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被羈押 台灣民主告別初級階段

http://news.ifeng.com/opinion/200811/1113_23_875893.shtml
2008年11月13日 08:36南方報業網

11月12日上午7時，陳水扁因貪污等五項罪名被特偵組檢察官聲押之後，台北地方法院正式予以羈押禁見，關押至土城看守所。作為前「總統」，陳因此成為台灣歷史上被關押的最位高權重之人。

關心台灣局勢的人，都會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畢竟陳水扁相關案件的偵辦已有時日，其可能造成的社會反應和動蕩，已經降到了最低點，特別是當陳在接受審訊之前，對媒體發表講話指稱這是國民黨的政治迫害，圍繞他的支持群眾只有上百人，這和他22年前因堅持言論自由入獄前的萬人自發送行隊伍，無法同日而語。而民進黨政治人物，也只是以泛泛的司法侵犯人權議題抗議，已經不太願意就具體案件繼續為阿扁背書。

不過，當美聯社所攝陳水扁戴著手銬高舉過頭的照片在全球媒體刊登之後，此場景還是讓人感慨不已。回顧他之前的人生，留在台灣政治史上的印記可以用三個詞來概括:不凡、極端和卑劣。

其不凡之處在於，他以貧農之子考入台大，成為全台歷史上最年輕的海商法大律師，但在美麗島事件發生之後，在夫人吳淑珍的鼓勵下，毅然放棄一切、為黨外民主前輩黃信介辯護，后又因捍衛言論自由而坐牢，夫人在其間的競選活動中被車撞成終身殘疾。他在「國會」積極為民主發聲，后競選台北市長成功，為民進黨拿下第一政區，強化了反對力量。繼而整合派系、帶領民進黨最終完成政黨輪替，而今日之台灣政黨民主框架，他可以算是奠基人之一。甚至在令人詬病的「總統」任期，他尚能堅持新聞自由，任憑泛藍媒體最終把他揭露毀滅。

其極端之處在於，貧農之子要出人頭地，養成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頑強性格。作為美麗島律師一代，他並無明確意識形態，而是實用主義地選擇利用泛綠民意，為了選舉成功、為了自己權力穩固，不惜挑起族群分裂意識，雖在開始許諾穩妥應對兩岸關係，但最終成為台海的「麻煩製造者」，外讓美國拒而遠之，內建藍綠政治鴻溝。在他被聲押的最後一天晚上，還上演控告法警毆打他的戲碼，讓人不得不佩服他政治性格頑強無人能比。台灣政治，走到藍綠對立的今天，他是重要肇事者。

不過，最終毀滅他的是其卑劣之處———他及其家族之貪腐。逐步揭露的證據告訴我們，在上述或不凡或極端的民主故事背後，竟然時刻伴隨著巨額貪腐進行曲。這個阿扁的兩面實在是讓人錯愕。在每次為貪腐掩護和辯護的時候，他總是義正辭嚴地為民主、為台灣鼓呼，這樣讓人錯亂的場景竟然真實存在，真的是曠無古人。李遠哲為阿扁站台時的嘉許「讓台灣向上提升」，已經成為一個不堪回首的政治紅字。

但必須指出的是，他早年所留下的功績，恰恰可以糾正他後來的極端，懲罰他的卑劣。正因為他開創的政黨輪替和他對民主自由的堅持，讓泛藍和中間選民用選票對過度反中的民進黨政府說不，讓畏首畏尾的司法系統可以獨立起來，起訴、羈押、審判他這位前民主鬥士，讓新聞媒體可以充分享受新聞自由，踢爆醜聞，對貪官「追殺」到底。他甚至以自己的被羈押，標識了台灣民主初級階段的結束———民主社會三砥柱之一的司法，終於完成了對行政的震懾，執政者的權力有了不可逾越的法律底線。

他是台灣民主進程的光明和黑暗面的集合，他值得享有一次公平、公開和透明的審判，這一次，全世界依然都在看。台灣成功地對自己昔日鬥士的罪行說不，但國民黨政府必須用行動說服反對黨以及泛綠民眾，這是司法獨立，而不是政治干預，否則，陳水扁的極端會繼續擴散，藍綠的仇恨會世代傳遞下去。

■媒體思想之安替專欄（作者系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