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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中將揭槍決瞿秋白真實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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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6-6-23 04:4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瞿秋白(1899.1-1935),江蘇常州人,曾兩度擔任中國共產黨最高領導人,是中國共產黨早期主要領導人之一。1935年2月在福建長汀縣被國民黨軍逮捕,6月18日慷慨就義,時年36歲。

  

  

  宋希濂(1907~1993),國民革命軍陸軍中將,曾任71軍軍長,第11集團軍總司令,新疆警備總司令,華中剿匪副總司令兼第十四兵團司令。1949年12月被解放軍俘虜,後作為戰犯接受改造。1959年12月大赦。1980年宋赴美探親,后定居美國。1993年2月因病逝世。▍下面是汪東林對宋希濂的採訪錄▍

  第一、文革前夕對宋希濂的採訪

  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在福建長汀羅漢嶺下英勇就義。當時,宋希濂是國民黨第三十六師中將師長,駐紮長汀,秋白烈士就是由宋部直接審訊並奉蔣介石「就地處決,照相呈驗」的命令執行槍決的。這一事實是遠在我學生時代就知道的。當我到政協工作不久,初識宋希濂先生時,他的儒者般的外表和風度,使我難以想象,他就是執行蔣介石的手令直接下達命令槍殺瞿秋白的主犯。

  

  

  在「文革」前夕,有關瞿秋白「變節」之事先由上邊傳出,政協直屬組的召集人王芸生,建議我作為工作人員,從了解史料出發,個別與宋希濂接觸一下,探個究竟。王芸生的話激起了我的興趣,使我不幾天後就約宋希濂先生長談。

  

  

  頭一次談話的地點在政協機關。準確的時間應是1966年的7月。我清楚地記得,在我向宋希濂(上圖)提出要求時,他還表示猶豫。但經我執意要求,他才勉強答應下來。

  

  

  宋希濂說:「蔣介石對江西蘇區紅軍的第五次圍剿得逞,紅軍主力於1934年10月撤離蘇區北上,僅留下六七千人在閩贛邊境地帶開展游擊活動。蔣介石一方面調兵遣將,組織主要兵力堵截圍追西去的紅軍主力,同時命令湯恩伯留下負責全殲贛閩殘留的紅軍。

  

  

  1935年2—3月間,湯恩伯(上圖中)指揮數萬兵力不留空隙地截追紅軍。因兵力眾寡懸殊,紅軍決定化整為零,其中有力量較弱的千餘人往東撤離,被我指揮的三十六師堵截擊潰,俘虜較多。

  

  

  4月下旬,我接蔣介石南京密電,稱『據可靠情報,共匪頭目瞿秋白在你部的俘虜群中,務必嚴密清查』。我立即命令師參謀長向賢矩執行,先在一○八旅方面清查,一個個俘虜均加以細細辨認和盤問,都沒有發現線索;又電告保安第十四團,幾天後得複電,說俘虜中有個可疑的人,自稱林琪祥,上海人,但操蘇南口音,面容消瘦,職業醫生。我即命令師參謀長親自前往,速將此人解往長汀師部審問。師參謀長去保安第十四團的次日,即電復經人指認,林琪祥就是瞿秋白,但並未提審瞿確認,他將立即押瞿回師部審定。我接此電后深感事關重大,也立即離開醫院,趕返三十六師師部。」

  我問:「你們當時是怎樣認定林琪祥就是瞿秋白的呢?」

  

  

  宋希濂:「我(上圖左一)回師部的當天,軍法處處長吳淞濤就向我作了彙報。他為了在我面前表功,把提審過程講得有聲有色。吳說,他耐著性子反覆審問瞿秋白的姓名,年齡,籍貫,職業。瞿秋白都不緊不慢地答覆叫林琪祥,36歲,上海人,職業醫生。吳說他有意長時間靜默,靜得提審室里五六個人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他甚至站起來在屋裡來回踱步,並不時觀察瞿秋白的神色,只見他半合半閉的眼睛,臉孔蒼白消瘦,端坐的樣子像一個打坐的和尚。吳說,在一段時間的寂靜之後,他突然一轉身使勁把桌子拍得震天響,大聲說:『你是瞿秋白,不是林琪祥!民國16年(1927)我在武漢聽過你講演,你不認得我,我可認得你,你不要冒混了吧!』

