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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畫《木蘭秋獮圖》所反映的歷史風情(來源:承德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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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洲 發表於 2011-1-2 21:5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萬幕拱黃城,千山繞御營。朝家修武備,藩部喻衷誠」。「千軍牧圉如星拱,萬幕旌旗入畫看」。「萬帳星辰拱,九重規制侔」。「歡聲毳帳合,佳氣幔城通」。

  這是清代康熙皇帝詩中對「木蘭秋獮」壯闊歷史畫面的描繪。如今,相隔幾個世紀,那歷史的回聲,彷彿仍在耳畔震鳴。清代滿族畫家興隆阿所繪的《木蘭秋獮圖》,則是呈現在我們視覺之下的史詩般的歷史樂章。它真實地再現了木蘭秋獮的總體氣氛和歷史真實,富有濃重的北方民俗情調。在這幅畫面中,我們可以辨別出清晰而複雜的無窮無盡的遺迹。

  一六八一年(康熙二十年)玄燁親自率領滿蒙八旗軍北上察看地形,設置圍場,接著相繼開始了大規模的木蘭秋獮。

  當時,由於沙俄入侵,噶爾丹叛亂,北方邊境局勢日益緊張。這樣,只有操練強兵,平定叛亂,方能國泰民安。而入關后的八旗將士日漸「驕逸自安」,「耽於遊樂」,尤其是在平定三藩叛亂之戰中,有的將士貪生怕死,臨陣脫逃;有的「自作傷痕」,一人生病眾擁而回,他們大大地喪失了騎射傳統和驍勇善戰的精神。為此,玄燁在平定三藩之後在木蘭圍場舉行大規模的木蘭秋獮。

  「故自三藩底定之後,即不敢以逸豫為念,巡狩之典或一歲而二三舉行,耗財勞眾之論夫豈不慮?然而,凜天威,鑒前車,查民瘼,備邊防,合內外之心,成鞏固之業……」。

  興隆阿的《木蘭秋獮圖》,正是反映這一行圍題材、主題和內容的大型歷史畫面。《木蘭秋獮圖》長1.35米,高1.35米,繪有人物 830人,馬469匹,輿12乘。圖的構成大體可分三個部分:御營(或稱「大營」)部分;看城(或稱「黃幔城」)和合圍場部分;街肆部分,從平面上分成三個大的整塊。在大營和看城之間,是一條從遙遠的上方穿流而下的河流,將大營和圍場一分為二。這河流到下面扭身一轉,正好兜個圈子,圍住了看城和合圍場。大營部分大致是三角形的,這三角形的斜角順著河流弧轉,順勢消失在看城的彼岸。大營右邊的弧線、河流的弧線和看城,合圍場邊沿的弧線、相互順從,裡外環繞,形成和諧的一體。而大營,看城和合圍場(兩大塊)的下面則是一條人員、馬駝、車輛構成的一行橫貫左右的流動線,一破大營和看城、合圍場的間斷,將二者托聯在一起,使之相稱而得體。這一平面構圖是成功的,也是苦費匠心的。

  大營部分。大營從形制上說是內方外圓,康熙有詩云:「方圓天地撰,高廣棟染規」。方為地,圓為天,象徵著高廣空間。乾隆二十年定的《圍場·行營》規制中記:大營「度地縱二十六丈六尺,橫十七丈四尺」,中間是御幄,「幄高兩丈,徑三尺四寸,上為穹蓋,以竹桿百六十分」,御幄左右各有一架圓幄。御幄之外是黃幔城,黃幔城外是網城,「結繩為之,黃色貫之,以網高六尺,闊八尺,凡百六十六」,網城外的連帳是內城(『一百七十五』),內城有啟旌門三,門各建纛:東鑲黃,西正黃,南正白(以緞為之),各旗旗下都有諸旗侍衛守衛。內城之外是外城,外城設連帳(『二百五十有四』),啟旌門四,門各建纛:東鑲白,西鑲紅,南正藍,北正紅旗,外城南設軍機處,奏事處、兵部、戶部,內閣等各機構的帳幄。

