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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女人和一些男人的感情故事(長篇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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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0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看這些孤獨而憔悴的女人如何為自己開出一條出路,看她們如何化平凡為美麗。在她們精彩的突圍中,男人卻成了他們生活的背景
  
  
  1
  
  
  
   蘇月的丈夫到了家的時候就窩了一肚子火,這時候他望著一屋子的玩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先是把湊到身邊的貓踢出老遠,然後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並大聲喊:蘇月,蘇月。蘇月從廚房裡走出來問,什麼事,發那麼大的脾氣?那貓都快讓你踢死了,你就愛護一下動物吧!剛說到這兒,那貓又湊了上來,但是又被丁飛踢了一腳,貓痛的嗚的一聲,飛也似的逃了。怎麼了丁飛?蘇月生氣了。
   怎麼了怎麼了,我看見貓就煩。
  你看見貓煩你可以把眼睛閉上。蘇月很心疼,那隻貓從滿月就開始養,又乾淨又可愛,蘇月每天那麼忙,仍然會每個星期抽出時間給它們洗澡,而現在,這隻貓在短短的兩分鐘里就挨了兩腳,而且毫無理由。
  你到底怎麼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一點火就朝別人發,幸虧家裡有隻貓,不然,挨踢的可能就是我。蘇月說到這兒,把勺子向地上一摔,朝客廳走去。
  丁飛有點不以為然,誰又招惹你了,怎麼又摔勺子,我不就是踢兩下貓嗎?丁飛想到這兒,把蘇月摔下的勺子拾起然後又重重的向下一摔,發出很大的響聲。
  蘇月在房間里聽到了響聲,眼淚涮的流了下來,她默默的哭著,她幾乎能聽見眼淚落在地上的聲音。她知道自己的哭是無用的,她也知道丁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慢慢的走過來,從後面輕輕的用手環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聲對不起。她知道這已不復存在了。偶爾,她會憤怒的說聲不能過就散,丁飛就會在旁邊高聲接上:好啊好啊,誰怕誰啊?散就散!所以蘇月總是默默的哭,把委屈哭出來,然後在日記上寫一些不著邊際的句子,再然後,就若無其事的過下去。蘇月想過離婚,但是她割捨不下,什麼呢,很模糊,反正就是割捨不下。她和丁飛的兒子貝貝已經三歲了,而丁飛很愛很愛兒子。蘇月常常想如果她嫁給另一個人,他一定不如丁飛對兒子那樣好。
  所以蘇月不再想離婚。她告訴丁飛:我的心已經死了。丁飛說:我也是。
  每次吵架之後,蘇月凝視丁飛,她能看見丁飛眼中有淡淡的冷光。
   蘇月想:男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於是,蘇月在日記中寫到:
  一個男孩愛上一個女孩。哲人告訴她,你為被愛而嫁會後悔,你不為被愛而嫁會更後悔。
  蘇月終於後悔,但無法逃脫,因為那種圈子一旦走進,就無法完整的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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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1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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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蘇月總是給楊林打電話。
  蘇月在電話里說:喂,楊林。
  楊林就在電話的那頭說:蘇月,心情不好嗎?
  蘇月說,我想浪跡天涯。
  然後她就聽見楊林在電話的那頭笑,笑完就說:明天等我。
  然後蘇月就在那個有淚的晚上等待第二天的來臨。
  蘇月第二天起床很早,她把自己收拾的很整潔,她一直是這樣,她們不喜歡不修邊幅的女子。況且,他不想在楊林面前成為一個可憐的小怨婦,儘管楊林很親切,儘管她可以在電話里對著他吼:我要浪跡天涯。
  臨走之前,她還是心情很複雜的看了一眼丁飛,熟睡中的丁飛。
  蘇月看到楊林就很高興,她很使勁的在楊林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蘇月說,楊林,見到你我的氣就消了一半,然後蘇月有打趣的說,楊林,你是越來越帥了,說的楊林直笑。
  楊林說,怎麼,你還要浪跡天涯嗎?
  蘇月有點不以為然的看著街聲的人群,輕輕的說了聲不知道。
  楊林看看蘇月,輕輕便的攬了一下她的肩說,走吧蘇月,咱們邊走邊說。
  蘇月和楊林在大街上漫無邊際的走著,但他們一句話都沒說,只有在過馬路的時候,楊林會攬著蘇月的肩說小心,說的蘇月的心都潮濕起來。以前,丁飛總是在過馬路的時候拉著蘇月的手,像個老太婆似的說,要小心,要兩邊看,走快點,走慢點,而蘇月總是故意不聽他的話,把丁飛氣的在大街上就訓斥起蘇月來,但蘇月總是笑。想到這兒,蘇月的鼻子很酸。蘇月常常想,夫妻之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如膠似漆變成陌路人呢?有一段時間蘇月很反常的佩服起離婚女人來,羨慕大齡未婚女子和決定獨身的單身女子,同時心中又很鄙視陷入愛河中的女孩,每當蘇月看到女孩眼中那迷亂的甜蜜,蘇月心中就會冷冷的笑--一定有一天不再是甜蜜。愛情,蘇月認為,那是女人一生的陷阱。蘇月想,離婚的女人最偉大,可是她發現現在偉大的女人愈來愈多,於是蘇月決定還是做一個普通的女人--當和丈夫吵架時便大把大把的掉眼淚,再然後冷若冰霜的持續冷戰,然後在一段時間后的某一個夜裡,丈夫反悔道歉。於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下去。於是,愛情在蘇月的眼裡消逝。蘇月在日記中寫到:愛情只是一個夢,一天,一月,一年,或者再長一點的時間,總之,你會從夢中醒來。
  楊林看到蘇月在出神就碰了她一下,問,想什麼了?蘇月就說,想很多,我在想我是不是結婚太早了,我是不是比較幼稚?我應該找一個很了解我的男人,至少,能夠讓我有一點安全感,我現在常常會有孤立無援的感覺。楊林說,蘇月,你想的太多了。
  蘇月和楊林坐在廣場的石凳上,他們漫無目標的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有時候,蘇月很奇怪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有人不相信男女之間會有友誼,很單純的那種,但蘇月相信。她感覺到楊林寬寬的肩就在她的身邊,那是一個十分美好的依靠,但和愛情無關。
  蘇月和楊林慢慢的聊。聊楊林和他的女友,聊蘇月以前愛的那個男子,還聊有關平凡的日子。
  楊林最後說的幾句話很對,很理智,很無情,楊林說:一個男人如果可以讓女人傷心到想浪跡天涯,那她就無需在出走,不值得了。你應該好好的愛自己,要不,誰來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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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1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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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來愛我呢?
  蘇月這幾天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她有點神經質。被人愛或是愛別人,她認為這是一種活著的理由,如果沒人疼愛,那還有什麼意思?
  蘇月帶著這種疑問的情緒上課,備課,做飯,洗衣服。蘇月有時會站在教學樓上俯視樓後花園里的樹葉出神,蘇月有意無意的把這個問題弄的很迷離,很憂鬱。蘇月在心裡說:我是一個人,原來我只是一個孤單的人。
  蘇月開始想一個人。
  已經有十年了吧。那個男人一直在蘇月的心中,在心中的一個角落,在一個死角。他叫蕭群,他是蘇月的高中同學。
  蘇月不能形容一個女孩想一個男孩是什麼樣子,總之很想,很想,沒頭沒腦的神經質的想見到他,蘇月很自卑,因為蘇月不是很美麗的女子,重要的是,因為太喜歡,於是就把他想的高高在上,而他總是離蘇月很遠。蘇月從十六歲就開始喜歡他。蘇月把那種喜歡藏的深不見底,蘇月很少想到擁有一個人,一個她喜歡的人,她們從未想過用什麼方法獲取那個男孩的心,她只是喜歡。她只是遠遠的看著。而蕭群,總有很多女孩圍著他,於是他很驕傲,他的驕傲是顯而易見的。而在蘇月眼裡,蕭群的驕傲也是有理由的,蕭群的一切,蘇月都喜歡。蘇月從上大學的時候開始和蕭群通信。剛上大學的時候,所有的同學都衷情於寫信,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都開始交往了,於是,蘇月和蕭群開始通信,很禮貌的,又很懷舊的那種。後來,蕭群的信就漸漸的少了起來,蘇月知道,蕭群一定是戀愛了,蕭群喜歡的女子一定是很美麗的。後來,蕭群就不再來信了。可是蘇月對他的想念卻野草般的瘋長。她太想見蕭群了,她發誓一定要見他。那是蘇月的大學二年級的寒假。某一天,蘇月覺得那一天像一世紀那樣漫長,那天下午,蘇月去蕭群的住處去找他,到處去找,在那個冬天的晚上,蘇月找到了他。蕭群騎著自行車把蘇月到了一個冬天還有綠色的麥地里,然後他們倆站定。蕭群很熟練的抽起了煙。蘇月看著那一閃一閃的煙頭,恍然若夢。
  很久。
  蘇月很難為情的說她喜歡他。然後低下了頭。
  蕭群說這不可能。
  這就是結局。
  蘇月沒有哭。這是她早就料想到的結局。她覺得自己很無聊。但是這種想念,對一個男生的想念卻是她多年來在學業上兢兢業業的理由。她一直知道沒有可能卻偏偏向那一步邁進,就像飛蛾撲火,蘇月一直像個蛾子那樣在黑暗中飛,卻最終被蕭群短短的回絕焚燒。蘇月從那一個夜晚就不在暢想有關愛情的任何一個夢想,她老實本份的做著她應該做的一切,但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
  但是,蘇月總是想起蕭群,總是想起,不能忘懷。
  蘇月在一個人的淡淡的日子裡遇到丁飛,並被丁飛所愛,然後和丁飛結婚生子,過起了匹夫匹婦的平凡生活。
  蘇月覺得,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但從此,蘇月就不再談起愛情。
  再到後來,看見愛情這兩個字蘇月就頭疼,一聽和愛情有關的歌曲就煩,那個時候,蘇月已經開始天天給孩子洗尿布了。只是偶爾在累極的時候,會翻開舊的相冊,淡淡的想起蕭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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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風是蘇月最好的同事,因為同事之間很少有友誼,但是她們之間卻有。小風是那種很犀利的人,看問題看的比較透徹,學校里的任何事情,蘇月看到的很具體的事,一經小風的嘴,立刻從具體事實提高到理論的層次,尤其是看男人,雖然她沒有結婚,也沒有很正經的談過幾次戀愛。蘇月所在的學校幾乎是那個地區最好的學校,而且很多人都認為男老師是比較文雅,比較好相處的,但是幾乎學校里所有的男老師,小風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來,於是小風的終身大事不再有人問津,她們認為劉小風太怪了,也有很多人認為劉小風是自命清高,總之,在她們眼裡,劉小風是那種很不好相處的人。
  劉小風很苦惱,她很後悔為什麼不在自己還有點傻的年齡嫁出去,現在看得太透徹反而不好,因為從心理上,她已經不再依靠男人了,她覺得男人不如女人堅強,女人為什麼要嫁給他們,是因為她們需要保護,而且男人可以保護她們,而現在,還不知道誰保護誰呢?
