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郎。《拾舊沙河夢》014。人民衛士

巴郎。《拾舊沙河夢》014。人民衛士
巴郎長篇自傳《巴郎舊事》第一部：《拾舊沙河夢》

*****  夢牽少年時，拾荒百萬字  *****
掬捧沙河那一泓流水，仔細清洗這兩眼昏麻。
常憶起曾經少年英姿，轉瞬間已過六十花甲。
世事如枰棋難料變化，人生似爐鐵反覆錘打。
夕照驛道孑然歸去客，回首來路依稀是舊家。
巴郎  記於20191205  -  20201218


十四。人民衛士

建國初期，國際上風雲變幻，美帝國主義糾合僕從，陳兵東亞，形成新月型包圍圈，意欲制裁扼滅新興紅色中國。國民黨反動派退據台灣后，不甘心於失敗，不停地叫囂要反攻大陸，反共復國。國內也是危機四伏，封建地主，買辦資本家，和舊社會遺老遺少，他們不甘心即得利益的喪失，糾合殘餘的土匪，和反動的會道門，配合台灣派來潛伏的敵特，消極怠工，製造事端，從事破壞活動，試圖變天復辟。
臨危受命，羅瑞卿大將出任公安部長。率領公安幹警，偵破教廷支持的中外傳教士密議，一舉粉碎了其在國慶周年喪心病狂要炮轟天安門城樓的陰謀，繳獲迫擊炮和大量武器彈藥，從此與教廷勢如水火，分道揚飈。國家逐步地建立並完善了以部（國家）廳（省市）處（地區）局（縣州）所（區鎮）為經，以特派員治安員民兵為絡的公安系統，不怕艱苦，不懼犧牲，清理匪患，察肅暗奸，除暴平叛，安撫善良，使社會秩序穩定，人民安居樂業。並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為層出不窮的政治運動，保駕護航。

萬縣公安局位於薴溪河邊，毗鄰武裝部，緊靠縣委。公安局是局長主事，縣委委員，列席縣委常委會議，遇事好直接向縣委通報案情或接受命令。公安局與檢察院法院聯繫密切，稱為「公檢法」，各司其責，但公安局隱隱而為老大。後來又成立了司法部局，監督公檢法的業務。
那時的公安局不大，人員不多，幾十近百人，分為形偵，內務，外勤，抓捕，法醫等股室，以及下派各區鎮的特派員和治安派出所。同學葛秋莎後來工作於此，同學王愛平的弟弟王全偉後來曾任刑警大隊長。在萬縣這樣有5000平方公裡面積，人口上百萬的山區大縣，這麼點人手，撒出去濺不起星點浪花。因此，要依靠區鎮鄉村當地政府，武裝部門的支持，和人民群眾的大力協助，培訓治安員，民兵，加強鄉鎮聯防，打擊犯罪活動，維護社會治安，應付突發事件，保證長治久安。
公安局的主要業務是處理地方上常規刑事案件：不服管制，聚眾鬥毆，騷擾混亂社會秩序；竊密避稅，偷減工料，假冒偽劣商業欺詐；貪污受陏，以公謀私，尸位素餐濫瀆職守；偷盜搶劫，強姦殺人，走私販毒拐賣人口等等。後來，由於政治運動的深入開展，亦要處理若干特殊刑事案件：要對付境外敵對勢力派遣的潛伏特務間諜，防範反動會道門邪教組織傳抪異端宗教信仰，打擊反革命地下幫派建立的非法政治團體黨派，警惕生活無望精神失落反社會反人道的極端分子等等。
首先，要確定案件，分析推理，內查外調，搜集物據人證，進行法醫學檢驗。待案情明朗后，要實施抓捕，不使逃逸，對疑犯審訊攻心，錄取口供，落實案發過程及結果。審訊過程中，要反覆向疑犯交待政策：「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受獎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鼓勵其來個竹筒倒豆子，把案情一股腦地說出來，公安節省問案時間，疑犯也免了刑訊之苦，兩皆方便。警告其不要執迷不悟，頑抗到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做的事犯的案，總會留下蛛絲馬跡，作為證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勸告其為了家人為了自己，主動自首，檢舉同犯，改過自新，重新作人。結案后，對輕微犯罪人，或警告教育放回，或處以罰款或勞動教養。若是重案大案，則將案情材料報備檢察院立案公訴，案犯轉送看守所關押待審。

