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可能沒有愛情

那天我甜蜜地依在他的身邊，兩個人的手在桌底下絞在一起握出了汗，仍是不捨得放手，坐我們對面的，是我的女友和她的男網友，兩對男女，在那樣的柔情的夜又曖昧地坐在這樣動情的地方，似乎是在暗示著要發生一些什麼。

　　對面的那位男網友和我的女友一直在斗著嘴，相識以來，他們一直以此為樂，我們這一對就常常只做觀眾，然而只有我們自已明白，真正的主角就是我們，對面的男網友時時地感嘆一聲說：「真難以相信你們是網上認識的，我身邊也有許多網上相識的男女，可是像你們這般長久又相配的實在是不多，真是羨慕你們！」

　　他在桌底下用力捏了我的手一下，又轉過頭來會心地笑笑，我依靠在他的溫曖的手臂里，偶爾，他會偷吻我一下。

　　其實在生活中，我不是個善言的人，他亦不是，當初在聊天室里相識時，我們聊了大半年，他並沒有說什麼，我們對彼此的身高體重長相美醜一無所知，也正是因了他這份耐心，我們才得以在網下相識。

　　那時我對他說：「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他問我為什麼。

　　我說：「因為你是湖北人。」

　　他問我為什麼不喜歡湖北人。我只是呵呵地笑了，我想說我第一位男友便是湖北的，他傷透了我的心，就算我自已也是湖北人，我還是不喜歡嫁回湖北。

　　那個周未，我抱了我的小狗曲仔去打了定期要打的預防針，正帶著它在小區里的草地上和一群小孩子在玩，他打來了電話，那天我心情很好，便心血來潮地答應與他見面，他當時很意外，半個鐘后在我家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門口見面，見他面的那一時我真的是有點呆了，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米七八的俊朗的他，穿著一套休閑裝，而一米六三的只有四十幾公斤的我，當時穿著背帶裙平跟鞋，我自已的感覺就是灰姑娘看到了白馬王子。

　　還好我不怯場，對長得帥的男人也沒太大的興趣，雖然有點意外——對於他的外型，但只是意外而已，並不代表我就要對他動心，然後我們繞過一個大圈子走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在編纏了許多花朵的吊椅上坐下來，他叫了咖啡，我叫了青蘋果冰泡，兩個人笑咪咪地說著笑著，居然從七點多坐到了半夜十二點半。

　　第一次帶他見我的女朋友，我其中一個女友的反應就是：他不是做鴨子的吧？

　　我笑著對她說：就算是又怎麼樣？

　　其實他的公司我都有知道的，打電話到過他的公司，有幾次和他散步都是圍著他的公司辦公大樓綠茵地里轉圈子的。

　　再相交下來，我慢慢地發現了一些事情，比如說他是深圳戶口；比如說他的姐夫是在一個很出名的地方上班，這不得不為他的身份增加一些燦爛的色彩；比如說他的細心體貼和他的外型的出色，這一切的一切把我逼得透不過氣來，對於一個過份優秀的男人，我害怕。

　　有一次他問我：「現在有一個機會去考公務員，你說我是考呢還是不考？如果不考公務員我也想辭掉這工作，自已做生意。」

　　我看了看他，很認真地說：「考公務員吧，真的，我喜歡公務員，乾乾淨淨斯斯文文的。」

　　他沒有回答我，我也並不想影響他，這件事，便過去了。

　　時間飛快，我們總是有周未時抽空去公園或是壓馬路，要不就是去咖啡廳聽音樂，說著現在想起都臉紅的膩人的話語，在甜蜜又細緻的日子裡，不安總是跟著身影往前走，他的優秀讓我越來越沉默。

　　相交半年後我跟他說：「你不要再找我了。」

　　那天他很凄然，要我給他分手的理由。

　　我說：「因為你太小。」

　　事實上在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我告訴他我要找個最少比我大五六歲的男人，而現在這正好是一個借口，他只比我大一歲，這個，便不符合我的「他」的標準。

　　他氣得要瘋掉的樣子，對我說：「你這是什麼破爛理由？沒見過你這麼不可思議的女孩子。」

　　只不過是要分手罷了！無論是破爛理由也好，堂而皇之的理由也好，終究是要鬆開曾經緊握的手的！

　　打電話，傳信息，QQ里到處留有他的身影，那天我下定決心了，最後一次在以前常去的咖啡廳吃了那晚餐后我跑掉了，我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我男朋友對我很好！

　　他在QQ里問我：「難道我對你不好嗎？我相信你的男朋友比我有錢，一定是這樣，如果我很有錢，你會不會選擇我？或者我現在有樓有車有許多女孩子想要的物質的東西了，你是不是會選擇我？」

　　我沒有回答。

　　他說：「第一次的時候我覺得你與眾不同。」

　　我說：「太多與眾不同的女人了，以後你也有大把的機會去認識。」

　　他說：「但我喜歡你。」

　　我說：「我們是在網上認識的。」

　　他說：「事實上無論是網友還是能走到現實中的戀愛和感覺，付出的是一樣的多的，它並不因為是在網上就打折扣的。」

　　我說：「對於我來說生活中和網中是不一樣的，所以對於你來說現在抽身轉身你是很輕易地忘記我的。」

　　他說：「也許你是，你無法想象一個人的感情。」

　　我說：「我今天我說了這麼多，只是不想欺騙你我，我不適合你，你也不真正想要我這樣的。」

　　他說：「你對我怎樣我不知道　但我是怎樣的你並不知道，你憑什麼下定論說你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說：「你的她應該是這樣的，她溫柔漂亮細膩而且體貼，年齡小你幾歲，她應該是非常非常優秀的，而我，太過普通。」