  事實上,最關鍵的是:小風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女子,是那種很有主見,偶爾有點咄咄逼人的女子。而且,劉小風不是那種男人認為很美麗的女子。男人認為什麼樣女子才是美麗的呢?有一次,蘇月看到一個徵婚啟事:某男,50歲,有房有車,有一定的存款,兒女均已成家,欲覓一位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身體健康,皮膚白晰,身材豐滿,最好沒有婚史的女子為伴,如果條件出眾,但是有婚史並且有孩子,一定不要帶孩子。蘇月看完這個婚姻廣告之後,開始對男人有了深刻的認識:想想吧,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還要找皮膚白晰,身材豐滿的年輕女子。男人啊,男人!
  小風已經是奔三十的女子。小風真的很想找一個能給她安全感的男人。
  劉小風說她最看不起的男人就是男教師,小風對他們的評價是:普通的老師一個個老實本份的有點過火,或者是自命清高的有點過火,當上小領導的又飛揚跋扈的過火,當上大領導的又深沉的過火,偶爾,會蹦出一兩個優秀的,還是名花有主。小風又說,即使他們都真的很優秀,我也不會找一個老師來當我的丈夫。
  你到底想找一個什麼樣的男人當你的丈夫,蘇月總是這樣問她。
  一個我看著比較順眼的,有份工作,有點能力,對我好,就這些。
  蘇月知道劉小風一直在等待,等待生命中冥冥之中的歸宿。好幾次,蘇月都想勸她,勸她找一個平凡普通的好人嫁了,但是,她說不出口。
  雖然生活無非如此。
  生活真的如此嗎?蘇月不知道。
  下午的時候,蘇月看了一篇文章,文章寫的很好,蘇月覺得這篇文章怎麼看都像是對劉小風的警世良言,然後蘇月就給小風打電話約她吃飯。小風很奇怪,說,怎麼又吃飯啊?你不怕我把你們家給吃窮了?然後蘇月就笑。
  飯店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談笑風生,呼三喝四,蘇月和劉小風微笑著看著他們,以前的時候,劉小風總是抱怨中國的人太多,計劃生育政策實行的太晚,農村的教育水平太低,所以人的素質也高不到哪兒去,抱怨的次數多了,於是她們開始學會觀察與欣賞人群。記得小風對她們這種變化還做了一次很深的總結,劉小風很深沉的說:生活中的種種無奈是人無法左右的,因此只能欣賞或享受。
  後來,蘇月反而喜歡這種氣氛了,人本來就是生活在人群當中,至於寂寞或是歡悅,那是一個人的事情,能夠在喧鬧中自尋清靜也是一個人的事情,或者說是一個人的能力。於是,蘇月和小風喜歡在喧鬧中聊天。
  其實細看小風,小風是好看的,小風有著一般人所沒有的烏黑的長發,而且很直很長,半遮著臉,髮絲後面有很深的目光,因為有暗色的皮膚和有點寬的身架,所以看起來沒有一般女孩子的那麼嫵媚。很奇怪,凡是女人之間認同的美麗,在男人那裡就不好看。蘇月的丈夫丁飛喜歡蘇月穿大紅的衣服,可是蘇月除了在結婚的時候穿過大紅的衣服外,根本就沒買過紅色的衣服,蘇月的男鄰居對他的老婆說的更厲害,說,你怎麼買的衣服?什麼像尿布你買什麼。蘇月覺得,男人對於女人的印象更傾向於能激起他們的雄性本質的東西,他們喜歡色彩亮麗,身材豐滿,皮膚白晰,能充分展現女性這一性別的東西,所以,若說一個女人性感,真的是對她極大的評價。
  蘇月想到這兒,就不由自主的說,男人真是退化了,越來越像原始人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說呢?劉小風很奇怪。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蘇月喝了一口飲料,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說,到現在你是否相信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是因為她的心靈美,她的內涵豐富,當然,有一個前提,就是這個女人不是很好看,甚至連一般也說不上。你相信嗎?
  你不能這樣說,小風很不以為然,照你這樣說,不好看的女人是不是都不幸福,都註定無法擁有好的婚姻?
  我是說通常情況下,不是說絕對,歷史上諸葛亮娶的女人就不漂亮,或者說是位醜女,這是有記載的,之所以有記載決不僅僅是因為諸葛亮是名人,更重要的是因為這件事很不普通,諸葛亮不僅有絕世的智慧和才能,而且長相不俗,為何要去這位醜女,是因為她很有才能。這件事情之所以空前絕後是因為並不是每個男人都甘願這樣做。大部分男人想的還是娶一位漂亮的嬌妻。
  但是,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想找一個帥男。比如我?
  丁飛也不是帥男,蘇月說,我嫁給他是因為他對我好,就這麼簡單。
  那你真的喜歡他嗎?或者肉麻一點說,你愛他嗎?
  有時候,婚姻也許是和愛無關的,誰能說的清呢?為愛結婚並不一定就長久的擁有,那些農村的老夫老妻過的也很好,很簡單,很和睦,很舒服。也許,在一起生活的久了,就會誰也離不開誰,就如同親人。
  這種想法很消極,小風凄然的說,那你的意思是讓我隨便找個人嫁了算了,我是真的很不甘心,不行,我是不會這樣做的,我想的很清楚,天哪,一個我不喜歡的男人的臉整天在你的面前晃來晃去,我怎麼忍受?
