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何處：馬航MH370客機失聯一周年（圖）

　　在高度複雜而非一目了然、系統而非孤立的安全環境中，「人」的因素已經上升為重中之重。悲劇漸淡出人們記憶的一年後，國家和親屬們仍在堅守——無論對於誰，在真相歸來之前，要說告別太艱難。

　

　

　　一年前的3月8日，馬航MH370客機自吉隆坡飛往北京途中失聯，239名乘客和機組人員從此音訊全無。一年間，多國海空力量的水面搜索毫無線索，接力海底探尋的商業公司在惡劣天氣與頻發的裝備故障中跌跌撞撞前行，也是無果。

　　根據計劃，水下搜尋將於2015年5月前完成。未來一個多月不能獲得突破性進展的話，不斷積累的搜尋成本與愈發渺茫的希望之間，又該如何選擇？

　　事件最悲愴之處在於深深的無力感。在一個科技發達的全球化時代，在我們這個遍布衛星雷達的地球上，一架飛機不可思議地、不留痕迹地消失了。馬方今年1月份正式宣布飛機失事且無人生還，但親屬思維與公眾話語中的他們，狀態仍為「失聯」。

　　不得不說，時至今日，拯救生命的期望已然微若塵埃，事件的實質已經變為技術與人性的博弈。多少年來，人類企圖通過科學技術最大限度減少自然與人為風險，比如911后加裝部分客機的反劫機系統，比如飛機與衛星的信號「握手」服務。而問題在於，事件中的人性一旦隱身迷霧，再精密的應答系統或許也難以應對「主動失蹤」。

　　當然，到目前為止，這也僅僅是猜測。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在高度複雜而非一目了然、系統而非孤立的安全環境中，「人」的因素已經上升為重中之重。直面於此，技術才能更清醒而有效地沿著揚善抑惡的軌道發展進步。

　　生命面前，所有的分析、猜測與感慨似乎都是徒勞。我們只關心真相，但真相的抵達極為崎嶇。整整70天，我曾隨中國海軍搜索力量的一部從泰國灣、安達曼海、蘇門答臘島輾轉至各方最後鎖定的南印度洋，所乘井岡山艦為中國除航母外最大的作戰艦艇，而此行不過是大海中的一根針在尋找另一根針。

　　無數次，我們和他國搜索力量發現了各種各樣的疑似漂浮物——油污帶、漁船救生衣、集裝箱、鯨魚屍體以及稀奇古怪的垃圾，卻無一與失聯航班相關。更多的時候，當我們以最快速度趕赴目標點，海面惟余茫茫。

　　澳大利亞珀斯以西海域風大浪急，洋流紊亂，水深5000米以上。我個人認為，假如、假如終結地確為南印度洋，飛機可能是在油盡后整體入水，而後被巨大的海水壓力無限壓縮，最終落於一塊較為平坦的海底。這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裡，它或許都無法以釋放局部殘骸的方式向外發出信號。它只能沉默地等待，就像歷史上那些沉沒經年的飛機和船隻。

　　一年前，伴隨中國全力參與搜尋工作的進程，對中國媒體無所作為的指責也盛。批評有理，但也未免偏頗了。相關數據源都不在中國，媒體在重大國際事件調查中的突破能力很難獨立於一國的科技、經濟實力而異軍突起。

　　國家的成長與每一個生命血肉相聯，這是家國情懷一個並不抽象的落腳點。而在悲劇漸淡出人們記憶的一年後，國家和親屬們仍在堅守。無論對於誰，在真相歸來之前，要說告別太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