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曖昧總是要還的

　　

　　別太怪自己，誰都有忍不住的時候，但是，每件事都有後果，就像夏洛蒂·勃朗特《簡愛》里的忠告：「要是你無法避免，那你的職責就是忍受。」

　　——花邊

　　誰在愛里耍流氓，說著不行卻拗不過貪心

　　文 / 伊拉克小姐

　　林夕的詞向來如夢，拆著解著就成了心底略顯矯情卻一針見血的引調。

　　/愛或情借來填一晚/

　　/終須都歸還/

　　/無謂多貪/

　　王菲《曖昧》

　　對Y小姐來說，曖昧就像沒喝完已變酸的茶，直到二十好幾，依舊念念不忘。這些年流行的那句「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根本就無足輕重。感情這件事，不耍流氓就是沒有衝動，沒有衝動又何來熾熱的能燒毀兩顆心的愛情？只是玩味這件事，到了某個時刻，遇見了某個人，就會突然地發酵，如同欠債還錢般天經地義，在感情里跟別人耍的流氓遲早也會被另一個人耍回來。

　　於是在又一次假借公事之名的私會之後，Y小姐趁著微醺蹭了K先生的肩膀，K先生順勢攬入懷，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曖昧最動人的大抵就是這樣的心照不宣，點到為止，似是若非，慾望迅速膨脹，直到理性翻面。

　　Y小姐曾跟K先生感嘆，太容易相信每個人都是好人，受傷的難免是自己。K先生在電話那頭平靜地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站在不同的角度罷了，就像《權力的遊戲》里每個角色做每個決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一樣。然後這段睡前的談話就成了兩個GOT粉興緻勃勃地討論著五季劇情：沒有看懂的、各自認為的、值得期待的…

　　其實K先生說的每句有些深刻的話都是Y小姐心裡知道的。只是有些話就是要傲嬌地等一個在乎的人說給自己聽才顯得更有分量，然後自欺欺人地跟自己炫耀，原來我們之間的距離那麼近，思想那麼契合。這樣的小滿足在曖昧里就是空氣一樣的存在，重要卻觸摸不到，更抓不住。

　　這個年代社交軟體鋪天蓋地，男女夜聊通常不是床上一夜不說結界，就是相談一宿再無以後。所以Y小姐心裡清楚，跟K先生的近時纏綿，遠時敷衍不經意地就走過了四季，是一個不小的奇迹，打心底里感激。

　　國外有一個短片里說，在一座人口80萬的城市裡，只能找到0.53個靈魂伴侶。0.53根本湊不齊一個完整的人，Y小姐覺得K先生大概就是那0.53，有了靈魂，卻成不了伴侶。

　　K先生曾說：對你，我是走心的。

　　Y小姐卻說：我喜歡你，你有沒有也剛好有一點喜歡我？

　　K先生回答：喜歡，但好朋友可以是一輩子，情人卻未必。

　　Y小姐沉默：我懂，你害怕的事情我也怕…

　　不作死不會死的表白就這樣沒邊沒際地沉沒了。在往後的日子裡，默契地不提及，Y小姐懂的，其實不只是害怕，還有K先生的沒那麼喜歡。曖昧久了，怎會不知，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害怕和傷害不過是找個理由讓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當下，以便無論何時都能人畜無害地抽身。

　　就好像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和壞人，感情這件事也不是喜歡兩個字可以界定的。

　　曖昧。紅顏。男閨蜜。

　　有感情別浪費，一個得到於事無補的安慰，一個得到模仿愛上一個人的機會。Y小姐顯然是後者。

　　「這世上有多少人喜歡卻不能在一起，又有多少人明知沒可能卻還是喜歡了？這大概也是一種常態，何必拘泥。」

　　Y小姐決定和K先生做好朋友的時候，這麼默念著。

　　她差不多知道他每一段過去，習慣他狀態不佳時的夜聊；也享受著以好朋友的身份為他做暖心的事，成為有需要就會在的後盾。K先生偶爾揉揉頭髮和靜到時間都停止的依偎，就像是興奮劑，讓這段「好朋友」的關係沒那麼平淡。

　　可是曖昧薄如蟬翼，經受不起任何的風聲。比如男女之間的純友情總會在特定的情緒下因為某一方變質。

　　K先生說他戀愛了。

　　Y小姐知道自己貪心了。

　　誰陷得更早，誰愛得更少，剩下的就是煎熬。

　　Y小姐深諳曖昧這件事，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說好的不談愛情，只做好朋友，偏偏拗不過想要的貪心。

　　Y小姐從沒覺得自己如此陰暗，聽K先生說他和女朋友吵架，一面溫和地勸慰，一面卻聽見邪惡小人嘶聲力竭：懂你的是我，你為什麼看不見。又或者需要K先生出現卻永遠盼不到的時候，默默地嘲笑自己根本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Y小姐每天每天對自己說不行，直到K先生說想分手。進還是退，或是保持原位，Y小姐晃神了。

　　/愛人不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再好也不能牽手/

　　/感情在天平兩頭誰都怕太沉重/

　　—郁可唯《好朋友只是朋友》

　　Y小姐細數著K先生偶爾的溫柔，才發現他喚她作紅顏，她以他為男閨蜜，早已沒有進退的餘地。

　　曖昧不過是愛里最無衝動的耍流氓，借來填滿寂寞，終須歸還現實。

　　0.53個靈魂伴侶，不是有緣無份，只是有時候太相似又太靠近的兩個人，會看到同一個結局，做出同樣的決定。

　　遺憾不過是我在你眼裡看到了自己，但對於接受卻躊躇不已。

　　文 | 伊拉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