  蘇月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本來,她不想說這些的,而她原來想對小風說的話她還沒來得及說,她們倆的情緒就已經很低落了。
  你真的愛他嗎?劉小風又小心的問,我總覺得你和他不對頭,怪怪的,反正,是很奇怪的。
  很怪嗎?還行吧。他那人,就是那臭脾氣。說完,蘇月又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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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1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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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已經十幾天沒有和丁飛說話了。
  對於丁飛,蘇月有著很複雜的感情。儘管蘇月從來沒有很深的愛過他,但是,蘇月很清楚的知道丁飛是愛她的,至少,在結婚前後,那種男人的狂熱曾經很深的滋潤過她,蘇月是知道的,她的結婚有一點隨意,但是對於丁飛來說卻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喜悅。她還沒有糊塗到要嫁給一個不愛他的男人的地步。蘇月結婚前給蕭群寫了一封信,她認為這是一種形式,和他告別的形式,他是否在意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蘇月還是認為這樣的一種形式對她來說是很必要的。蘇月在信上說:他對我很好,也許,是冥冥中上天對我的補償,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愛情,我擁有了,我很知足。蘇月在做這些的時候很平靜,既沒有結婚前的喜悅,也沒有和蕭群告別的痛苦。把信寄出以後,蘇月在心裡想,這一生,我和他,就是這樣了
  只能是這樣,只能轉身,遠離,然後帶著一絲蕭瑟過沒有他的日子。
  儘管這樣,蘇月還是想把這樣一種日子過的好一些。如同她寫給蕭群的那樣,世界上並不是個人都擁有愛情,蘇月以為她擁有了,畢竟,丁飛是很愛她的。
  
  但是,不知道是從哪一天起,蘇月發現和她同床共枕的人開始陌生起來。和別的所有的女人一樣,蘇月是以哭開始拉開生活的真正的序幕。
  哭的序幕是從蘇月懷孕時開始的。
  當蘇月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的時候,丁飛的脾氣也一天一天的大了起來,而且,毫無預兆,也毫無理由。一間房子,兩個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然後經常會有沉默不語的時候,眼光是冷的,是無所謂的,彷彿有粘稠的化不開的隔閡。蘇月是知道的,丁飛的臭脾氣使領導對他頗有微詞,因此,丁飛來沒有得到過重用,但是丁飛從來又不屑做任何努力去改善他和領導之間的關係,於是,丁飛開始變的很陰鬱。丁飛的陰鬱使的蘇月變的很神經質,她總是很小心的和丁飛相處,卻仍然惹的丁飛大發脾氣。蘇月發現,其實她的忍讓只有一種結果,那就是使她學會了戰戰兢兢的過日子。這是她沒有料到的結果。這樣的生活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幾乎是最壞的生活,因為你無法訴說。蘇月對母親隱瞞的很好,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選擇這樣一種姿態。但是,她一直這樣一來做。蘇月也沒有想過和丁飛離婚,她知道丁飛其實還是愛她的,她也知道丁飛有多麼的脆弱。她永遠的記得,有一次,她和丁飛嘔氣,她自己走到了學校的操場上,操場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從下午一直到晚上,蘇月繞著操場一圈一圈的走,晚上的時候,月亮出來了,居然有很好的月光,蘇月坐在操場的籃球架下,很凄涼,蘇月的眼淚流了下來,胎動很厲害,她的肚子一陣一陣的鼓,在遠處,她看見丁飛間隔幾分鐘就出來一次,蘇月知道他在看她,丁飛的影子很單薄。夜很深的時候,丁飛像幽靈一樣的飄過來,抱起了蘇月,什麼也不說,只是抱起她,時值仲夏,操場上的草長的很旺,丁飛的鞋子和草碰撞時發出了清晰的聲音,丁飛的心跳聲也很響,他的喘息聲讓蘇月立刻就原諒了他。那個夜晚,蘇月突然有了一種和他相依為命的感覺。
  其實,令蘇月感動的只是那一個瞬間,或者,只是那一個夜晚。
  以後的日子,真的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
  孩子的出世並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來什麼可喜的變化,只不過是爭吵的目標開始轉移,蘇月哭泣的次數開始增多。
  所謂婚姻,蘇月認為,其實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在這場戰爭當中,蘇月正變的逐漸疲憊。
  蘇月已經不再想和丁飛爭吵,更不想和他說話。丁飛的有意無意的話都被蘇月冷冷的沉默盪開。然後,丁飛也就很知趣的沉默著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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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這種沉默的次數逐漸增多的時候,丁飛發脾氣的次數就逐漸的減少。
  貝貝漸漸的懂事了,他開始學會如何在戰爭的時候保證自己的安全,也開始學會如何在他媽媽生氣的時候逗她開心。這種懂事讓蘇月心酸,她知道貝貝是不會記仇的,但是她會,在無數的爭吵中,貝貝可憐的眼神,無助的哭泣,還有習慣性的哆縮,都曾經讓蘇月無比的仇恨丁飛。
  但是,她的仇恨卻越來越多的表現為冷漠,對丁飛的冷漠。她無法爆發是因為貝貝大了,而她的父母也漸漸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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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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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這幾天一直在回憶王可欣給她說的話,王可欣說,其實,女人根本沒有天生麗質這回事,女人就是一把土而已,也就只是一把土,到了適當的時候,會被製成各種各樣的瓷器,粗瓷的,細瓷的,平常農村喝茶用的兩角錢一個的碗,或是被人珍藏的身價難以估計的珍品,其本質就是一些平常的土,只是境遇不同而已。你們總是說自己可以掌握命運,是真的嗎?你以為你可以忽略你的出身,你的家庭環境,可以忽略你受的教育,甚至,你可以讓一些長相醜陋的女人忽視自己的容顏嗎?不是的,是有一些人可以扼住命運的咽喉,可是,那絕對不是我,也不是你。我們就是平常的女人,談平常的戀愛,而且,是找平常的男人談戀愛,然後,有一個平常的家庭。如果我們認為我們和別人有點不一樣,那麼,充其量,我們就是商店裡價格稍微有點高的那種瓷器而已。或者是這樣說,只是你蘇月,是價格較高等那種瓷器,而我不是。我應該是一個廉價的,而且是很舊的一隻碗。
  王可欣斜卧在沙發上,長頭髮遮住了她的大半個臉,她很幽雅的吸煙,吐煙圈,用一種很悠然的語氣說著這一切,目光斜斜的瞟向窗外。
  王可欣是一個很妖艷的女人。蘇月常常覺得人和人之間的認識真的很奇妙。她覺得自己和王可欣這樣的人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就認識了,而且,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蘇月是在網上聊天的時候認識她的。和男人聊天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聊上兩句就問,可以視頻嗎?對於男人來說,聊天就是幻想在網上有一段艷遇,可以真正聊天的人很少。有一段時間,蘇月突然想和一個女人聊一下,於是就和一個網名叫舞娘的女子聊上了,舞娘不像她的名字那樣輕浮,是很有深度的女子,因為誤入紅塵,就開始過上了一種風塵的生活。
  剛開始,舞娘說,我是不是一個好女人,願意和我聊嗎?
  蘇月那時候正陷在一中無人知曉的瘋狂里,丁飛不知道,她所有的朋友都不知道,一種深淵般的鬱悶,在平靜的,很溫和的表面下,不能控制,蘇月穿著很職業的服裝,很淑女的在辦公室里,在家裡,在朋友面前,很有分寸的微笑,很有分寸的交流。可是心中莫名其妙的暗涌,在心中升騰,不能平息。
  於是,蘇月在電腦上打:是的,舞娘,我很願意成為你的朋友。
  於是,在看不見對方的暗夜裡,一個職業女人和一個在男人堆中遊刃有餘的舞娘在網上不斷的說著自己。是如此的默契,她們都有傾訴的慾望。
  後來,她們在一個很乾凈的茶屋裡見了面。沒有任何掩飾,很自我的,蘇月穿著黑色的連衣裙,戴著一副黑框的眼鏡,蘇月有一段時間很狂熱的喜歡黑色。王可欣穿著一件玫紅色的真絲連衣裙,長長的大波浪的咖啡色頭髮,一張美的讓人不敢正視的臉,和衣服一樣紅的嘴。
  一個陌生而美麗的女子。一個美麗而狂野的女子,一個狂野又冷俊的女子。一個喜歡吸煙的女子。
  剛坐下,王可欣就遞給蘇月一支煙。蘇月沒有接著,然後,王可欣就自己抽了起來。蘇月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很暗淡無光。然後,蘇月就把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蘇月說,「你漂亮的讓人不敢正視。」
  「很多人都是這樣評價我的。是很多男人,女人嘛,你是頭一個真心真意的誇獎。」
  「你怎麼知道我是真心誠意的誇獎你呢?」
  「看眼神」,然後,她又說,「我看的很准,尤其是看男人的眼睛,很少有看錯的。」
  「你有過很多男人?」
  「是的,每天都會有,我很年輕,又漂亮,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怎樣讓他們高興,男人嘛,在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面前,就是一個動物,一個發了情的雄性動物,他們只有很簡單的大腦。」
  「還有,以後就叫我可欣吧,我很希望別人這樣叫我,不過很少有人這樣稱呼我,」然後她又說,「你是無法理解我的生活,因為你從來沒有介入過,你也不可能介入,所以,你是我的一個很陌生的朋友,但是,卻是一個讓我有安全感的朋友。」
  然後,她們喝茶,再然後,它們談論各種各樣的男人,可欣說的很多,最後,她說了和瓷器有關的話。蘇月覺得,她說的很好。瓷器和女人,這種關係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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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戰繼續。
  雖然,丁飛在夜裡求和了。無論丁飛怎樣的言語,蘇月不說話。然後丁飛就很生氣,說,我最討厭在床上懲罰男人的女人了,你不要逼迫我。
  我沒有逼迫你,蘇月說,我不是在懲罰你,是我不想,我真的是不想,當然你也可以勉強我,我不會反抗什麼,你可以怎麼都行,我就只當是別人侮辱了。來吧!然後蘇月就繼續把眼睛閉上了。
  
  陳晨的到來使蘇月很吃驚,因為陳晨很憔悴。陳晨曾經是她們班中最美麗的女子之一,而現在,她站在蘇月家的門口,手中提著一大包衣物,雙眼紅腫,淡淡的說,我要在你家住下,然後,抱著蘇月哭了。
  陳晨是蘇月最好的朋友。上高中的時候,幾乎每個冬天她們都要睡在一起,她們同吃同住同學習,幾乎形影不離。陳晨是那種很有個性的女子。上大學期間,她和一個名叫澎湃的男人戀愛了,澎湃是一個很斯文的人,戴著一副眼鏡,臉上總是掛著微笑,蘇月對他的印象一般,因為陳晨很漂亮,而那個叫澎湃的男人除了名字很特別之外,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但是他對陳晨很好,一個成熟男人的風範和謙虛又不失熱情的貼心照顧,讓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很舒服,而且,看的出,他是誠心誠意的。於是,陳晨陷進去了,開始和他戀愛了。戀愛了,總會有相思重重。雖然陳晨的家庭不惜以斷絕關係來威脅,但是沒有什麼能阻擋愛的進程。婚禮上,陳晨像一枝嬌艷的玫瑰。
  
  在蘇月的家裡,陳晨說,其實,我的嬌艷只是維持了半天,結婚的那天晚上,席散了,她的母親走了過來,拿走了所有的禮金,並讓我們為婚宴付錢,我很生氣,就說了一句,結果,澎湃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蘇月,你知道嗎,洞房花燭夜還沒有開始呢,我就挨了打了。後來,澎湃給我道歉,但是已經沒有用了,在那個晚上,我的心一陣一陣的疼。疼到沒有知覺。
  很可笑是不是?我也覺得這很可笑,可笑到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這件事情,我的父母是多麼的希望我後悔啊?可是我就要幸福的活著,他們很勢利,他們希望我找一個有點地位或是有錢的,我就說,有地位有錢的都成家了,他們成家以後都找小老婆了,我能嫁給他們嗎?你知道嗎蘇月,在我的心裡,我還是愛他的,但是他打我的事實壓了我很長時間,我頂著全家人的反對嫁給了他,其實不僅僅是賭氣,我是真的想和他好好的生活。但是,他太孝順了,無論他的媽媽怎樣刁難,都是我不好,他都是怪我。我受不了。
  在他的心裡,我是第二位的,永遠都是的。陳晨的眼睛里滿是紅紅的血絲,看的出來,她好長時間沒有好好的睡覺了。
  在陳晨住在這兒的日子裡,丁飛表現的很好。他很自覺的睡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並且每天都買菜做飯,他很小心翼翼的和蘇月交流,並且對貝貝也是反常的好。
  然後陳晨就說,蘇月,你真的是很幸福。一個普通的男人,很心甘情願的給老婆孩子做飯洗衣,人生還有什麼不滿足?如果澎湃這樣對我,我才不捨得離家出走呢?