  大營內,人來人往,匆匆忙忙。有的手端什物站立,有的攜著什物匆匆欲出,營內一片繁忙。外城正南的軍機、內閣諸部,眾人並列啟旌門兩旁,馬匹儼然而立。諸旗將士無論少長,或彷彿等待著什麼,或彷彿議論著什麼。外城四周是「星拱周遭萬幕羅」。整個大營是「水繞周廬曲,原高眾幕圍」,「獨居地中巍廣殿,忽從天上落層城」。

  看城與合圍場。看城又稱黃幔城,或「看圍所」,城門和大營一樣,亦南向。正中有圓幄一架,據《承德府志》、《圍場·行營》中記「圓幄縱橫各一丈六尺,牆高四尺、門高三尺七寸,闊二尺三寸」、「架凡看城之制與頓營同」。

  看城與圍場是有機整體,表裡相聯。康熙有詩云:「兩旗合帳殿,千騎列雲涯,試看止齊勢,端稱左右宜」。這首詩反映了看城與圍場的密切關係。

  行圍,重在一個「圍」字,開始以數百人分別插入山林,這時是圍而不合,稱布圍,也稱「待圍」。「塞山萬壑糾,獵士五更行」,「中軍例徐進,猶在自雲涯,先勝居其要,乘間酌所宜」。布圍是在五鼓前,管圍大臣率領蒙古管圍大臣及虞卒和八旗勁旅,虎槍營士卒,各部射牲手,齊出營盤,觀察圍場地形,視度山川大小遠近,三十里、五十里、七八十里,兩翼一齊至看城,便開始「合圍」。合圍,「如星之拱所,似月以圓稱」。合圍后,自烏圖裹處,虞卒脫帽,擎手舉鞭,高喊瑪爾噶口號(瑪爾噶者,蒙古語帽也),這信號連續三次傳至中軍,中軍知道行圍已合,便舉旗徐行,左右指揮俟皇上入圍,這時剛剛進入早晨。合圍的圓月形「人牆」,從數十里漸促漸進,越來越小,從林而出到風阜,縮小的「包圍圈」一直「縮」到看城,兩翼與看城左右相接。這時虞卒皆緊並一起,人並肩,馬並頭。這時在「圍牆」之外的放圍處,又設一層人馬,有虎槍營士卒和諸部落射牲手,專射從圍內逃出之獸。在日出之前,皇帝從御營乘馬到看城稍息(皇太后隨行到此觀覽),兩翼烏圖裡藍旗到后,皇帝出看城,御櫜鞬,在諸扈從大臣侍衛和親隨射牲手、虎槍手等維護下由中道直抵中軍。在中軍前半里許,縱覽圍內形勢,根據山形地勢,開始打圍。從圖中可以看出,在平場處有一隊飛騎左右穿插,鳴號追擊(圖中有一正紅旗騎兵舉著長號,正在馳奔),將獸轟趕到山谷中的「口袋」里,這時皇帝傳口旨指揮,在一、二里內,身飛逐走,左右是宜,「雁行左右排千騎,魚貫聯翩認五旌」,各族王公「分班扈獵,星羅景從,霆驅雨合……」。如遇有虎,則打圍暫停,俟皇上把虎打死後,聽勅而行。每次圍罷到看城,皇帝即駐馬,這時方可由圍觀諸王、射牲手等馳射余獸,如果圍內獸集過多,皇上便傳旨開一面「人牆」,將獸放掉,圍外諸人不準逐射。

  看城正南門,有正黃旗衛兵把守,門前有黃色肩輿一架,右側有紅、黃、綠車轎三架,正黃、正藍等旗將卒聚集門前,有的盤坐飲酒,有的站立交談。在藍色的帳幄里,有一藍服官員盤腿而坐,前面是炭爐,爐上有一盆,裡面有大小酒壺。眾多將士卸馬休息。

