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利堅創業"，中國攝影師闖美國 | 對話袁烽

　　袁烽，出生於1983年。22歲進入新京報社任攝影記者；25歲加入美聯社；31歲攜妻女辭職赴美讀研；33歲碩士畢業，在紐約創立個人視覺工作室。

　　當初為何選擇離職赴美？如今在美國的攝影事業發展如何？可曾後悔出國的決定？

　　兩年後，拍者君與袁烽就中美兩國的職業攝影市場、中國攝影師在美國如何創業等話題展開了一次對話。

　　

　　▲ 2016年9月，紐約時裝周，閃光燈下的時尚人士系列。

　　為什麼選擇去美國發展？糾結過嗎？

　　選擇去美國，主要是希望跳出新聞攝影的局限，拓寬自己的眼界和思維，同時也是一種逼迫自我突破的嘗試。

　　在新聞攝影領域工作近10年後，當時覺得自己在攝影的成長中進入了一個瓶頸期。

　　在最終決定之前，確實有過很多的留戀。近十年的職業積累一朝作別，最割捨不下的是作為記者的職業榮譽感。

　　聽說你當年手握芝加哥美院的offer和獎學金，最終選擇紐約視覺藝術學院的理由是？

　　在當年美國媒體評測的碩士專業排名中，芝加哥美院的藝術攝影碩士專業居全美第二位，而紐約視覺藝術學院相應的碩士專業排第六。

　　最終是選擇了紐約這個城市，作為最知名的國際大都市，這裡的藝術資源和工作機遇是無與倫比的。

　　

　　▲ 選自《霧霾下的中軸線》系列。（Alexander F. Yuan / AP Photos）

　　2014年2月7日，老北京李先生，他正在自家樓頂的鴿籠里等待鴿子歸巢。他的家位於鼓樓北端中軸線上。儘管下了雪，大風更有利於空氣流動，但當日的空氣污染指數為178，已經達到危害人體健康的水平。

　　如何一邊繼續深造一邊賺錢養家？經歷過迷茫期嗎？如何度過的？

　　作為國際留學生，在求學階段是不能合法在校外工作的，所以讀書期間基本是依賴獎學金和之前工作的積蓄。目前在紐約的個人視覺工作室尚在品牌建設階段，經濟上以投入為主，收入大多是再投入經營中。

　　剛剛到達美國的時候，從一個出席重要事件的美聯社攝影師變成一名沒有收入的全職學生，必然會有些身份過度時期的焦灼感。家人的支持以及基督徒的信仰，幫助我度過了最難的那段時間。

　　曾經新聞攝影記者和圖片編輯的經歷，對你在美國的發展有幫助嗎？

　　我很感激過去的工作經歷，讓我有幸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和場合。

　　十年職業生涯積累的拍攝和處事經驗，讓我比較有自信面對嚴峻的挑戰，在紐約開創自己的新事業。

　　

　　▲ （Alexander F. Yuan / AP Photos）

　　2013年4月，朝鮮平壤金日成體育場，朝鮮兒童團入團儀式開始前，幾名女團員在體育場看台下遮陽。兒童團是朝鮮兒童在學校加入的首個政治團體。

　　繼續深造的最大收穫是什麼？中美在攝影教育方面有何不同？

　　最大的收穫，不僅在於系統梳理了藝術史，並與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同學交流，更在於可以接觸到時下最新的藝術家新作，能比較容易看清所謂的「潮流」或者趨勢。

　　我從未在中國接受過學院式的藝術和攝影教育，所以很難客觀地對中美攝影教育作對比評價。身在紐約，感覺城市的氛圍可能更加開放、文化更加多元。

　　