  澎湃會來找你嗎?你離開家的時候為什麼不帶手機?他會不會急瘋了啊?你還懷著孕呢?
  是的,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呢?我們嘔氣的時候,我就在房子外面,我沒有進屋,他就生氣把門關上了,那時候是冬天,我在房子的外面站了一夜,其實我只是想讓他說一句軟話,可是沒有,他很了解我,他知道我是理性的,他知道我不會讓自己陷入一種危險的境地。他那一夜看電視看到了十二點多,然後就睡了,早上他起來上班,就順便對站在門旁的我說,早飯在微波爐里,奶也準備好了,然後他就上班去了,他給我說話就好像我不是在外面站了一夜,好像我是在溫暖的被窩裡一樣,他沒有絲毫的愧疚。
  他是不是接我是不是找我我不在意,就是他來接我我也不一定就跟他走,他不來接我那就更好,我不走了,你不會趕我走的是不是蘇月?
  第二天的下午,蘇月的家裡來了兩位客人:陳晨的婆婆和澎湃的妹妹,她們打的直接來到蘇月的家裡,蘇月到家的時候丁飛正不知所措的應付著這個場面,陳晨的婆婆很蠻橫,她沒有坐下,而是就那麼直直的站在客廳里說著不痛不癢的話,而澎湃的妹妹正在為陳晨收拾衣物。澎湃沒有來,他的驕傲和不禮貌是那麼張揚,這讓蘇月大為惱火,但她無話可說。陳晨很沒有面子,但是她已經沒有發火的對象,澎湃沒有來。蘇月看著陳晨說,你先走吧,過兩天我去看你。
  陳晨走後的那一個晚上,丁飛睡到了蘇月的旁邊 ,他好像很有理由,這幾天他為蘇月做了很多事情,也做了一些家務。蘇月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她想起了陳晨的話,『蘇月,你知道嗎,我的心很疼很疼,疼到沒有知覺』,蘇月也突然感到她的心也一陣一陣的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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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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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幾天就要到暑假了,放暑假的日子是美好的,但是放暑假之前一定不好過。
  應該這樣說,老師們很少有什麼好過的日子。早晚自習是一年四季都少不了的,至於早到什麼時候,晚到什麼時候,要視學生的承受力能力如何,雖然偶爾個別的學校中會有個別的學生因為承受不住時間的緊張而輟學或是生病住院,但是這種個別的情況幾乎不能影響這幾近瘋狂的整個教育狀態,老師們和學生們在這不知道是何人主宰的軌道上發瘋般的運行,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奔跑的瞪羚,它們無時無刻不得不在一種緊張的狀態里,無論是吃飯還是睡覺,即便如此,它們當中的弱小者仍然難以逃脫死亡的命運,活下來則繼續過這樣的生活。這就是大自然的平衡,這也可以稱為學生的機遇平等。而這種平等的機遇,是一定要在種長達六年的煎熬里爭取的,在這六年裡,幾乎沒有學生可以逃脫時間的控制和考試的洗禮。
  忍受如此煎熬的,還有老師。
  蘇月記得,從『下崗』這個詞語開始被頻繁使用的時候,它就成了所有周前會的主題。它經常會被用於每周一次的會議的開頭或是結尾。弄的每一次的會議像是批判大會,大家都低著頭,而領導則對著黑壓壓的人頭說著或激昂或悲憤或深情的話。
  在這種煎熬中,學生和老師的感受是相同的,但他們卻無法達成統一的戰線,因為,他們幾乎是對立的,並不是所有的老師都有技巧和能力與學生成為朋友並讓他們好好的學習。這很重要,老師上崗憑的是成績,這是一個鐵的定律,沒有人可以改變。於是,煎熬瀰漫著教室和辦公室。每天都是這樣。
  現在終於可以放假了,可以歇一歇了,學生們都很激動的心情等待這一刻。但是蘇月知道,對於老師來說,真正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當考試結束之後,會議開始了。
  在簡短的開場白之後,校長開始了對這一學期的總結,校長的總結幾乎不存在任何的偏袒,因為他絕對是以精確的數字來評價各位老師的工作。在這一學期里,早上五點半之前到達教師的老師有某某某,在早上六點之前到達教室的有某某某,中午加班晚上加點的有某某某,如此這般的通通說了一遍,然後他做了一個小結,他微笑著說,大家想一想,還有誰沒加班,是誰天天來的比別人晚走的比別人早?這是會議的第一部分,主要是以精確的記錄來震撼老師。會議的第二部分是成績分析,這一學期以來有大大小小的考試,周考,月考,期中考試和期末考試,每一次考試的具體分析,如這是哪一科,是何人所教,平均分是多少,優秀率是多少,及格率是多少,與別的班級相比是好是壞,好多少,差多少,如此這般,把所有老師,所有科目,所有成績,清清楚楚的評價一番,然後做一個小結,目的是讓所有的老師做到心中有數。會議的第三部分是評教,也就是評論所有老師,包括言行舉止,思想品德,上課的質量以及和學生的關係等等,評教的憑據主要來自對學生的調查,每個學期末,學校會發給每個學生一份調查表,讓學生不署名的填寫,然後上交,學校通過這份調查的總結來進行對老師的總體評價,在學期末的會議上,校長回對此一一彙報給老師。而會議的第四部分是建立在前三部分的基礎之上的,那就是說是老師的任命問題,根據對每一位老師的各個方面的評價來任命他帶的年級,他認為差的老師。領導會做進一步的安排或是處理。會議的最後一部分是帶有批判性質的,那就是在這一學期里關於師生矛盾所引起的爭執還有一些因為種種原因引起的比較嚴重的後果。而這種批判幾乎無一例外的把矛頭指向了老師,無論責任在誰,老師必須先承擔責任。幾乎只要是開這樣的會議,都是對老師的心理素質的考驗,那種感覺,如果你不是老師,你是體會不到的。
  會議散后,有人喜有人悲。暑假開始了,它是以悲傷潮濕的氣氛開始的。
  蘇月鬆了口氣,還行,她居於中等偏上。在回家的路上,蘇月買了一些菜,又買了一些飲料,順便給丁飛買了兩瓶啤酒,她們一家有好長時間沒有心情舒暢的吃一頓飯了。
  蘇月還沒有到家,就遠遠的聽見了貝貝的哭聲。剛進家,蘇月就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滿屋的衣物,到處都是,貝貝躲在門后大聲的哭著。菜,酒還有飲料從蘇月的手中掉下來。沙發上,她看見了丁飛沒有表情的臉。
  因為丁飛被學校暫時擱淺,也就是說暫時沒有讓他帶任何一個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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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2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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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又看見了丁飛眼中的冷光了。她並不想去安慰他。是的,是有的人可以為另一個人付出,可是,那個男人不能老是像一隻被打敗的公雞。女人對男人的愛首先是出自仰慕,其次才是因愛而有的竭盡全力。女人也許是勢力的,但是沒有辦法,她的青春就那麼幾年,她好看的日子就那麼一小段時間,除非很愛很愛,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忍聲吞氣。蘇月從來不認為那些報道上為了丈夫一輩子心甘情願賣力的女人是完全對的,至少,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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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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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風說,無論如何,她要在這一年談一場戀愛,因為她都快三十了。蘇月就很奇怪的問:為什麼是今年,為什麼還是必須,你開始動搖了,想嫁人了?