　　他說：「我不需要什麼優秀的女孩子，我只是想要自己喜歡的，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懂嗎？」

　　我沒有回話。

　　他說：「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總是有種奇怪的思想，好像我一放你的手，你就會從我身邊消失。」

　　我無語。

　　他說：「但我想抓，有時候偏又抓不到。」

　　他說：「也許自己想得太多了，說了太多本不應該輪到自己說的話，我不放棄，阿靜。」

　　他說：「我現在最想做蠢事，這也是最讓人恥笑的事情，但我真的想去打人。」

　　我無法回答。

　　他說：「也許這個人被你笑為一點不值得，但你不明白的，你感覺的不多，聽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人生失去了這點，以後再怎樣又能有什麼呢？我真的好想好想走到你生命中去。」

　　「希望能聽到你給我打電話。」

　　「靜，當然不想讓我知道你更多的時候我多痛苦，你知道嗎？你體會得到嗎？你的拒絕對人的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

　　「阿靜，　睡吧！」

　　我一行一行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他傳來的話，有淚水流下來，我沒有回答他。

　　最後我打下了這晚上的最後留言：「如果五年以後你未婚我未嫁，我們還有緣　　　　的話，我們再在一起好嗎？我需要達到我自已想要達到的目標。」

　　然後我把他從我的好友欄里刪除掉了，然後差不多一直到現在，我都很少開QQ。

　　有一次，我的一位同學在QQ里傳給我一些圖片，我看到了他給我的信息，他說：我現在回湖北辦點事。

　　有一次我不小心開了QQ，發現他的留言：你還好嗎？

　　……

　　而這一切，我只當作沒看見。

　　那天，突然看到他又留給我的信息：我考上公務員了，是去公安局。

　　我還是沒回信息，對於我來說，過去的便是過去了。

　　也就是看過信息的那一天的幾天之後，突然接到一個電話，當他聽到我的聲音后居然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彼此熟悉又陌生地聊了好久，他說：「你現在有空嗎？」

　　我馬上接著說：「今天晚上為了慶賀你的加入公務員的行列，我請你去酒吧。」

　　他說：「要不就出來走走，我不喜歡去那些吵鬧的地方。」

　　「還是逛公園？坐草地？」我開玩笑地問他。

　　「不好嗎？」

　　在臨出門時，我有一絲絲的猶豫，不知我這樣急切地想見他，到底算是什麼意思，但生活不是一直都這樣莫名其妙嘛！管它呢！

　　我見到他第一句話說：「你幹嗎了？半死不活的？」

　　他說：「還算你有點良心，記得我從前的樣子，不過也沒什麼，感冒了一個星期，這兩天剛好一點。」

　　「你姐姐沒照顧你嗎？」

　　「我就住在我姐姐家呀！」

　　兩個人又慢慢走近了皇崗公園，夜依舊覺默，不同的是我們的心境大不一樣了。

　　他幫我買了雪糕，我一邊嘀嘀嗒嗒地側頭甩手吃著，一邊看他喝綠茶，一邊偷看他的眼神，他說：「你變了，真的變了好多，讓我想想，噢……」

　　「我的頭髮剪短了。」還沒等他說出來我就搶著說出來了。

　　那天晚上我們圍著皇崗公園走了兩圈，然後坐在那條小河的石壩上，有來往的人，我們拚命地說話，我真的好想好想像從前一樣依著他，然而那晚，我們連手都沒碰過。

　　他說著他考公務員的複習的事情，說著現在在調檔案，說著要去公安局學一些東西，我問他打算怎麼做？

　　他說：「我這個人不夠黑，可能也就是這樣混幾年吧。」

　　我說：「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你就大膽一點吧，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我還是希望你能做到最好，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做到最好。」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然後我跟他講我的工作，我們共同認識的朋友，說我見網友的事，不知怎麼的，我突然問到他：「你相信有愛情嗎？」

　　他說：「我相信有愛情，但深圳可能沒有。」

　　我說：「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沉默。

　　我問：「你以後會找一個你愛的還是愛你的？」

　　他說：「我肯定要找一個愛我的，是不是愛都難講，我想喜歡吧，她喜歡我多一點的就行了。」

　　我有些暗然，想起我們之間曾經的一些傻話。

　　分手，兩人臉上都有莫名的說不出意思的笑意。

　　那個晚上回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拚命地在QQ里找他的號碼，可惜不記得了，因為我曾把他的號碼刪除了。

　　其實說到這裡，記憶里已經什麼都撈不起來了，這不是一個故事，也沒有主題，更沒有中心思想，這只是我的一段經歷，連一些重點都抓不住的經歷，或許上網的人，有許多和我一樣有過這樣沒有結局的經歷，再次看到他，我感到自已的心好痛好痛，空虛總是無時無刻地佔據著我，想起了他的已實現的暫時的願望，（他的考公務員）還有破產的計劃，（他曾計劃在畢業五年後賺第一個幾百萬），無論如何，我想我也該有計劃一些，做一些踏實的事，早日達到我的目標，如果那時他未婚，我一定會找到他跟他說：「阿文，我們結婚吧，就算深圳沒有愛情，我一直是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