檢察院要審核報送案件，本著「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的原則，溝通辦案公安人員，複核物據人證，確定案情屬實，方可立案。我父親在文革后1978年，從公安局調入檢察院，主抓陳舊積案冤假錯案的甄別平反工作，我家也搬到檢察院宿舍，父親在此退休。後來同學姬小剛的妹妹來任檢察長，同學李勇也曾在此工作過。文革時，司法部局還未成立，也還沒有律師事務所，所以立案后，疑犯要自找辯護申訴人，也可要求檢察院指定人申訴代言。若是重案要案，檢察院將作為國家機關的代表，對疑犯的犯罪行為提出公訴。
立案之後，檢察院將案件移送人民法院，進行審判。法院發布公告，公布審判個案時間，發傳票通知疑犯或案情相關人士，也知會看守所在押疑犯。要準備法庭，法庭內置被告席辨護席，公訴人席，證人席。前方是法官席，其背景通常是紅色或黑色幕布，兩旁排列著國旗，上方懸掛著國徽，熠熠生輝，顯得莊嚴肅穆。審判時，法官和審判員們正襟危坐，聽取陳述。公訴人先提出公訴，顯示物據，再對證人進行盤問，印證物據。疑犯辯護人對所有物據人證進行質疑和盤問，力求雞蛋裡面挑骨頭，尋找辦案人員在技術細節上的差錯失當，好為被告委託人翻案，或提請法官考慮，以減輕刑期。
萬縣法院矗立於沙田路側高坡平台上，傲視前方的沙河大橋和沙田路四圍。院牆環繞，大門寬大，門楣上懸掛著巨大的國徽，透著莊嚴肅穆，衙門氣派。門前是10餘級石階，要拾級而上，使人心理上不由得自覺卑微。大門外石階旁，有兩排布告欄，張貼著政策法令通知告示等。最常見的是布告，公布法庭審判結果，罪犯量刑，服役刑期。文革中期，有段時間，中央下大力氣整頓治安秩序，嚴刑峻法，「從重從嚴從快」地處理反革命犯和刑事罪犯，即抓即審即判即殺，許多被判死刑或死緩。運動風頭上，常有數十上百的罪犯同時被槍斃，布告欄內一排排姓名上，滿是死刑處決的紅叉叉，觸目驚心。

沙河鎮人口約10000餘人，戶籍管理嚴格，加之出門都要證明和票證，所以流動人口也不多，與固定人口相持平。沙河派出所的主責是戶籍審核管理，維護治安秩序，協助抓捕罪犯，協調社區活動。我父親在66 - 67兩年，即文革初期，曾任所長兼指導員。那時所里民警，身著白色警服，紅領章，藍褲，白色大沿帽，前綴國徽，看著是挺威風的，特別是紮上皮帶佩戴槍支時。所里多時有7 - 8人，還可去各社區巡查出勤；少時只有2 - 3人，只能在所里守著攤子接待民眾。記得有個叫王世蓉的女警，在家值班，一個人兼管所有事務，在幾十上百的民眾的嘈雜聲中，把事情辦得細緻周到條理分明。那時的人，敬業奉獻，真是可欽可嘆。
記得2015年父親中風后回家探視，去新城周家壩的沙河派出所辦臨時居留，發現派出所位於城中心大道上，10餘級大石梯級通向20層的大樓，俯視著前來辦事的民眾，頗有不怒自威的氣概。派出所現在管理著新城約20餘萬常駐人口和數萬流動人口，所內現有數百多人的編製，設施裝備先進，各種警車燈光閃爍進進出出，一派忙碌景象，不由得心裡感嘆，時代進步了，城市擴大了，公安衛士也今非昔比，鳥槍換炮啰！
巴郎  記於20200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