  我已經三十了是不是?
  是的,而且,你會越來越成熟。
  我現在已經三十了,在此之前,我居然沒有好好的談一次戀愛,我是不是真的就那麼讓人討厭啊?昨天看了一篇文章,上面說,現在未婚的大齡女子越來越多,而靠譜的男人卻越來越少,就是有,他們也不喜歡三十左右的成熟女人,因為像我們這樣的人不好對付啊,他們都喜歡年輕一點的,年輕一點的給那麼一點好處就找不到北了,她們很容易感動,像我這樣的男人看了就心理害怕是不是啊蘇月?
  那麼,你想幹什麼,你認為怎樣才能快速的戀愛?是在網上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一定要戀愛,一個人,應該儘可能的去嘗試生命中以前沒有的東西,哪怕是傷害。劉小風的語氣很堅決。
  蘇月知道,劉小風是真的變了。
  但是還沒有一個月,劉小風就撤兵了,她說不談了不談了,什麼世道啊,我要旅遊去。
  
  
   劉小風認為談戀愛乏味極了。那個男人叫王遷,中等個子中等的像貌中等的收入中等的脾氣,說話不溫不火不急不噪,男人有的愛好他都有,比如吸煙喝酒看足球,有那麼一點點的臭毛病,比如不是很喜歡洗腳,吃飯時候總是弄出很大的響聲,尤其是喝湯的時候,咕咕的聲音很讓人討厭,吃完飯喜歡當眾用牙籤剔牙,張著大嘴有時候還問劉小風要鏡子,真的是讓人難以忍受。可是後來又一想,自己都是三十的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有很多的毛病,但是本質並不壞,還是看看再說吧。
  劉小風認為自己真的很倒霉,世界上那麼多的好男人自己一個也沒有碰上,現在自己都三十了,標準居然下降到只要他不是壞人,可悲啊。
  不過男人還是知道照顧她的,比如下班的時候他總是在學校外面等她,天氣變冷的時候知道給她打電話要她多加衣服,就這些足以讓劉小風很感動。
  只是還是沒有什麼感覺。比如有那麼一點心動或者是想念。
  王遷原來是一個工人,很普通的工人,後來自己自學成才,然後就在一條還可以的商業街上有了一個小小的工作室,自己是老闆,下面有五六個部下,整天忙的暈頭轉向。所以當劉小風的朋友把他介紹給劉小風的時候劉小風也就是看中了他的這一個優點:肯上進。王遷很節減,每天都是那一身衣服,劉小風曾經暗自算過,他可能是一年四季每一個季節有兩套衣服,然後輪換著穿,衣服的顏色不是黑色就是灰色,腳上的皮鞋從來不上油,而且經常是一雙鞋使勁的穿,一直穿到鞋爛,然後再買新的。劉小風曾經也給他買過,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衣服或者是鞋一到了他身上那就是工作服。不經常吃肉,是不捨得,每一次買盒飯都是要素菜的,什麼時候要是有一宗大一點的生意,那才痛快的吃一次帶肉的飯,要是提議下館子吃飯還不如吃他的肉。
  那一天是劉小風的生日,生日嘛,總是要有一些驚喜的,對於在戀愛中的人來說,是一件大事,可是正好工作室有一些麻煩,王遷在外面跑了一天,到了晚上才疲憊不堪的回來,然後等著他的就是劉小風的眉宇生恨。不是不理解,可是,隨便買一件什麼東西能浪費你多少時間多少金錢啊?但是就是沒有買。王遷無話可說,他不能說自己忘了,也不能說自己沒有時間,於是就說了一句至今仍然還讓劉小風 耿耿於懷的話,他說,要不,我請你吃盒飯,我們吃帶肉的那一種,每個人兩份,反正我也餓的不輕,怎麼樣?劉小風轉頭就走,然後王遷就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很不解的喊,你又怎麼了?不就是個生日嗎?我從小到大一次生日都沒有過不也是活的很好嗎?
  接下來的幾天劉小風都沒有理會他。雖然他第二天也像模像樣的買了一束花來賠禮道歉,可是,劉小風仍然不理會。雖然在買那束花的時候劉小風知道他一定是心疼的要命。
  又過了幾天,王遷抱了一個大的箱子來到了劉小風的宿舍,原來他到批發市場為劉小風買了一些東西,有十雙絲襪,兩套內衣,兩床很薄的被子,據他說是空調被。他解釋說這些東西雖然不是在大商場買的而是在小市場買的,可是,他都是挑最貴的買的,這些東西在大商場都貴的離譜等等。劉小風還是接受了,怎麼辦呢?都買來了,他也是累的一頭都是汗,為了省錢,他沒有打的,是擠公交車來的,還能說什麼呢?
  然後生日的風波就過去了。
  兩個人也有親密的時候。他就告訴劉小風以前也有一個女孩喜歡他,好像喜歡的也很厲害,就在他的工作室里上班,長的也不錯,脾氣也好,可是,當她向他表白的時候他就生氣瞭然后就把她給辭掉了,女孩還是哭著離開的呢。劉小風就很奇怪,為什麼長的漂亮脾氣也好的女孩喜歡你卻要拒絕呢?王遷說,你想啊,她怎麼能和你比啊,她雖然好看溫柔也喜歡我,可是能有什麼用呢,而你就不一樣了,是科班出身,有固定的工作而且有很強的能力,不需要依靠我就可以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我可不想有一個長不大的女人跟著我,多累啊,生活是很現實的,在生活里,沒有誰依靠誰這樣的說法,有的只是一起過日子,一起面對困難,誰都不能逃避,這和性別無關,現在是男女平等。劉小風聽他說完這些話就心裡不舒服起來,然後看著他的眼睛,覺得眼前的人無比陌生。
  他說的很對,很實際。劉小風那學校里也有一些男老師的老婆是沒有工作的或者是工資很底的,那些男人就好像過的是很拮据的日子,而且,總覺得自己比那些老婆有能力的男人矮一截。已經不是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了,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什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都是老黃曆了,現在的女人是什麼,在外面能獨當一面,在家也能獨當一面,在卧室能獨當一面在廚房也必須能獨當一面,所以說現在就很多男人並不認為「氣管炎」是什麼不雅的詞,據說這是因為喜歡老婆愛老婆的男人才能有的境界,男人們怎麼想啊,多舒服啊,你看,工資她給你安排的井井有條,大到傢具的購買房間的美化,小到油鹽醬醋她都能不讓你操心,至於她要買衣服買化妝品,可以,誰不希望自己的老婆漂亮呢?她要管你,要罵你要打你,那也舒服啊,打是疼罵是愛,男人是不打不罵要變壞,總之,她還是溫柔的時候多,哪個女人現在沒有看過帶一點顏色的電影啊?只要你讓她放心,讓她感到你是愛她的,那麼你就不必擔心她在卧里是冰冷的女人。除此之外,男人們還希望自己的老婆能在自己要下班回家的時候點亮一盞溫暖的燈。這樣的女人能為這個家賺錢能為這個家貢獻,能為家人做飯能讓自己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得到滿足。不是這樣想的嗎?男人們?至於保護女人,至於讓她有安全感,至於讓她成為自己身旁的一棵小樹,算了吧。那是歐洲中世紀時候男人的愚昧無知,也是現在純情小說里騙騙少女的伎倆。誰還會相信?
  可是,沒有辦法,這就是所有女人心中的渴望,小到路邊的女乞丐,到普通的過日子的婦女,到眼光犀利玲瓏八年似乎是無所不能的都市白領,甚至到國家的女領導人,沒有人會憎惡一個關心自己愛惜自己要保護自己的男人,在骨子裡,女人還是認為自己軟弱的,實際上也是真的軟弱,因為是女人,所以,希望成為一個男人背後的一棵小樹而不是挺立在男人前面要為他遮風擋雨的牆,那是他媽媽為他做的事情。
  劉小風想到這兒就非常難過,她覺得自己連一個做女人的驕傲都沒有了,他就不能說說好話騙騙自己嗎?
  於是劉小風就說,難道你和我交往就是因為這個,如果我沒有工作,那麼結果很可能就改變或者是說結果就是很有可能你看不上我?你看上的其實是這一份工作,是不是?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你的工作和你是連在一起的,不是嗎?我這樣說其實也沒有錯誤,你像你和我交往,如果我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流浪漢,你可能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不是一樣嗎?