  街肆部分。街肆部分是大營和看城行圍場之下的一行從右至左的人群、馬、駝、羊群等所構成的流動線。人群之中有趕著羊、馬群的鄉民,有肩擔雙挑的商販,有磨剪子磨刀的,有賣水賣茶的,有賣酒賣肉的,還有賣茶湯的;其中有當地的貴族,也有蒙古、新疆的少數民族,既有地方官員,也有戴著眼鏡坐著轎車的上層商人;既有送腳的,又有騎著駝,馬趕集的;既有外地商人,也有當地的買賣人。走在前面的是駱駝隊,駱駝馱載重物,黃布覆之,上面書一「上」 字。看來這是為皇上駝運的東西。這條流動的人群線將要走到盡頭,突然一拐,進了「萬帳」之中。原來萬帳中是買賣市,其中有一藍旗,上面寫著「德勝號記」,旗左下則有一個大酒罈子,上面貼著紅紙,上寫「酒不雷同」,可以看出,這是個很有「歷史」而且很有點名氣的酒家。賣酒的右側是「肉扛」,肉扛上掛著羊肉和羊頭,一位留有鬍子的老者正在提秤稱著一塊肉。顯然這裡買賣要比畫面下左角的賣肉賣粥擺小攤的買賣大得多。通過這集市可以看出,當時做買賣的,有用成群馬、羊做交易的貿易商,也有中、小買賣人,圍場當初的集市是豐富而繁鬧的。

  木蘭行圍對清代統治者來說,是習武綏遠的好形式,對各少數民族及圍場附近的商人買賣者來說,也是進行買賣、貿易的好時機。木蘭行圍對於圍場及各少數民族的經濟,貿易的聯繫,往來和發展都起著不可低估的作用。牧民們趕著的馬羊群,有供給皇上及各旗將士食用的,也有是進行貿易的。康熙詩云: 「入幕今猶昨,搴簾樹與山。牛車來晚市,鈴索謹宵關」,詩有小註:「例許蒙古互市,率驅牛馬以來」,「前鋒營掌卡路之事,以鈴聲索為界」,前來「晚市」的人「不得私越」。「布帳開山市,牛羊趁晚墟,入宵景更好,星野朗安居」。通過此詩我們可以知圍場的「晚墟」是很熱鬧的。買賣人搭起布帳,在星光月夜下進行交換,一直到深夜,大多遠來的商人便在星光之下安居。《木蘭秋獮圖》中的街肆,正是形象而起真實地反映了圍場集市的一個側面,這不僅為我們研究木蘭行圍提供了真實可靠的歷史資料,而且對於研究圍場當時的集市貿易,風土人情都提供了寶貴的資料依據,這樣的歷史畫面是其它宮廷畫家所沒有反映的。

  這幅圖是寫實的,也是真實的。因為皇上率眾進行大規模的行圍習武活動,「部隊」要「安營紮寨」,這就要踏勘地形地物,既要考慮到水源,又要注意到交通,因為有水,幾萬人的行圍隊伍才能飲用,只有交通方便,才能保障「後勤」供給。在《木蘭秋獮圖》的整體構圖中,這水源,這道路,這曠野都成為構圖中的一部分,同時也是行圍中應有盡有的。由這幾組自然地理環境構成全圖,這是真實的。

興隆阿其人

  《木蘭秋獮圖》左下角有一方類似「盤腸」形的印章,上刻有「長白山老滿洲,京旗駐防熱河興隆阿學寫」。印章多達十七個字,印章的形制別具特色。此章印在圖左下角的「山石」上,看上去與畫面十分諧調而得體。這印章是專為此圖刻制的。

  通過印章可以肯定,興隆阿是滿族人,是京旗的八旗軍駐防熱河的一個畫家。「長白山老滿洲京旗駐防熱河興隆阿學寫」,作者在前面加了那麼多定語,是有一定意思的,反映了作者一種光榮、豪邁、自強的情緒。「長白山老滿洲」,指的是明代末葉在遼東長白山一帶崛起,組織嚴密,講求武事,「八旗」 體制的滿族軍事力量。他們自形成之日起,就有著在深山密林中打獵騎射的愛好和習慣。從個人角度來說,旗人參加行圍,進行騎射是為了遵循其「祖宗遺訓」,顯示八旗的家世精神。那麼作為滿族八旗子弟,多次親自參加這一大規模行圍活動,並把這一活動藝術再現,繪成巨幅繪畫的興隆阿來說,他不僅為他能參加多次大規模的行圍狩獵活動而自豪,而且也因為他自己費盡心血所完成的這幅揚傳家世精神的「大作」而激動。這樣他把「長白山老滿洲」等一大堆文字放在自己名字的前頭,也是合乎情理的了。

