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親人不認 娃娃老兵永繫外木山

對岸親人不認 娃娃老兵永繫外木山

【聯合報╱記者張源銘／基隆市報導】

原籍貴州、獨居在基隆市外木山海邊小屋的陳長保，65年前被拉去當娃娃兵，改變他的一生，輾轉來台，至今獨居，返鄉探視，親友都不認，他說「這裡比較溫暖，高家兩代都很照顧我，我就住兒直到老去。」樂當基隆人。


住在基隆市湖海路外木山停車場旁山坡上低矮房屋的陳長保，雖年歲已達78歲，耳聰目明，身手矯健，台語也很溜。


他說，「十三歲時，一天走在山路上，遇到抗日的青年軍，嚇得全身發抖，青年軍要他帶路，這一帶就從貴州走到四川，最後被送進運煤炭的火車，成為娃娃兵。」


經歷抗日及國共內戰，陳長保說，最後他跟著部隊撤到海南島再到金門、馬祖，在馬祖曾參與大陳撤退接運工作，後來再回到金門，還遇到八二三砲戰，參與過這麼多戰役，「沒受過啥大傷，只有左手臂曾被子彈打穿，現在還看不出來。」


陳長保隨部隊移防到基隆市外木山駐守，因為外木山地勢陡峭，只有海防碉堡，士官兵常借住民家，陳長保的戶籍因此遷入世居外木山水井澳山腰的高家莊，也長住高家。


不識字的陳長保後來因沒跟上部隊移防，又不知部隊移到那裡，被當成逃兵，曾被羈押一個月，經部隊長許可離開部隊成為尋常百姓，自此長住高家。


「高旗的媽媽很照顧我，我被放出來，她還拿私章帶我去區公所辦手續，住他們家裡幫忙做農，我的衣褲破了還替我補衣，讓我很感念。」


曾到花蓮打拚十多年的陳長保，最後還是返回基隆市外木山，成家立業的地主高旗還是把他當自家人，讓他在自家農地上蓋小房子，協助申請水電等，上下班出門也常噓寒問暖。看到陳長保不舒服，也會載他就醫，代辦一切手續。高旗說，「就一個緣分吧，就當自己親人一樣，我小孩出入也會和陳爺爺寒喧。」


打算終老外木山的陳長保有點感傷的說，「開放大陸探親後，我曾返鄉尋親，根據我記得的地址和我父母、哥哥的姓名找到親人，沒想到我姊姊和哥哥兩人，根本不記得有我這個弟弟，我一下子變成沒根的人。」


回顧一生因為被「抓」去當娃娃兵，顛沛流離，最後連親人都不認，孤獨一生，樂觀的陳長保吃著自煮的一菜一飯，用台語笑著說，「人生嘛，看開就好，芋仔本來就是連欉一粒，最後會爛掉，不像蕃薯，是一長串」，至少外木山人對他很好，高家兩代都照顧他，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