  然後劉小風就沒有出聲。
  王遷見劉小風沒有說話就有一點不好意思,然後接著說,其實天下的男女多了,用別人的眼光來看相配的也多了,但是醫生不一定要娶護士,我的意思是說只有兩個人在某一方面旗鼓相當其實才有共同的話題,那我還想找一個富婆呢,那富婆還不一定就能看上我,這道理是一樣的,不是嗎?
  你想找富婆?是嗎?你這話我相信,你看錢的那個眼神都是火辣辣的,想找你就找,現在還來得及。
  你看,你又來勁了是不是?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我就是打個比方又怎麼得罪你了?我怎麼說你都難過,你又不是林黛玉,而且那林黛玉雖然長的好看,但是也太傷感了,那就是個天仙誰也受不了啊。
  受不了就分手。
  你可不是林黛玉啊。
  我就是林黛玉。
  人家林黛玉有病態美,一邊吐血一邊流淚一邊寫詩,你就算了吧,你很健康,對於挫折有著無比強大的承受能力,風吹不倒雨淋不病,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就算是穿著高跟鞋我跟在你後面都得一路小跑,跟頭豹子似的,還林黛玉?
  哭笑不得。
  你看,這就是截取劉小風的戀愛生活中的其中一段。
  所以劉小風說談戀愛真的是乏味極了。
  後來,王遷就向劉小風求婚。
  求婚的方式很特別。也很乏味。
  有一天,他請她到飯店去吃飯,這樣的舉動讓劉小風大吃一驚,她問,你確定是請我吃飯,沒有別人?不是工作餐?
  費話,要是工作餐還帶你下館子?
  後來,他帶劉小風去了一家還算可以的飯店,之所以說是還算可以是因為那家飯店還算乾淨,牆上沒有污垢,服務員都穿著乾淨的工作服,但是不是在包間,就是在大廳,他點了六個菜,自己拿出來在超市買的紅葡萄酒,這樣的舉動很讓劉小風感到意外。然後是喝酒,吃菜。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王遷紅著臉說,小風,要不,咱就結婚吧,你看,你也不小了,當然,我也不小了,不如結婚算了,說著,就從兜里拿出一個紅布包,然後一層一層的掀開,最後,就看見了一個很粗的黃色的手鐲。
  是金手鐲,我媽媽留給我的。
  然後劉小風仔細觀察那金手鐲,發現那確實是金的,很粗,可能由於長期沒有清洗,上面還有黑色的痕迹,樣式是普通的樣式。
  然後劉小風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同意嗎?同意和我結婚嗎?
  周圍很吵,劉小風看不見自己的思維和想法,眼前的這個男人,正在向自己求婚,其實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時刻,她知道自己在這一生中一定會有這樣一個幸福的時刻,不一定要有什麼昂貴的鑽戒,也不一定要有什麼浪漫的氛圍,不需要男人怎樣的深情,但是無論是怎樣的想象,一定不會是眼前的這個樣子,面前的這個男人正在紅著臉等待自己的答案,他很實際,有一點傻,但是能看出來很誠懇,由於剛才的紅葡萄酒的作用,他的臉有一點發紅,嘴唇上是油汪汪的,那是大口吃菜的結果,是願意呢還是不願意?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啊?
  王遷,我們談結婚是不是太早了?
  太早?是嗎?真的很早嗎?
  我覺得有一點,讓我再考慮一下吧。
  是的嗎?我們相處那麼長時間了,我現在無非就是說了個結婚,怎麼,還把你嚇著了?你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不願意,還考慮什麼?有什麼值得考慮的?
  劉小風看著他,感覺越來越討厭,直到自己無法再坐下去,然後起身就走然後開始跑了起來,越跑越快,她能聽見王遷在後面喊她的聲音,但是她不想理會,她也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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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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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晨走後的第二天早上就給蘇月打了電話,陳晨的聲音在電話了很淡定,說,蘇月,沒什麼,我很好,你不要擔心,這樣的事情,其實我早已經習以為常,我很累的,以後再說好嗎?然後陳晨就掛了。
  陳晨把電話掛了之後就在床上躺下了,她昨天和澎湃吵了一夜,她很困,突然之間覺得很困,澎湃是什麼時候走的,她不知道,卧室的衣服到處都是,她的手機已經被摔散了,手機的零件撒了一地,還有他們的結婚照,結婚照中的男女已經分開了,陳晨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感覺,然後就睡著了。
  當陳晨醒來的時候,外面是滿天星光。澎湃還沒有來,卧室里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陳晨下了床,有點飄飄的,她來到了洗手間,把燈開了,洗手間的燈光很柔和,鏡子里,出現了一張很憔悴的臉,很黃的臉,一張怨婦的臉,頭髮很亂,穿著睡袍,還有已經能看出來的肚子,很臃腫的身子。陳晨開始哭,一邊洗臉一邊哭,最後,她停止了洗臉,開始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大哭起來。陳晨的身體劇烈的顫動,直到手腳有點麻木。哭完,陳晨摸著自己的肚子說,寶貝,媽媽對不起你,但是媽媽不想把你憋著,所以只好哭出來,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媽媽保證以後要好好的對你,好不好?然後,陳晨開始認真的洗臉,刷牙,她把自己的頭髮小心的梳好,然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說,沒什麼,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再生氣。
  澎湃還是沒有回來,不過,他是否回來已經不再那麼重要。陳晨換了一件很舒服的衣服,她開始慢慢的收拾衣服,收拾手機的碎片,然後把所有的東西放回原來的位置,唯一不能恢復原狀的是她和澎湃的結婚照,她拿了一個袋子,慢慢的把它裝了進去。
  當一切收拾好的時候,陳晨才覺得自己的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陳晨覺得自己真是很可笑,所謂生氣,無非是拿別人的錯誤讓自己難受。
  然後陳晨開始拿出雞蛋和麵粉,煎出了一個酥軟的雞蛋餅,然後又炒了兩個菜,熬了一點粥,她對自己做的這些很滿意,當陳晨把這些端到餐桌上的時候,門開了,澎湃進來了,很顯然,眼前的一切是他意料之外的,他看了看餐桌上的飯菜,沒有說話,然後直接到了卧室里。
  很長時間,澎湃沒有出來。當陳晨把食物風掃殘雲般的吃完后,澎湃出來了。他是帶著歉意的,有點不好意思的往陳晨身旁靠了一下。陳晨正在看一本書,眼睛沒有離開她的書本。
  澎湃說,看什麼呢?
  陳晨沒有回答。
  澎湃又說,你看的這本書我也看過,很好看的。
  陳晨還是沒有說話。
  澎湃繼續說,其實,我本來想給你從外面買一些飯的,我恐怕你還在生氣,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沒有給我買,是嗎?謝謝你的好意,我吃飽了,而且,吃的很好。
  那我明天再給你買個手機吧?澎湃的聲音高了。
  我幾乎不用手機,偶爾碰到急事才用一下。再說,我現在懷孕,怕輻射。你真的是一個明智的人,你知道我不用手機,所以幫我摔壞了。謝謝你啊澎湃。陳晨用一種很輕柔的聲音說了這些。
  然後她繼續說,你不用擔心,我是知道輕重的人,你這樣對我,我也沒有和你生氣,以前是我不對,在此,我向你道歉。我在蘇月家住的時候,你媽用那個態度去找我,我也給了她面子,跟她來了。澎湃,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啊?
  你還是在生氣,是不是?陳晨,你想讓我怎麼樣啊?
  我沒有想讓你怎麼樣,你是什麼人,我怎麼能讓你怎麼樣啊?我只能讓我自己怎麼樣。
  你不要太過分?
  我沒有,再說,太過分的不是我,是你媽。
  我媽她怎麼了?你不要以為你懷孕我就不能把你怎麼著?
  是嗎?好,澎湃,你真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真的很佩服你,你是一個孝順的好男人,為了你媽,你簡直不分青紅皂白,現在,你要打一個孕婦嗎?
  如果你逼我,那我也沒有辦法。
  澎湃英俊的臉在燈光下顯得很可怕。澎湃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而且,是很有味道的那一種,澎湃的深藍色的上衣在燈光下也閃著幽幽的光,那件深藍色的上衣是陳晨給他買的,很好的料子,能把這個男人沉著冷靜的一面很好的表現出來,可是,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穿著自己給他買的衣服,剛才在卧室里像瘋子一樣,打一個已經懷了孩子的孕婦。
  陳晨看著他的臉說,我沒有逼你,從來也沒有,以後也不會,你不愛惜孩子,我還愛惜呢,然後,就向書房走去,在書房的門關上之前,她聽到了澎湃的聲音:你想分居?