  

  

  據吳說,這一突然的逼問,瞿秋白神色有所動,但仍然不緊不慢地說:『你們搞錯了,我不是瞿秋白!』吳才使出最後一招,大聲一吼:『來人啦!』進來的是事先在外等候傳話的被俘投敵的共軍的叛徒,他指著瞿秋白,向吳獻媚地說:『我用腦殼擔保,他就是瞿秋白。我說了不算,還有他本人照片可核對。』吳洋洋自得地向我彙報說,至此,這表面像一座佛,內心比狐狸還狡猾的瞿秋白才被迫低下了頭,但吳淞濤刪略了瞿秋白最後說的幾句話,這是另一位在場的部下後來同我講的。在叛徒當場的指認下,瞿秋白竟坦然一笑,說:既然這樣,也用不著這位好漢拿腦殼作保,我也就不用『冒混』了。瞿秋白就是我,十多天來我的什麼『林琪祥』,『上海人』之類的筆供和口供,就算作一篇小說。瞿秋白當時的心境和精神狀態,由這幾句話即可見一斑。」

  

  

  宋希濂說:「當時我聽完軍法處長吳淞濤的彙報后,便命令下屬先不要再提審瞿秋白,並批了『優裕待遇,另闢間室』八個字,首先給瞿秋白改善生活環境和條件。我這樣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其出發點自然是我當時的反動立場,想以柔克剛,用軟化的辦法克敵制勝。但最終目的並未達到,還一連出現我意料之外的情況。

  

  比如,我給瞿秋白生活優待,原擔心他不會接受,他卻二話未說,欣然處之;我看他的神情,在作了充分準備之後,以為我直接出馬同他交鋒會有所獲,不料他外表體弱神傷,心中卻有一把利劍,迫使我步步退守;在我謀事不成、功夫白費的這段時間裡,他竟埋頭寫出長篇文章《多餘的話》;

  

  

  我估計他會被押往南京審判,由蔣介石直接處置,卻不料蔣介石看無計可施已成事實,竟直接下令由我將他就地處決,而瞿秋白對自己生命的結束竟那樣泰然處之,大義凜然……。」

  

  

  宋希濂頗為深沉地說:「你可能不知道大革命時期我在黃埔軍校集體加入國民黨,又由陳賡介紹,秘密加入了共產黨。陳賡是我的湖南湘鄉小同鄉,他1922年在湖南就加入了共產黨;1924年他同我一道領著二十來人從湖南長沙繞道上海到廣州投奔國民革命,考入了黃埔軍校,一同成為黃埔一期的學生。

  

  在1935年4月下旬,在瞿秋白成為我的階下囚之後,一方面我當時的職位和立場,必須把瞿秋白降服,讓他公開投靠到國民黨方面,這將是國民黨的一次成功,對共產黨的一個打擊,同時也是我個人對蔣介石的一大功勞;另一方面,瞿秋白的突然出現也自然喚起我對往事的記憶,先前既是國民黨黨員又是共產黨黨員的我,對瞿秋白這樣的領袖人物曾經崇敬過,仰慕過。我對這些往事的湧現和情感的藕絲,當時是不會向任何人吐露的。但是,正是這些往事情絲的牽繞,當然更重要的是我當時肩上的國民黨中將的軍銜亦即是反動的政治立場,促使我對瞿秋白採取了一些非常的措施。

  

  

  「第一,在改變生活條件前,我首先去瞿秋白的囚室看了他。我提出好好給他治病,他答覆用點葯減輕病痛尚可,認真的治療則完全沒有必要了。我說兩國開戰尚且對戰俘傷病員實行人道主義,何況你我都是一國的同胞。他卻厲聲說,蔣介石1927年靠血腥鎮壓革命起家,不顧國難當頭而發動五次反革命圍剿,請問這人道主義又扔到哪裡去了?我避開同他爭辯國共兩黨的是非,遞煙給他抽,重申來看他是詢問他生活和健康上有什麼要求,他倒直爽地說,他作為病人,不反對看病吃藥;作為半拉子文人,要寫東西,需要筆墨紙張書桌;又說他寫東西習慣上需要煙酒,但他身無分文,僅有的財物全被保安團的兵搜走了。我當即答覆,這些要求均可滿足。

  