　　▲ 2016年9·11紀念日，一對情侶和愛犬在布魯克林橋下，不遠處的曼哈頓島上亮起紀念世貿雙塔的燈柱。

　　與國內時相比，近兩年拍攝報道和紀實題材作品時，你在切入點選擇等方面有發生轉變嗎？如何發表？

　　近兩年主要是在做一組標題為《中國夢》的藝術拼貼作品，比較少拍紀實題材了。

　　今年創建了個人視覺工作室，開始和一些中文媒體合作。比如最近的紐約時裝周，拍攝的照片發表於國內一些門戶網站的攝影頻道和一些微信公眾號。

　　這兩年你拍了很多時尚類型的作品，是為了生存轉型嗎？

　　一方面，是為了養家糊口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可以利用這個選題，拍出與大多數攝影師不同的照片。

　　

　　▲ 2016年9月，紐約時裝周，一場秀開始之前，台前和台後的模特們。

　　

　　▲ 2016年9月，紐約時裝周，某場時裝發布秀。

　　

　　▲ 2016年9月，紐約時裝周，某場時裝發布秀。

　　美國職業攝影師的「行業標準」是什麼？他們的生存現狀如何？

　　美國的職業攝影市場相對中國是比較成熟的，其職業攝影師行業標準具體體現在行業細分，以及提供高端服務的攝影工作室、攝影師的技術和理念水平高。

　　我剛剛創業不久，很難評價其他攝影師的生存現狀。就我自己而言，將攝影作為一個商業經營行為，與曾經的為媒體供職有太大的不同。

　　我需要學習的更多是如何在商業層面立足，比如，如何去做市場營銷、客戶服務、產品定位等。

　　

　　▲ 2016年9月，曼哈頓峭石之巔的新娘。

　　中國攝影師若想在美國立足，需要克服哪些壁壘？

　　首先，在攝影技術和理念方面要能達到同行業標準。在此基礎之上，需要具備發展自己客戶群的能力，並隨著技術的進步和市場的變化不斷完善服務和產品。

　　攝影是文化藝術類的行業，來自中國的攝影師想進入美國市場，需要先了解不同的多元文化，儘早突破來自文化差異的溝通障礙。

　　之後，可能需要找到不同文化之間的切入點，利用自身的文化背景來創造出與他人不同的作品風格。

　　在拍攝過程中因文化差異發生過矛盾嗎？你是如何化解的？

　　因為曾在美聯社工作過六年多，所以對美國文化相對有些了解，目前還沒有在拍攝時發生過矛盾。

　　商業拍攝在開始之前就會有比較詳細的合同約束，也會提前跟客戶進行充分溝通，力求做到最終的產品與服務超過客戶的期望。

　　

　　▲ 2016年9月，時裝周上的面孔系列人物肖像。這組共72張的人物肖像以紐約標誌性建築物帝國大廈為背景，隨機邀請盛裝參加時裝周的人士在街邊拍攝而成。

　　中國攝影師在美國，真的能比在國內更有發展嗎？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嗎？

　　我可能是個比較特別的個案，很難代表廣大的中國攝影師群體。

　　攝影在中國，相對美國而言是更新興的市場。對於初起步的攝影師來說會有更多的機遇，而美國的行業標準和競爭要嚴苛很多，給攝影師在拍攝計劃和執行過程中犯錯誤的空間非常小。不過，攝影師在這樣較高水平的同業競爭環境中也能更快成熟。

　　對於中國攝影師來說，在美國肯定比在中國發展更加艱辛。目前，我的個人視覺工作室處於創業過程中，可能要經過幾年奮鬥再來反思，對於當初的這個決定自己是否滿意。

　　說說未來的職業生涯規劃？

　　短期內腳踏實地做好每一個項目的拍攝。

　　中長期希望能夠成功打造個人視覺品牌，同時可以有更多的預算和精力，來完成一些個人感興趣的長期拍攝項目。

　　

　　▲ 袁烽（Alexander F. Yuan），攝影師、視覺藝術工作者、紐約視覺工作室緣影Yuan Images創始人。

　　「It's never too late to learn.」

　　——袁烽的座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