  通過《木蘭秋獮圖》的印章可以看出,興隆阿不是宮廷畫家。一般說來,清代宮廷畫家作品中的題款,都有「臣」字,而《木蘭秋獮圖》卻沒有。興隆阿印章上「學寫」二字說明他的名氣不大。一般正統知名大畫家的一件成功之作的題款,絕見不到「學寫」之類字樣的。

  從《木蘭秋獮圖》的作者對下層鄉民生活習俗的熟諳程度來看,興隆阿應是經常生活在下層的一個滿族畫家。

  如「市肆」部分流動的人群中有一個騎著駱駝行走的鄉民,他邊走邊叼著煙袋鍋子吸著煙,吸完煙后,將滅了火的煙灰搕在駱駝的屁股上。這一舉動畫得極有生活情趣,相當生動。又有一位戴著小白帽挑擔的老者,他的擔子上掛著鋸、竹條等,腰裡別著一把斧子,看上去像個修羅的。他弓著身子,邁著輕鬆的腳步,左手捏著嘴唇,好像是吹著逍遙自在、歡愉的口哨。自然生動,惟妙惟肖,反映出作者觀察生活的高超能力。還有一位留著兩撇小鬍子,挑著茶爐、拿著雞毛薄扇,弓著身子行走的老頭兒。在大營右下側同樣也有一個用雞毛薄扇正在給茶爐煽火的老者。更有意思的是,一位騎馬的老者,長得胖胖的,口中叼著煙袋,頭上戴著向後尖斜的小尖帽兒,那向後高起而尖斜的頂部還有著一個小穗子,看上去他十分得意,這種得意大有「賽過活神仙」之感。那長長的煙袋,那胖胖的圓臉,那帶著寬邊底襟的上衣,加之那輕鬆自在的面部表情,活勾出了當時圍場鄉鎮民人的典型形象,真是耐人尋味。在大營的左下側,是兩個屠羊人,其中一人剝完羊皮后正在破腹掏腸,他口叼尖刀,真是個熟練的屠宰手,另一個老者正在燒水,往鍋里添著佐料之類的東西。另外還有磨剪子磨刀的扛著條凳行走,趕著羊群的和抬著東西侃侃而談的,賣茶湯,賣羊頭肉的等,五花八門,不一而足。

  以上市肆中繁多而生動的生活細節和人物,個個豐滿,有血有肉,極富有生活情趣和風俗特點。這些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和繁多而真實的生活場面,如果不是多次親自參加木蘭行圍,不是廣泛地接觸和了解下層鄉民,不是對下層鄉民有著樸素而誠摯的感情,是畫不出來的。而對此宮廷正統的畫家是望塵莫及的。

  《木蘭秋獮圖》是反映行圍題材和內容的風俗畫。

  風俗畫是屬於社會環境描寫範疇的。行圍騎射是一種滿族傳統風俗。如在《木蘭秋獮圖》的旗標中有「文字」旗標和「圖騰」旗標,文字旗標有 「山、川、雲」等,「圖騰」旗標有「馬、陰陽八卦」等,另外還有「吉祥」圖案旗標,如「如意、喜、吉、勝、平安、萬字和百結」等。如旗中的「馬」(圖騰),是滿族信奉「薩滿教」的標誌。「陰陽八卦」旗中有一黑一白象徵陰陽的雙魚,上下有代表乾坤(天地)的符號。在「文字」旗標中的「山、川、雲」等,這些都是薩滿教崇奉「天、地、山、川、雲」的圖案標誌,圖中的「百結」,「如意」字,既是吉祥圖案,亦是反映佛教思想內容的標誌。同時還有人們對吉祥、安樂、幸福追求的「福、喜、吉、平安」等文字旗標。