  第二,我退出囚室后即採取生活優待具體措施,隨即把參謀長和幾位處長叫到跟前,先亮出『優裕生活,另闢間室』八個大字,然後宣布六條措施:一,另闢一較大的房間,供給紙張筆墨和現有的古書詩詞文集,備書桌一張;二,新購白褲褂兩身,布鞋一雙;三,按三十六師『官長飯菜』標準供膳,需煙酒時另備;四,每天允許在房間門口的院內散步兩次,指定一名副官和軍醫負責照料,房間門口白天可不設武裝看守;五,自師長(指我)以下,一律對瞿秋白稱『先生』;六,禁止使用鐐銬和刑罰。

  

  

  我宣布了這六條,我的下屬都表示不解,甚至目瞪口呆。我於是解釋:以柔克剛是一條古訓。對瞿秋白這樣聲望大、位置高的人,不能像對待平常人那樣,要以情感人,親近他,軟化他,才能談及其他。你們都要理解我作出這個決定的本意,你們認真去執行吧。」

  

  

  「一開始我的感覺不錯。」宋希濂接著說:「生活環境一改變,瞿秋白每天作息有規律,寫詩詞,刻圖章,舞文弄墨,頗有點悠然自得。以至於不久我的部屬凡是能接近他的,包括哨兵,都向他討字要印章,他都有求必應。我存心下命令:其他人一律先不談政治,頭一個同他正面交鋒的必須是我!因為在改變生活條件之前,我手下的人已對他作過多次審訊,在保安團時不但帶鐐銬,還受過刑罰,都沒有效果。我自信這一手定會有所進展。就這樣過了半個月,下屬天天向我報告瞿秋白的情況,把他寫的詩詞、書法、印章送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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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硨磲大爺 發表於 2016-6-23 04:41 | 只看該作者


  

  一天,我的目光正停留在瞿秋白書寫的小楷詠梅詞《卜運算元》的最後一段上:花落知春殘,一任風和雨,信是明年春再來,應有香如故。

  「我正邊看邊思考著現在瞿秋白的心態,盤算著如何同他交鋒,譯電員送來南京和東路總指揮部催問瞿秋白情況的電報——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我決定次日由我單獨提審他——我怎麼也沒有料到,經過第二天上午三個小時的舌戰,竟宣告我的苦心策劃完全無效。」說到此,對宋希濂的採訪因故中斷數年。

  第二、文革后對宋希濂的採訪

  

  

  在經過10年「文革」后,筆者才有可能再度登門拜訪宋希濂(上圖)。那時歷經磨難的國家民族雨過天晴,當敲開宋希濂的家門,宋希濂也一改沉悶的心境,語音爽朗,侃侃而談。我問得很多、很細,談論得很長、很實。儘管其時中央還沒有正式為瞿秋白烈士平反。一開頭宋希濂就欣慰地對我說:

  「就在幾天前,中央專案審查小組派人找我調查,要我撰寫簡要而明確的證明材料,一是瞿秋白在被捕至被處決期間究竟有沒有叛變或變節的言行?二是瞿秋白在獄中是不是撰寫了《多餘的話》那篇長文?

  

  

  我直截了當地回答了他們,併當場寫了證明材料:第一,瞿秋白沒有叛變或變節的言行,有的是充滿革命氣節的言行;第二,瞿秋白的確寫了《多餘的話》長文,我當時就看過,印象極深,這篇長文寫的是瞿秋白對往事的回顧和剖析,而不是對從事革命事業的懺悔,不是國民黨方面事後捏造的那樣。這兩位調查人員極為認真,不追不逼,甚至避免種種提醒的語氣,聽我講,由我寫,然後逐字逐句看,整整一個下午,是一次嚴肅而親切的交談。他們的禮貌,他們的神色,使我預感到瞿秋白烈士蒙受不白之冤的日子要結束了,平反昭雪的時刻就快來臨。」

  宋希濂關於調查人員提出上述兩個問題的長談,全部寫出則篇幅太長,這裡,只擇取其重要的兩大段,一是當時宋希濂與瞿秋白之間的唯一的一次直接交鋒,二是瞿秋白得知要被就地處決的消息直至犧牲前兩天的情況。我想把這兩大段文字寫得細一些,以便讀者由此一斑而窺見全豹。