  是的,我不想和一個剛剛打過我的人睡在一張床上。再說,對你,我早就沒有感覺了。說完,陳晨把門狠狠的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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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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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劉小風想去旅遊,但是還是不敢一個人去,於是就想讓蘇月也去,蘇月想了想,自從結婚,它還沒有好好的和丁飛一起出去過呢?丁飛的心情也不好,不如一起散散心,反正劉小風和蘇月一家已經熟的就像一家人似的了,一起去沒有什麼不好。
  晚上的時候,蘇月買了一些酒和菜。蘇月很想和丁飛好好的聊一聊。
  當蘇月把一切弄妥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飯桌上,丁飛很和氣,而貝貝則興奮的不得了,這是難得的好氣氛,於是,當酒過三巡的時候,蘇月說話了。
  蘇月說:丁飛,我們這兩天去旅遊一下怎麼樣?暑假這麼長,咱們都累了一學期,我想放鬆一下。
  不行,你的想法倒是很能跟的上潮流啊,你想去旅遊,我也想去,但是,你想想,哪來的錢?煤氣要買了,家裡的雨搭也壞了,需要換,貝貝的爺爺有病,也需要錢,你暑假是要添衣服的,又要干這,又要買那 ,需要多少錢啊?你還要去旅遊?真是天大的笑話。
  丁飛說完這些,以不屑的目光看了看蘇月。
  是的,都需要錢,可是,活著又是為了什麼呢?什麼都需要錢,什麼都應該花錢,你說什麼需要花錢就是什麼需要花錢是不是?我的話都是沒有分量的對不對?你想發脾氣就發脾氣,你想罵人就罵人,是不是?我到底算什麼?
  我什麼時候罵人了?你又開始舊帳重提是不是?每一次不高興就把以前的事前翻一遍,你不煩我還受不了呢。好,你就在這兒說吧,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出去了。說完,丁飛就摔門而去。
  蘇月看著一桌子的飯菜和一臉無辜的貝貝,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丁飛走了之後,蘇月把桌子收拾乾淨,然後給劉小風打電話,蘇月在電話里很平靜的說,小風,咱們過兩天去旅遊怎麼樣?
  那一夜,丁飛回來的很晚,他回來的時候,蘇月正在網上和王可欣聊天,丁飛看了一眼電腦,很不屑的說 :原來是和情人聊天。
  是啊,是啊,一位很有教養的男人,和他聊天很有意思。蘇月以同樣的口氣說。
  這樣聊多沒有意思,還不如和他約會呢?現在都流行網戀,你也可以嘗試一下,你放心,我不會阻礙你。而且,我會祝福你。是很真誠的祝福。不是有一首這樣的歌曲嗎?希望你過的比我好,是我最喜歡的歌曲,也是我送給你的話,我是一個很沒有出息的男人,即不能給你好的生活,也沒有和你說過甜言蜜語,連旅遊這樣的小事也不能成全你。所以,如果你認為我不好,你可以離開我。
  說完這些話,丁飛就到另外的房間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蘇月早早的起床,在梳洗完畢以後,她走到丁飛的床邊,丁飛已經醒了,蘇月站在他的床邊,說,我想了很久,我還是要旅遊去,這個決定是我深思熟慮的,不是錢的問題,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像結婚之前那樣對我,對於像我這樣的凡人或是你這樣的凡人,這都是難以做到的,可是,為了你,我改變的太多,我的改變不是心甘情願的,最重要的是,我的改變受到了你的漠視,無論我怎樣,你都不高興,丁點大的一件事情就能讓你大發脾氣,成天擺著一張臭臉,我即不是你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奴隸,憑什麼我都要聽你的,憑什麼你要命令我?我會把貝貝帶到我媽家的,然後,我和劉小風一起去旅遊,你自己在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然後,蘇月就走
  
  
  蘇月走的時候,丁飛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把門狠狠的關上了。蘇月聽見了響聲,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流盡了。眼睛好像有了免疫功能,沒有一點一滴的淚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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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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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可欣是藍月亮洗浴中心最紅的小姐。
  王可欣說,她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男人是拿著鞭子來見女人的,所以,對於他們,不要客氣,更不要心存仁慈,不要以為,為他付出所有就會得到回報,這樣的故事只會出現在電視電影里,出現在小說里,是在某一種氣氛當中渲染某一種人的,大家都需要感動是不是?所以,電視電影滿足了這種需要。
  王可欣又說,她最討厭的就是別彆扭扭的女人,為什麼要裝純潔,為什麼要裝成很端莊的樣子,為什麼要成女強人?為什麼會有人發明處女膜修復術?什麼人就是什麼人,小姐永遠變不成大學教授。
  所以,王可欣就是王可欣,從來不會走出洗浴中心就變得溫柔可人,就變的像一隻純潔的小羊以便討男人的歡心。
  所以,王可欣永遠穿著明亮色彩的衣服,化著很妖的彩妝,很誘人的那種。很放肆的活著。
  有很多男人要和她交朋友,不是普通的朋友,是很曖昧的朋友,她來者不拒,也有一些男人奴顏婢膝的要和她結婚,信誓旦旦的要和原來的老婆離婚,王可欣就會說,好啊,可是我怕你的老婆來報復啊。男人真是不可思議的動物,哪怕你是小姐,只要你漂亮,也會有人娶你,他們娶的哪裡是你啊?他們娶的是漂亮,漂亮真的是很重要啊!
  蘇月問:有沒有想過洗手不幹,然後,找一個男人結婚?
  我?要找我早就找了,什麼樣的我都可以找到,可是,嫁給一個男人又能怎麼樣?生孩子,做飯,然後過和現在幾乎一樣的日子,不同的是,我只是和一個男人過。又有什麼意思?
  可是,你會慢慢老去的。
  那又能怎麼樣?我現在多掙一些錢,以後和退休的一樣,衣食無憂,人還能貪圖些什麼呢?所謂的愛情,如果我能碰上,當然最好不過了,碰不上,也沒有什麼遺憾,這世界上碰不到愛情的多了,又不是我一個?
  
  在王可欣的小姐生涯之中,其實碰到了一個她認為不錯的男人,王可欣認為不錯的男人就是不為女色所動的男人,他叫付為之。付為之以前從來沒有去過洗浴,彷彿是一個很清高的男人,對此很看不起,後來和一個朋友打賭,輸了,於是,朋友為他叫了最漂亮的王可欣 。王可欣那時感到很奇怪,在那樣一間屋子裡,在那樣一張床上,一個漂亮無比的女人,玉體橫陳,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情不自禁,但是,那個叫付為之的男人只是坐在床邊看她,目光冷靜,神情自若,然後,他開始抽煙,一支接一支,到最後,他竟然連看也不看她了。然後王可欣問他是否有病,他也不理睬。時間到了,他就出去了。王可欣當時很氣憤,沖了出去,然後就在大廳里嚷嚷起來,面前的付為之滿臉通紅,而他的朋友則在旁邊笑的前俯後仰。
  這是王可欣地一次和他認為不錯的男人接觸。
  也是第一次的認為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她想象的那樣下賤。
  第一次的認為她如花的容顏並不是對於每個男人都那麼不可抵擋。
  王可欣對於付為之很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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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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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對一個男人失去興趣就很簡單了。陳晨認為,她基本上對於澎湃毫無興趣,這和懷孕無關。因為陳晨的懷孕,澎湃也很少碰她,何況,就目前的形勢看,想碰也不能碰了。以前的那種白熱化的纏綿,如今好像是場夢。
  在公司上班,可以按照正常的待遇休假,但是時間是一定的,於是陳晨決定在生產之前再休假,所以她每天還是要拖著很重的身子上班,她彷彿很悠閑,在每天的下午下班之後,會慢慢的逛街,去婦嬰用品商店買一些合適的東西,或者,一個人去公園散步,一個人去醫院檢查。陳晨的臉上開始起斑了,是懷孕引起的,開始嘔吐了,食慾也開始慢慢的下降,偶爾會很難受,有時候,她會躺在沙發上慢慢的回憶她和澎湃的相識和相戀,澎湃冷漠的背影在屋子裡出出進進,他即不和陳晨打招呼,也沒有表現的多麼厭煩,只是很冷。他自己叫外賣,衣服自己洗,自己看電視或者玩電腦,盡量不和陳晨有在一起的機會,有時候沒有辦法不在一個屋子裡呆著,也是相顧無言。甚至,沒有一句話。連屋子裡的空氣似乎也凝固起來。
  陳晨想起了給蘇月打電話,結果,手機關機,打到家裡,就聽到了丁飛不悅的聲音,丁飛在電話里說,蘇月?蘇月已經拋夫棄子了,蘇月把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丟下,自己去享受生活去了。然後,掛了。
  無論陳晨當初的信心有多大,但是當肚子在一天天隆起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寂寞和無聊。而且,在心底升騰起一股怨恨,她認為自己不可能原諒澎湃了,無論他以後怎樣道歉,都不可能了。自己能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呢?不讓自己生氣,自己真的就不生氣了嗎?不讓自己哭,就能控制住自己不難過不哭了嗎?蘇月去旅遊了,蘇月真能想開,蘇月是多麼安靜的人啊。可是,她也去旅遊了,人應該是這樣的,人就應該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不快樂,就應該選擇一種快樂的生活方式。