  木蘭行圍是滿族風俗在特定歷史時期的發展。在這大的習俗裡面,又雜糅著佛教、滿族傳統宗教「薩滿教」和當時的思想、觀念以及各種各樣微妙而複雜的傳統和習俗。幾者相混相融,合為一體,貫通於整體木蘭行圍的內容之中,呈現於整個畫面,構成「長白吉林佳氣繞,敢忘天作烈文歌」的氣氛。所以,在這樣一個意義上,興隆阿所畫的《木蘭秋獮圖》也是一幅以反映木蘭行圍為主題,反映滿蒙及圍場附近鄉民風俗習慣的風俗畫。

風格和技法

  《木蘭秋獮圖》具有著樸素、古俗、熱烈、豪邁的繪畫風格。畫中生活情節耐人尋味,人物造型簡煉生動,不注重面部細部的刻畫,注重人物姿態(尤其是對鄉民姿態的生動刻畫),生活情趣。用色上多用能烘托這種熱烈氣氛的暖顏色。寫實中又有幾分裝飾性,規則中的活潑,複雜中的簡約,集密中的疏朗,統一中的不重複,從而達到預期的效果。

  在設色上,畫家大量使用固有色,造成很強的對比。如大營的黃幔城和看城的黃幔城,都是用濃重的純黃色,中間的圓幄是純白色和純紅色,黃幔城周圍的帳幕是濃重的深藍色。紅、黃、藍的人物著裝,各色的旗子,山林中的樹木黃綠相間,相互襯托,造成一種熱烈的行圍習武的氣氛,體現清代某一特定的歷史時期的風俗。

  《木蘭秋獮圖》是採用傳統技法,用墨線勾勒輪廓,如人物、帳幕、牲畜、旗標等。山石、樹木則用勾勒和皴擦,然後用色渲染。幕帳,旌旗和人物則是用墨線勾勒而後飾重彩。此圖以墨線為骨架,以色彩為生命,最後達到的效果則是突出了色,是三分墨七分色。

  畫中的樹木大致有四種。一是松樹,葉子是濃墨勾勒,后加重彩;二是楊樹,樹葉用色濃淡相間;三是柳樹;四是槐樹。四種樹榦畫法相同,樹葉各異。正是由於這些山壑林木的著色,造成了夏去秋來的木蘭秋獮的環境特徵,從而加強了木蘭行圍這一熱烈的總體氣氛。

  在透視上,《木蘭秋獮圖》整體上採用傳統的鳥瞰(俯視)方法。如人物、帳幕、馬、駝、羊群等重重排列,樹木層層疊疊,河流蜿蜒而下。可圖中的每一個體的人,尤其是圖中街肆部分,橫貫左右的人群,車水馬龍都是採用平視角度,並且人物都是側面形象。而圖中上部突起的山峰,則是採取仰視角度。可見,興隆阿別具匠心地將鳥瞰、平視、仰視、平面與側面有機地融合起來,組織在一個大的構圖之中,在這一點上,確和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相近。

創作年代

  木蘭圍場設置后,康熙、乾隆、嘉慶在此舉行木蘭秋獮長達近百年之久。這幅《木蘭秋獮圖》是出自哪一時期,是康熙、雍正、乾隆時期,還是嘉慶時期呢?

  首先肯定,《木蘭秋獮圖》不是雍正時期畫的。因為他在位期間,由於政治上的種種原因,沒有到承德來過,這樣就談不上木蘭行圍和反映木蘭行圍的《木蘭秋獮圖》。

  在《木蘭秋獮圖》正南方旌門處軍機六部的帳幕中確有著「軍機處」的字樣,而「軍機處」明明是雍正七年設立的(當然,軍機處的設立時間說法不一,但各種說法都認為是設立於雍正時期)。既然「軍機處」是雍正時設立的,可以斷言,《木蘭秋獮圖》不是康熙時期畫的。

  康熙時期的木蘭圍場,不僅野獸繁多,而且還曾「獵獲過飛狐,重八百斤的石熊,長過一丈的東北虎,重千餘斤的「八叉巨鹿、香獐、白狍等異獸」乾隆時期「木蘭圍場境內仍有虎豹……」據統計,乾隆二十九年至四十七年(1764-1782)在木蘭圍場共殺虎三十一隻,豹二頭,熊六隻。到了嘉慶時期,由於森林受到嚴重的砍伐,加之人們對野獸的濫捕濫殺,「不惟猛獸難覓,連隨手可獵的鹿也十分罕見了」。由此可見,《木蘭秋獮圖》中野鹿成群的場面是嘉慶時期所沒有的。