  (一)宋希濂與瞿秋白直接交鋒

  

  

  瞿秋白被武裝衛兵帶進了設在長汀中學里十六師師長辦公室,貼身勤務兵送上茶水,退出,屋子裡只剩下宋希濂與瞿秋白。「請用茶。」宋希濂笑臉相迎,說:「瞿先生,這些天我們的陳軍醫都用了些什麼葯?你的病情有好轉了吧?」

  「謝謝。」瞿秋白呷了一口茶水,回答說:「我早已講過,目前的處境,作為囚犯,我服藥只是為了解除點病痛,已用不著作認真的治療。」

  「瞿先生,你太悲觀了。坦率地說,我是敬重你的。我在湖南上中學時就拜讀過你的文章,那時慕名而不得見。今天在這種場合相見,在我也是一段意想不到的插曲。我今日雖有軍務職責在身,仍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感慨……」

  

  

  「宋先生,你不必往下說了。」瞿秋白打斷了宋希濂的話,「我不想判斷你講這些話的用意,但我也可以坦率地說,第一,任何語言改變不了我們今天相對立的位置;第二,我的命運最終並非由你宋先生主宰,你講這些怕也是多餘的吧。」

  「瞿先生,我讚賞你快人快語。主宰你命運的是最高當局,委員長本人。但我是這裡的最高長官,直接對委員長負責,向最高當局反映情況是我的職責。我希望我們能開誠布公地談談。」

  

  

  「你正在寫什麼,可以談談吧。」宋希濂順水推舟。「寫完后可以公之於眾,也會送給你看的。我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回顧往事,剖析自己,讓後人全面地了解我,公正地對待歷史。但是,這裡邊沒有共產黨的組織名單,也沒有紅軍的軍事情報。如果你今天要問的是這些,那是會白費時間的。」

  「我看先不要封口為好,隨便談,說到哪兒算哪兒,好嗎?」宋布濂口氣緩和下來。「那麼,宋先生,我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嗎?」瞿秋白忽然以攻為守。「聽便。」宋希濂滿不在乎地點頭。

  

  

  「你說上中學時就讀過我的文章,請問你當時對我在文章中所宣傳的主張,是贊成還是反對?」瞿秋白抬起他浮腫而蒼白的臉,那雙充滿倦意的目光忽然發亮。

  「我曾經相信過你的主張,走了一段彎路。」宋希濂直爽地回答,停頓了一下,然後提高嗓門,說:「但是,眼前的事實證明,你的那套主張在中國行不通。不僅七年前我本人拋棄從前的信仰做得對,就是在今天,我還想奉勸你也做一名三民主義信徒,以發揮你的才華。因為只有孫總理的三民主義,才是適合中國國情的救國救民的真理!」

  

  

  「哈哈!」瞿秋白竟抑制不住笑出聲來,「宋先生講這些大道理,究竟是要同我辯論什麼主義是真理,還是要規勸我也隨你走同一條路,歸順蔣介石?」

  「打開天窗說亮話,兩者兼有,出發點是為先生的前途著想。」宋希濂也答覆乾脆,並為審問順利進入正題而有點自鳴得意。

  「我原本認為,此時此地爭論這些問題,未免不合時宜。既然你有雅量讓我爭辯,我只好奉陪一下。宋先生,恕我再問你,1924年1月召開中國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重新解釋三民主義,實行國共合作,那時你在什麼地方?」宋希濂一時搞不清瞿秋白問話的用意,沒有馬上答覆。但他一想到目前自己的身份,就若無其事地回答道:「那時我剛從長沙奔赴廣州投考黃埔軍校。」

  

  

  「那好。」瞿秋白又喝了口茶,緊接著說:「因為你提出了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問題,使我想起自己曾經是中國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宣言的起草人之一,就在那時,我便粗略地研究過三民主義。中山先生是中國革命的先驅者,這是毫無疑義的,但通觀世界政治潮流,對比各種主義、學說,當時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倒像是一盤大雜燴,無所不包,而又缺乏真諦,並不能最終解決中國的出路問題。可稱道的是,孫先生順乎潮流,合乎民意,果斷地確定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實現國共兩黨合作,重新解釋了三民主義學說即新三民主義,在當時的確起著推動中國歷史前進的作用。

  

  

