居然有一種解脫的神情」。被堵的男的是小L的發小，認識都多少年了，估計也是好了多少年了。林哲說我一個搞偵察的居然沒發現老婆出軌，簡直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後來倒是有人跟我說小L以前當殺馬特的時候玩得很花，精神小伙換了一茬又一茬，跟林哲恐怕只是「主人的任務罷了」。我是不太信的，畢竟那個年代，北京玩這種花樣的還不多。

自那以後，感覺林哲焉了很多，和我的來往也不多了。有一次他生病，我去看望他，結果讓我很是無語——他是被人打斷了鼻子,蛋也被踢了幾腳。被誰呢？被市局政治部一個女民警的老公打的，因為他勾搭女方。林哲還笑著說她老公也是體制內，報個工傷不過分吧。我說有點意思這算是報復老婆吧，林哲到是毫不在意，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和尚動得我動不得？況且以後孩子都不跟他姓，認什麼真呢。我問會不會影響前途，畢竟體制內。他說現在破事多如牛毛，豺狼當道，安問狐狸？哦，好吧。

之後許久都沒有聯繫。2012年某天聽到他辭職不幹了，讓我很是意外，山東老鄉不要編製是不可想象的。我以為他是入職了某網際網路大廠撈錢，不過其他公安朋友說並不是，是他勾搭了某部委領導的兒媳婦，領導大發雷霆，鬧得市局大院人盡皆知。結果就是組織讓他自己體面，不讓就要幫他體面。這個結果出乎於我的意料，但也確實符合邏輯。

林哲辭職后，只能偶爾在酒桌上聽他的前同事們提起一下，說他經常往國外跑，或許是在外企上班吧，那年頭也常見。隨著時間的推移，林哲的消息越來越少，2015年後就完全沒了音訊，直到這次我在視頻上看見他。

視頻中的林哲比以前胖了點，戴著發套穿著白色的短T，短T印的是神奈川衝浪里——他還是那麼喜歡日本。他的音容笑貌我很熟悉，但他表達的內容離我卻很陌生很遙遠。我查了一下，大包王朝這個油管頻道是2020年註冊的，另外還有幾個平台註冊的時間甚至更早——看上去他已經不打算回頭了。

人各有志，林哲有自己的選擇，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覺得事情本不該這樣。林哲就是一個和我一樣普通的80后，雖然滿腹牢騷但不至於走向大多數人的對立面。我在想，或許如果沒有婚姻變故這種偶發事件，他也不會一步步走到今天——瑪德，這蝴蝶翅膀扇的風也太猛了點吧。

以我對林哲的了解來看，他現在並不快樂，這應該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會走向何方，我還真不知道，畢竟他也才40來歲，時間還長著呢，他要怎麼辦？「只有天知道」。

PS：這篇東西是我看到林哲視頻后的發癲，算是有感而發，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相信大家能理解這種感覺。想到哪寫到哪，一竿子到底沒做修改，亂就亂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