  正是由於獵物稀少和「雨多霜早」等原因,嘉慶時期不僅行圍次數大幅度下降,而且行圍的年隔也很長。如嘉慶元年(一七九六年)「八月初四,上以木蘭秋雨詔停秋獮」,第二年(一七九七年)又是「今年雨水過多,又有閏月……停止進哨」,第三年(一七九八年)仍是以「雨多霜早,停止進哨」。嘉慶七年(一八○二年)六月諭「木蘭行圍為秋獮大典,我朝家法昭垂舉行已久,所以習勞肆武,款洽外藩」,八月十七日啟鑾秋獮木蘭。嘉慶八年(一八○三年)又 「以圍場麋鹿稀少,停止行圍」。可見,正是由於此種原因,所以,行圍次數不及乾隆時期繁多,行圍的間隔也很長。這樣,行圍的規模也會受到嚴重的影響,亦不及乾隆時期大。

  從「木蘭秋獮」的名稱叫法上看,康熙乾隆嘉慶有著明顯的不同,這種不同的叫法是某種程度上也可以顯示出木蘭行圍的內在含意。如,X年X 月X日康熙「自熱河啟鑾行圍」,乾隆時則是X年X月X日「自熱河行圍木蘭」,前兩者的稱法意思上、情理中是一致的,都有一種著實、自然的意味。而嘉慶時期則不然,他在多次停哨后,在嘉慶七年(1802年)六月諭「木蘭行圍為秋獮大典」,「行圍」、「大典」的提法,內容含意有著很大的不同。嘉慶時期的木蘭行圍,僅僅是「大典」,「作為我朝家法垂行」的制度、法則的形式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像《木蘭秋獮圖》,這樣充滿著實地行圍狩獵生活氣息和豐富的狩獵內容的大型繪畫,是沒有可能的。

  從《木蘭秋獮圖》與《熱河志》乾隆二十年定的《圍場·行營》規制和曾經生活在乾隆年間昭槤所著《嘯亭雜錄》相互印證,可以看出《木蘭秋獮圖》是乾隆年間所作,或者是反映乾隆時期木蘭行圍內容的。

  《圍場·行營》:「駐蹕大營內方外圓……建黃幔城,外加網城,結繩為之……」昭槤《嘯亭雜錄》:行營中「建帳殿御幄,繚以黃漆木城,建旌門,覆以黃幕。其外為網城」。二者除細節相互補充外,絲毫不差。《木蘭秋獮圖》中所畫的也正是這樣。

  《圍場·行營》中記「啟旌門三,門各建纛。東,鑲黃,西,正黃,南,正白……」昭槤《嘯亭雜錄》中也是這樣:「正南建正白,東建鑲黃,西是正黃」。《木蘭秋獮圖》正南同樣是正白,西是正黃,東是鑲黃旗,三者相印,絲毫不差。

  《欽定熱河志》《行圍儀注》中記:行圍時「圍中以大黃為中權,」其名曰『佛勒』,兩翼左右正白、正紅、曰『梅勒』……。昭槤《嘯亭雜錄》:其行圍時「蒙古喀爾沁等諸藩部,年例以一千二百五十人為虞卒之圍牆,以供合圍之役。中設黃纛為中軍,左右兩翼以紅、白、分標識之……」,而《木蘭秋獮圖》在行圍場「人牆」內的山頂上,正是「黃纛」,左右兩翼也是正紅、正白旗。《木蘭秋獮圖》中所描繪的正符合乾隆時期制定的行圍規制和昭槤《嘯亭雜錄》中所記。

  1741年(乾隆六年)以後,木蘭行圍發展到更大的規模。乾隆在《雜詠》一詩中寫道:「從獵蒙古王公,內扎薩克四十九旗,又喀爾喀四部及衛拉特並青海等部各扎薩克,不下百餘旗,我朝中外一家之盛,實史所未見雲」。蒙古各部,天山南路回族、維吾爾族等上層貴族都齊集在這裡。在《木蘭秋獮圖》街肆部分的右側有兩上騎馬者,極似維吾爾族人。