  但時至今日,蔣介石背叛革命,屠殺人民,是名副其實的法西斯蒂,還有什麼資格談論三民主義呢?至於共產主義學說,在蘇聯正在變成現實,在中國也為覺悟了的農工民眾所接受,而為蔣介石所深惡痛絕,也可以說是心驚膽顫!要不然,蔣介石何以要運用百萬兵力一次又一次地『圍剿』蘇區呢?所謂共產主義不適合中國國情,更是歷來各種反共分子都在彈的陳詞濫調。好了,我還是那句話,現在爭辯這些不合時宜,你我都不必浪費時間了吧!」 瞿秋白滔滔不絕,臉色緋紅,起身要走。

  宋希濂心中惱火,裝出若無其事的神色,手指頭習慣地彈著桌面,緩慢而冷冷地說:「請坐下,不必激動!瞿先生,你說完了,我還沒講呢!」「好吧,我洗耳恭聽!」

  「瞿先生,共產主義在中國能不能行得通,不是高談理論,而是要看事實!」宋希濂特別加重了「事實」這個詞的語音,接著又說:「請看當今黨國政令一統天下,委員長秉承先總理的宗旨,實行三民主義,全國民心歸順,乃大勢所趨。共產黨自民國16年之後,苦心經營了若干山頭,如今已蕩然無存。以至於像瞿先生這樣的頭面人物,也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共產主義如能救中國,何以這樣奄奄一息,瀕於絕境?你既不願爭論這些,我也就說到此為止。但我想鄭重地提醒你的,是別忘了眼下你自己的處境。時至今日,你還沒有對我們講一點有關共黨和匪區的有價值的情況,這對你是很不利的!」

  「說得好!這最後幾句話才是你今天繞著大彎子找我談話的本意,也是為多日來想完成蔣介石給你任務而使的小手段!」瞿秋白笑著對宋希濂投以冷嘲的目光,「但我也可以坦率地告訴宋先生,幾年來我身患重病,在蘇區所做工作甚少,管過一些掃盲識字辦學校的事,你不願意聽這些吧?至於其他情況,我早就說過,無可奉告。我對自己目前的處境,十分清楚。蔣介石決不會放過我的,我從被認定身份之後就沒有打算活下去。

  

  我唯一的希望,是讓我把要寫的東西寫完,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應該感謝宋先生的是,你在生活、醫療上優待我,使我有條件完成我要做的最後幾件事。但是,宋先生,我鄭重地告訴你,如果你想藉此完成蔣介石交給你的任務,那將一定是徒勞的。好了,紙已戳穿,我們的談話也該結束了。」

  宋希濂無言以對。從此,宋希濂再也沒有直接出面找瞿秋白進行這種審問談話。

  (二)瞿秋白犧牲前兩天內發生的一幕

  

  

  自宋希濂直接審問之後,對瞿秋白獄中生活優待如常。宋以下,三十六師司令部凡能與瞿秋白接觸的官兵,都私下向瞿索要題字和印章,瞿一律求者不拒,予以滿足;唯獨各種形式的審問、談話毫無進展。過了一段時間,宋希濂向南京方面彙報:審訊沒有突破。緊接著,南京直接派人到長汀提審瞿秋白,反覆幾個回合,依舊毫無所獲。宋希濂這時倒放寬了心:不是我無能,南京派來專人審訊,不是也毫無結果嗎?事情至此,宋希濂估計,瞿秋白有可能押送南京處置。

  

  

  出乎他意料的是,至6月16日,突然接到由頂頭上司蔣鼎文轉發來的蔣介石密電,命令宋希濂對瞿秋白「就地槍決,照相呈驗」,中央社和各大報發消息。宋希濂拿著電文,端坐在辦公室考慮了半天,然後把參謀長、軍法處長、政訓處長和陳軍醫召來,先讓他們傳閱電報,隨後嚴肅地下達命令:「委員長作出這個決定,有著重要的考慮。消滅共黨已到了關鍵性的時刻,沒有嚴厲的措施是不行的。無條件地執行命令,是我們軍人的神聖職責。

  

  

  根據委員長的命令,我(上圖左一)作如下安排:

