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利優等生們的苦惱

2012-03-14 10:18:03　來源:: 黃運濤

3月6日那天，中興通訊日文網站的流量爆漲，大約是平常的五倍。事出有因。就在前一天，聯合國下屬機構——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公布了2011年全球PCT知識產權申請報告，中興以2826項的專利申請數量超過松下，成為全球專利申請最多的公司；中國另一家公司華為排名第三。

這條新聞在中國沒有引發太多關注，但日本幾家媒體不惜筆墨進行了大篇幅報道。

表面上，蜂擁而至中興日文網站的日本國民大概都很想知道：ZTE究竟是何方神聖，能在專利申請上超過其一向引以為傲的松下；更深層次的原因則在於，日媒希望藉此給本國企業敲響警鐘。在這份專利榜單上，排進前十位的只剩下三家日本企業——松下（第二）、夏普（第四）、豐田（第七）。也是在去年，松下、夏普、索尼等日本八家電子行業巨頭全部巨虧。

在2010年的專利榜單上，松下是第一，中興是第二。一位了解情況的朋友告訴我，松下對繼續領銜有非常強烈的意願。就在臨近WIPO的官方報告正式發布之際，松下通過收購的方式，直接增加了約300件專利，希望打「突擊戰」保全冠軍之位。即使如此，最終還是以近400件專利數量的差距衛冕失敗。中興通訊的法務部門虛驚一場。

可能會有一部分人說，中國公司申請的專利數量雖多，但質量嘛......卻不咋樣。一位讀者就在網易科技上評論：「湊數的專利只是一塊遮羞布而已。」的確，類似這種質疑多年來就沒有停止過。不過，這些判斷大抵出於宏觀上的直覺，至今還沒有權威的報告來對中國公司專利狀況進行詳細分析。比如，那些技術含量相對較低的外觀設計專利，佔有多少比例？而門檻較高的發明性專利，增長情況又如何？

知識產權和商業力量之間的相關性毋庸置疑。但令人好奇的一個問題是：這種相關性到底有多強？

以WIPO的這份榜單為例，排在首位的中興通訊市值約為95億美元；居后的松下、夏普和豐田汽車的市值分別為220億美元、71億美元和1400多億美元（2011年3月10日數據）；華為還沒有上市，它2010年的收入約為中興的三倍。

這好比是說，考試成績最好、學歷最高的孩子往往並不是成就最大的那個。​

尤其讓那些排名靠前、手中動輒握有數千件專利申請的公司們汗顏的，應該是蘋果——2011年它在專利申請的榜單上只能排在區區第53位（必須用滑鼠把滾動條往下拖好幾次才能找到）。但這並不妨礙蘋果以逾5000億美元成為市值最大的公司，它的產品在全球各地的消費者中引發最多尖叫。

蘋果以相對較少數量的專利取得商業上的輝煌成功令人側目。但另一方面，蘋果也因專利匱乏吃過不少虧。蘋果的法務部門整日忙於應付各種你死我活的專利官司。去年，蘋果在美國做為專利訴訟案的被告方，接到的官司數量位列前茅。這固然因為蘋果樹大招風，也跟它專利底子薄脫不了干係。除了近來跟三星和HTC上演專利大戰以外，蘋果早前還曾因為iPod和iPhone的專利侵權問題分別跟Creative Technology和Klausner Technologies兩家公司達成和解。2006年，蘋果同意向Creative Technology支付一億美元。

在遭遇越來越多壓力的情況下，蘋果只能選擇快速積累專利資產，途徑之一就是收購。去年蘋果、微軟、愛立信和索尼等公司組成的財團在北電網路的破產拍賣中，以45億美元的價格購得北電剩餘的大約6000項專利。上月，美國司法部宣布該交易通過反壟斷部門審查，為收購掃清路障。

上周，在蘋果發布新一代iPad后，華為副總裁余承東在微博上說：「華為MediaPad 10 FHD硬體規格性能全面領先於iPad。」此言一出，立即遭到果粉們的冷嘲熱諷。硬體上的「全面超越」固然是技術的勝利，可是這種勝利能否令用戶為之傾心？還是看看喬布斯是如何向用戶鼓吹蘋果產品的神奇和靈魂的吧。

WIPO的專利排行榜單沒能揭示的另一個問題是，一些公司每年新增的專利，有相當一部分處於前沿狀態。所謂「前沿」是一種客氣的說法。潛台詞是，這些聽上去牛氣哄哄的專利，短期內不可能實現大規模商用，只能做為技術儲備投資於未來。不過既然是投資，就會有風險。最糟糕的情況，莫過於那些生於實驗室，足不出戶，最終亦老死於實驗室的創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