《木蘭秋犭爾圖》旗標圖案註釋

  《木蘭秋獮圖》中有「圖騰」旗標,文字旗標,有八旗旗標和吉祥圖案旗標。「圖騰」旗標,如「龍」、「馬」、「陰陽八卦」旗等。

  「八旗」旗標:如啟旌門(內城)三門,東鑲黃旗,西正黃旗,南正白旗;啟旌門(外城)四門,東鑲白,西鑲紅,南正藍、鑲藍、北正紅。鑲黃、鑲白、鑲藍是紅邊,鑲紅是白邊,正黃、正白、正藍不加邊。

  「吉祥」圖案旗標:有長、方、和長方形的幡旗。上有圖案「蝠(福)」、「五蝠(五福)」、「如意」、「盤腸(百結)」、「方勝」、「平安如意(瓶子里插如意)」,還有「花」、「寶葫蘆」等。

  「如意」:器物名,梵語阿那律。柄端作手指形,用以搔癢,可如人意,因而得名。也有柄端作心字形的,用骨、角、竹、木、玉、銅、鐵等製成,長三尺多。和尚宣講佛經時,也持如意,把經文記在上面,以備遺忘。近代的如意,長不過一、二尺,其端多作芝形、雲形,不過因其名吉祥,以供玩賞而已。現在所用搔癢具叫「痒痒撓」(又稱「老人樂」、「不求人」)就是古代搔癢如意的遺制。《木蘭秋獮圖》中的「如意」圖案以示吉祥之意。

  「盤腸」,也叫「百結」,聯成扣的織物。楞嚴經五:「阿難白佛言:『世尊此寶疊華輯績(把麻搓捻成線繩)成巾,雖本一體,如我思維,如來一綰(把東西打成結),得一結名,若百綰成,終名百結』」。唐溫庭筠詩集《織錦詞》:「錦中百結皆同心,蕊亂雲盤相間深」。這裡交織著情誼,同心相愛之情,有「同心」之意。

  「方勝」:兩個菱形壓角相疊,組成圖案或花樣。元王實甫《西廂記》三本一折:「不移時把花箋錦字,疊做同心方勝」這是同心之意。

  「圖騰」旗標:「馬」,因滿族信奉「薩滿教」,所以把馬崇為神,作為圖騰標誌。

  「陰陽八掛」:旗中有一黑一白首尾相錯,象徵陰陽的雙魚,上下有象徵乾坤(天、地)的符號。「乾、坤」,《易經》認為屬於陰陽的範疇,是宇宙的原始物質,它們相互對立,相互交感,相互制約,推動事物的發展和變化。《易經·繫辭》說:「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矣。」《易說卦》:「乾,天也,故稱父;坤,地也,故稱母」。

  「文字」旗標:「九」,是數名,《素問》三部九候論:「天地之至數,始於一,終於九焉」。還有一個意思,指多數,古人對事物的數目,三以上則約稱之以九。如「九龍壁」是九,阿諛權臣稱「九千歲」或「九千九百九十歲」,還有「九重,九天,九華門,九龍殿」等。《木蘭秋獮圖》中的「九」字是 「至數」,也是「吉數」(吉祥之意)。是否還有「九重」之意?「九重」是指天和中央八方。傳說天有九層,極言其高。屈原《天問》:「圓則九重,孰營度之?」。聖祖玄燁御制詩中有「萬帳星辰拱,九重規制侔」,「方圓天地撰,高廣棟染歸」這裡指大營至外圍帳幕等次而推之,共九層。大營外圍列帳兩層,內設以黃幔城,其象「方」,外設連帳,其象「圓」,圓者為天,方者為地,「御幄」在天地中央,皇帝統領八方,八方星羅棋布,維護中央(這也是避暑山莊整體構思的用意所在和整體布局的初形吧?),這也便是「統一」的思想用心了。

  「闔」:《易、繫辭》:「闔戶謂之坤」,閶闔,《漢書·禮樂志》游閶闔注中說:「閶闔天門」。《淮南子·原道訓》排閶闔天門注「閶闔始升天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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