  1、明天(17日)中午,參謀長去瞿秋白房間下達最高當局的命令,宣布後天(18日)上午執行,聽取犯人有什麼遺言遺物。同時房門和師部大院內外要加崗嚴密警戒,三天內全體人員一律禁止在師部大院會客,陳軍醫可在房中陪同犯人,密切注意動向,有情況及時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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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8日中午,軍法處長和政訓處長到場監督執行,刑前在中山公園備酒菜,執行地點在羅漢嶺下,拍照後備棺木埋葬。你們有什麼意見補充?」「執行命令!」參謀長、軍法處長、政訓處長異口同聲,只陳軍醫沒有作出反應。

  

  

  次日中午,參謀長隨陳軍醫走進瞿秋白的房間,瞿正在聚精會神地給師部的一名衛兵刻圖章。瞿秋白頭也沒有抬,順口對來人說:「請坐,稍等片刻。」緊接著,參謀長的勤務兵端進來一大盤酒菜,瞿秋白這才站了起來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參謀長還親自來作陪。」

  

  

  「不要客氣,瞿先生,隨便喝點,請坐,坐。」參謀長邊說邊招呼瞿秋白對坐。瞿秋白一坐下,發覺陳軍醫臉色不好,一言不發,立即聯想起他一上午未曾露面,預感到有什麼重要事情將要發生。參謀長提起酒壺,同瞿秋白一杯又一杯地對喝起來。待雙方都有幾分酒意,參謀長才張口說:「瞿先生,你住在這兒有一個多月了吧?」「我不記日子。怎麼,要送我上路?」瞿秋白放下手中剛舉起的筷子。

  「是的。」參謀長嚴肅地說:「好在你多次講過,從被俘后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現在,南京最高當局來電,命令就地槍決,可以成全你了。師座遵照委員長的電令,決定明天上午執行,讓我提前轉達給你。你有什麼話要說,有什麼後事要辦,可以直說,我們將視情況而儘力為之。」

  

  

  瞿秋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飲了一口酒,鏗鏘有力地回答道:「我早就等著這一天了!這樣做才符合蔣介石其人的作為!我提議,為你們提前給我送行,乾杯!」參謀長和陳軍醫都沒有舉杯。參謀長沉著氣,面無表情,惶惶然失神的陳軍醫(陳是瞿秋白在獄中關係最密切的一位軍官)結結巴巴地說:「瞿……瞿先生,你還……還有么事要辦的,儘管說。」

  

  

  「我一切準備就緒。」瞿秋白響亮地回答:「我唯一的要求,是委託陳軍醫將我身邊的一些遺墨(包括長文《多餘的話》),在我死後寄給一位武漢的朋友,請參謀長報請宋師長照準。」參謀長當場答覆:「好說,好說,你寫的那些東西對我們沒有用,我想宋師長會照準的,請瞿先生放心。」

  談話就此結束。當晚,瞿秋白服安眠藥后睡得很沉,陪宿的陳軍醫卻徹夜未眠。6月18日是個大晴天。清早進餐后瞿秋白換上了新洗凈的黑褂白褲,黑襪黑鞋,泡上一杯濃茶,點支煙,坐在窗前翻閱著《全唐詩》。金燦燦的霞光投進了門窗。他翻閱,吟讀,思索,然後提筆書寫起來——

  

  

  1935年6月17日晚,夢行小徑中,夕陽明滅,寒流幽咽,如置仙境。翌日讀唐人詩,忽見「夕陽明滅亂山中」句,因集句偶成一首:

  夕陽明滅亂山中,落葉寒泉聽不窮;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萬緣空。

  書寫至此,軍法處長傳令催促起程,瞿秋白於是疾筆草書——

  方提筆錄出,而畢命之令已下,甚可念也。秋白半有句:「眼底煙雲過盡時,正我逍遙處。」此非詞讖,乃獄中言志耳。

  秋白絕筆

  

  

  瞿秋白擲筆整衣,昂首走出房門,見陽光灑滿院落,兩排上了刺刀的士兵站在院中。瞿秋白在房門口駐足,抬頭掃了一眼山坡不遠處二樓窗戶上低垂的帷幕,那裡是宋希濂的辦公室,一個月前他曾去過。瞿秋白不可能想到,這時的宋希濂,正一個人在辦公室里悄悄挑起窗帘的一小角,望著獨立院中的瞿秋白和押送他赴刑場的官兵們。

