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亞籽的「神效」與被禁

雲無心 發表於 2015-03-12 20:28

齊亞籽（英文Chia，也被翻譯成「齊雅籽」「齊雅子」等）被許多人吹捧為「超級食物」甚至「減肥神器」，一度在淘寶上熱賣。不過，現在再去淘寶上搜索「齊亞籽」，會顯示「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無法顯示「齊亞籽」的相關寶貝」。這是怎麼回事呢？

齊亞籽是薄荷科植物芡歐鼠尾草的種籽。這種植物原產於中南美洲，比如墨西哥和玻利維亞，現在澳大利亞等國也大量種植。在墨西哥等地區有著悠久的食用歷史，不過它最初在美國的流行卻不是作為食物。齊亞籽是橢球形的種籽，大小在1毫米左右，很容易發芽。1977年，有人把它用於盆栽，發芽長長成動物毛髮的形狀。後來這種設計被申請了註冊商標，幾年之後流行起來，迄今已經推出了十多代產品，每年銷售多達幾十萬套。

近年來齊亞籽再次興起，終於回歸了它的本源——作為食物。作為食物齊亞籽與芝麻類似，對現代人的飲食構成來說，它總體上比芝麻還要更「健康」一些。比如芝麻的油脂佔到50%左右，而齊亞籽只有30%的樣子，而且大部分是歐米伽3多不飽和脂肪酸。芝麻的膳食纖維在12%左右，而齊亞籽則可達35%左右。考慮到微生物、礦物質和抗氧化成分，說齊亞籽是一種優秀的「健康食品」也並不為過，美國、歐洲也都批准了齊亞籽作為食物成分添加到各種食物中。

不過，商人們推銷齊亞籽的時候顯然不滿足於「健康食物」，他們總喜歡演繹出額外的「保健功能」。比如其中有膳食纖維，他們就說能夠「治療便秘」；有鈣，他們 就說能夠治療「骨質疏鬆」；有歐米伽3多不飽和脂肪酸，他們就說能夠預防心血管疾病……

這樣的演繹在理論上也不算胡說，在現實而言可以當作忽悠。比如膳食纖維「治療便秘」和補鈣治療「骨質疏鬆」，都需要兩個前提：一是患者的飲食中的確缺乏膳食纖維和鈣，二是每天吃的齊亞籽足夠多。且不論前者，考慮到齊亞籽的價格和許多人只是把它當作「保健品」，每天的食用量也就相當有限。比如，哪怕吃上20克，其中的鈣也就是一百多毫克，跟半杯牛奶差不多，而且植物中的鈣往往與其他成分緊密結合，吸收率要低得多。20克齊亞籽中的膳食纖維大約有7克，不算少，不過距離每天的「推薦攝入量」也還比較遠。要指望膳食纖維來解決便秘問題，還需要從其他食物中攝入更多的量。而歐米伽3，則多少有偷換概念之嫌。通常說歐米伽3對心血管健康的好處，有比較充分證據的是魚油或者藻油，其中的歐米伽3是EPA和DHA。而齊亞籽跟亞麻籽一樣，其中的歐米伽3是ALA，它對健康的好處還主要是「推測」，直接證據並不充分。至於其他抗氧化劑和維生素演繹出的功效，就更加似是而非。

對於淘寶愛好者來說，齊亞籽最具有吸引力的大概還是減肥。其中的膳食纖維含量高，吸水能力強，吸水之後形成黏黏的膠狀物，理論上會增強飽腹感而減少其他食物的攝入。換句話說，用膳食纖維代替其他食物成分，有助於降低熱量攝入而幫助減肥。所謂「減肥神器」的說法，大概也就是這麼來的。不過理論分析從來都只能指引方向，而不能證明功效。齊亞籽能否減肥，還是需要臨床試驗來驗證。

雖然商人們已經把「齊亞籽是減肥神器」的概念深入推送到淘寶愛好者們的心靈深處，不過科學家們實在是不合作。2009年發表了一篇系統的文獻綜述，檢索了10個科學論文資料庫，外加未被這些資料庫收錄的20種學術期刊，以及一些二次引用的文獻，發現提到的「功效」雖然很豐富，但任何一種功效的證據都極為有限。在最吸引人的「心血管健康」和「減肥」上，也只能找到兩項人體試驗。其中一項顯示有助於降低心血管疾病的風險，而另一項則顯示無效。至於減肥，兩項研究都顯示無效。

那篇綜述之外，2009年還發表了一項隨機對照單盲試驗。90位健康的成年胖子被隨機分成兩組，每天第一餐和最後一餐之前服用克吸水的齊亞籽或者安慰劑。有39位和37位志願者分別完成了齊亞籽和安慰劑的試驗。試驗前後檢查了多項生理指標，發現服用齊亞籽的那組志願者血漿中的ALA含量增加了24.4%，而對照組則下降了，而EPA和DHA的變化則沒有差異。這說明從齊亞籽能夠提供ALA到血液中，但吸收的ALA並沒有有效地轉化成或者DHA。在體重變化等其他生理指標中，兩組也都沒有差異，所以作者的論文標題就是《齊亞籽無助於超重成年人減肥和改變疾病風險》。

2012年又發表了一項類似的研究。這次是針對老年超重女性的隨機雙盲對照試驗，62位志願者分成三組：一組是磨碎的齊亞籽，一組吃完整的齊亞籽，一組吃安慰劑，每天25克，持續10周。最後，三組分別有、16和26位志願者完成了試驗。比較試驗前後的生理指標，吃完整的齊亞籽和安慰劑的組各項指標都沒有差別，而吃磨碎的齊亞籽的那組血漿中的ALA和EPA分別要高和39%，其他指標也跟另外兩組沒有差別。

總結這些有限的科學試驗，齊亞籽對於心血管健康的影響「若有若無」，而對於減肥則「沒有體現」。指望它作為「減肥神器」，也就完全是一廂情願的美好想象。

雖然齊亞籽的「保健功效」不大靠譜，但它畢竟是一種食用歷史悠久的食物，成分上看也頗有可稱道之處。但是，對於中國來說，芡歐鼠尾草沒有生長種植的歷史，是一種「外來物種」。而齊亞籽本身又具有良好的發芽生長能力，所以需要謹慎對待。2014年國家質檢總局發布了《關於嚴防具有繁殖能力的植物保健品隨旅客攜帶、郵寄物非法進境的警示通報》，明確點了齊亞籽的名。這對於保護我國生態，是一種謹慎而必要的態度。那些指望齊亞籽作為「神器」的減肥愛好者們，不管是否相信它的「神效」，為了對我們的生態環境負責，就還是不要追逐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