  昨天下午,參謀長向宋希濂面報時提到,說午間酒後瞿秋白曾說,你們的宋長官在生活上優待我,秋白想訣別時能同他對酒致謝,不知他敢大駕光臨否?宋當即打斷參謀長的話,冷冰冰地說:「優待他是為了軟化他,化敵為友。委員長已決定處置他,我再出面同他喝酒,還成什麼體統?」

  但是,今日上午宋希濂在辦公室聽到下邊院中的傳令聲,卻情不自禁地挑起窗帘望上一眼。

  

  

  10時正,軍法處長傳令出發。瞿秋白昂首走出三十六師大門,腳踩著行進的節拍,輪流高歌俄語、華語「英特耐雄納爾,一定要實現!」這時候,沿途的老百姓駐足聆聽,注目送行;這時候,陽光鋪路,風停樹靜,只有悲壯的歌聲在山城長汀上空回蕩……

  

  

  進了戒備森嚴、無一遊客的中山公園,一桌酒肴已擺在八角亭里。瞿秋白請兩位處長對飲,被拒絕了;又找陳軍醫,說沒有來。瞿秋白一擺手,邁步走向八角亭。遵照特務連長的安排,瞿秋白先在亭前拍照。他背手挺胸,兩腿分叉,面帶笑容,為世人留下了一位革命者最後的丰采。照相后,他背北面南坐定,自斟自飲,旁若無人。酒興中他又高唱《國際歌》、《紅軍歌》數遍。默默無語的兵士,他視同送殯的人群;閃閃發亮的刺刀,他看作送葬打幡的竹桿。痛飲多杯后,他又放聲歌曰:「人之公餘稍憩,為小快樂;夜間安眠,為大快樂;辭世長逝,為真快樂也!」

  

  

  歌畢,瞿秋白在呆若木雞的士兵刀槍環護之下,走出中山公園,漫步走向刑場。他手夾香煙,顧盼自如,再一次高歌吟唱,並不時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中國革命勝利萬歲!」「共產主義萬歲!」走到羅漢嶺下蛇王宮側的一塊草坪上,他盤膝而坐,對劊子手微笑點頭說:「此地正好,開槍吧!」

  

  

  哨聲落,槍聲起。時年36歲的瞿秋白飲彈灑血,壯烈犧牲。長空傾訴,山川哭泣,中華大地將永遠銘記這可歌可泣的一幕……

  第三、細說往事,宋希濂抱愧終生

  這裡所寫的全部事實和情節,均是70年代末宋希濂先生同我的若干次長談中一一細說,並在事後查閱史實印證過的。

  

  

  我還清楚地記得,宋希濂先生說到瞿秋白烈士犧牲前的細節時,他怕我記不準確秋白烈士引用的唐詩集句和絕筆及在臨刑前說的那段「小快樂」、「大快樂」、「真快樂」視死如歸的壯語,還特地鋪紙一段段寫出,竟與我後來查證的史料一字不差。而在敘述完最後一段史實之後,他又語氣沉重、緩慢而分明地對我說:

  

  

  「從1927年初至1949年末,我(上圖右二)追隨蔣介石整整23年,應當說蔣家王朝的反共反人民的罪行也有自己的一份,但使我終生難以忘懷,也是終生愧對祖國和人民的,是瞿秋白烈士犧牲這壯烈的一幕!在我個人,歷史上的污點已不能洗去。

  

  可慶幸的是我(上圖中)的後半生終於在中國共產黨政策的感召下,走上了新路,回到了祖國和人民的懷抱,我將以新的作為和奉獻,去彌補歷史上那不可挽回的過失於萬一!」

  

  

  附:毛澤東為《瞿秋白文集》題詞:瞿秋白同志死去十五年了。在他生前,許多人不了解他,或者反對他,但他為人民工作的勇氣並沒有挫下來。他在革命困難的年月里堅持了英雄的立場,寧願向劊子手的屠刀走去,不願屈服。他的這種為人民工作的精神,這種臨難不屈的意志和他在文字中保存下來的思想,將永遠活著,不會死去。瞿秋白同志是肯用腦子想問題的,他是有思想的。他的遺集的出版,將有益於青年們,有益於人民的事業,特別是在文化事業方面。         毛澤東     一九五0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今年是瞿秋白英勇就義81周年,謹此表達對瞿秋白以及無數革命先驅永久的景仰、哀思和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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