  晚上的時候,陳晨坐在沙發上等澎湃來,桌子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旁邊,是一瓶他最愛喝的酒。陳晨穿了一件很舒服而好看的孕婦服,在等澎湃。
  澎湃進屋的時候看到了陳晨臉上的笑容,很吃驚,看到桌子上的飯菜,更吃驚,他看著陳晨,很小聲的問:「怎麼了?」
  「沒怎麼,想請你吃一頓飯,不想吃嗎?」
  「不是的,我,我只是感到很奇怪,而且,我已經買了飯。」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吃我做的飯菜?」
  「不是的,我是很覺得很意外。」
  「我們先吃飯吧,都快涼了。」
  然後,兩人坐下,沒有人說話,他們能聽見彼此吃飯的聲音。之後,澎湃很生硬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不說話了。
  陳晨笑了笑,說,「你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做飯吃嗎?」
  「為什麼?」
  「我也許是最後一次給你做飯了,我不想這樣過下去,我想了很長時間,我想和你離婚。否則,我會受不了的。你也不是厭倦了嗎?既然厭倦,為什麼還要在一起呢?」
  「我不想離婚,」澎湃突然站起來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離婚,我是想和你過一輩子的,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我是知道你這段時間不好受,我不想讓你生氣,所以,就沒有和你說話,其實,我的心裡也不好受。」
  「我從來沒有被別人打過,直到遇見你,結婚之後你就向我動手了,是不是?我居然被自己的丈夫打了?我覺得自己很可笑,我不想說為了你我失去多少,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話,因為你知道,可是,我在懷孕的時候你也動手,你是不是男人啊?這一段時間你沒有陪我,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凄涼,無論做什麼,總有很悲壯的感覺,一個人過日子也沒有什麼不可以,不可以的是,有了丈夫還要自己面對一切,我不甘心,所以,我決定離婚。」
  澎湃沒有說話。
  陳晨又接著說:「你是不知道的,一個孕婦孤單的感覺,在某一時刻,我常常覺得人活著真是一件很沒有意思的事情,有時候,我突然能夠非常了解那些自殺的人,他們的想法是和我一樣的,覺得活著了無生趣,而死亡,是天堂,是一個很美好的歸宿。」
  澎湃還是沒有說話,但是他站了起來,走到陳晨的身邊,輕輕的抱住了她。
  「你以為你抱了我一下,我就能原諒你了嗎?不是的,澎湃,別浪費時間和感情了,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早就是一個麻木的孕婦了,和我離婚好嗎?和我離婚我的心裡會好受一些,和我離婚,我也許會振作起來,會找一個男人重新開始生活,和我離婚,我就知道我真的是一個人了,我就不會再抱怨你,不會再恨你,你不要可憐我而一時心軟,不要留住我,要知道留住我就是害我,因為我們還會在吵架,還會冷戰,還會彼此不理睬,還會有傷害,而且,會一次比一次嚴重,我的承受力有限,我會受不了的。」
  澎湃開始吻她了。一點一點的,輕輕的,很溫柔。
  「你以為你吻我,就能讓我不說話嗎?陳晨繼續不急不慢的說,我是喜歡過你的,如果不喜歡,不會不顧一切,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以前真的很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很瘋狂的歲月,現在是每天都見,卻像是在受刑,很無聊的日子,才多長時間,我們都變了這麼多,什麼叫執子之手,什麼叫一生一世,都是虛幻。」
  澎湃終於說話了,澎湃說,:「你的一切要求我都答應,如果你真的要離婚,你再考慮一個月怎麼樣,只一個月,一個月之後,等你想的再清楚一些,如果你仍然不改變想法,那麼我就聽從你的話,和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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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3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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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蘇月旅遊回來的時候,等待她的是丁飛冰冷的臉和一張離婚書,就等著她簽字了。
  貝貝沒有來,還在他姥姥家,於是,一個屋子裡只有她和丁飛,蘇月突然覺得硝煙瀰漫,像是古代打仗時,兩軍對壘,而丁飛和自己,就是敵我雙方派出來的兩員大將,威風凜凜坐在馬背上,目光傲慢又謹慎,神情咄咄逼人。
  「你真的想離婚,你想的很清楚了?」蘇月問。
  「費話,別浪費時間了,簽字吧。」丁飛已經不看她了。
  「就是因為我去旅遊了?」
  「是的,就是因為你去旅遊了。就是這個原因。」
  「對於你來說錢就真的這麼重要嗎?錢比人更重要,是的嗎?
  「對,對我來說,錢就是比你更重要。」
  蘇月然後看了丁飛一眼。
  「好,我沒有什麼意見,但是,貝貝怎麼辦,你考慮好了嗎?他跟誰,你還是我?」
  「就你,就你這樣一個只知道自己享受的女人,你能照顧好他嗎?」
  「你想找什麼樣的女人呢?你最好找一個智能機器人,娶一個女人的費用就足夠了,它不穿衣服,不買化妝品,也不吃飯,當你高興的時候它不會和你分享,快樂都讓你自己擁有,當你發脾氣的時候它也可以成為出氣筒,它絕對不會去旅遊,當你不想要它的時候,也不要簽什麼離婚書,扔了就算了,多好。」
  「你說的對極了」丁飛說:「我想也是這樣的,你真的不適合我,我想找一個很樸素的女人,有很平常的容貌,有很平常的工作,能夠給我和孩子每天做飯,能夠孝順老人,不要有太大的野心,不要旅什麼游,交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不要和男人在網上聊天,這樣,我就會很知足,我的要求不高吧,我忍你已經很久了,可是,結果是什麼,結果是你拋夫棄子,你居然說去旅遊就去旅遊,玩夠了吧,你終於來了,你想要自由,我也不勉強,我們離婚吧。」
  然後,兩個人就沉默了。
  蘇月把旅遊帶回來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開始洗澡。一邊洗一邊哭,這是她早就想到的結局,曾經在某一天,瘋了似的想一個人過,一個人心情愉快的做飯,帶孩子,工作,看書,聊天,然後,在假期和朋友一起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去過不一樣的生活,去過一種自己喜歡的生活。如今,丁飛已經開始提出了分手。蘇月很悲哀的發現她早就不是什麼淑女了,她早就成為了一個潑婦,經常情不自禁的大聲嚷嚷,但到了關鍵的時候又很懦弱。她知道,丁飛不會再為這種婚姻糾纏了,她也早就失去了勉強的必要。一切好像很早就以前就註定了。好像就在那個夜晚,她和蕭群分別的那個夜晚,一個人此生的悲歡離合,早就註定了。
  所謂的生生死死,所謂的朝朝暮暮,本來就沒有,好像從來也就沒有過,是誰說的,生命是一場幻覺。
  蘇月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已經很平靜了。
  「孩子歸我,其餘的我什麼都可以不要,要不,一切免談。」蘇月說,「如果你願意,我們這兩天就可以辦離婚手續,而且,離婚之後你也可以來看他。」
  「你確定要離婚了嗎?」丁飛問。
  「什麼叫我確定,是你要離婚,不是嗎?我剛從外面回來你就把離婚書擺在了我的面前,你放心,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你是知道的。其實我們早就過的不快樂了,不是不快樂,是一種煎熬,現在,我們終於熬出頭了,是不是?」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沒有你我也一樣能過,丁飛說,我也覺得和你過沒有意思,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明,我父親正在病重,我可不想讓他知道和你離婚的事情,如果我的父親因為這個而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要讓你去陪葬。丁飛在說陪葬這兩個字的時候,滿臉的猙獰,蘇月立刻覺得渾身不寒而慄。
  然後,蘇月眼淚流了下來。是的,早就沒有愛了,很早以前就沒有愛了,可是,難道沒有了愛就要一定有恨,一個和自己生活那麼長時間的男人就是因為自己的妻子出去旅遊了就要生那麼大的氣就要有置自己於死地的憤怒嗎?
  蘇月看著丁飛的臉,知道一切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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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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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林打電話過來,說,我們同學是不是該聚一下了,記得我們畢業的時候說好了,十年一聚,我們早就該聚一次了,是不是?大家都是這樣想的,你認為呢?
  蘇月於是想起了蕭群。
  很奇怪,蕭群的樣子還是很清晰,高高瘦瘦,在一旁遠遠的觀望,很有氣度的笑著。蘇月從來沒有後悔過自己的選擇,曾經怎樣的狂熱於一個那麼飄忽不定的人,在一群喜歡他的女孩子中間,蘇月覺得自己很好笑,抽身而退,成就了自己的自尊。是誰說的,你不愛別人,怎麼知道自己愛不上另一個人呢?可是蘇月就是沒有給自己一個機會一試,而且曾經非常不屑這樣一個機會,看著陌生男子的臉,突然覺得自己無地自容,那時候的蘇月,是怎樣的人啊。
  於是,蘇月說,好啊,我也早就想和同學聚一下了,具體時間你通知我好嗎?
  所有的一切都來了。
  在鏡子面前,蘇月仔細的觀察自己。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有一點疲憊,有一些哀傷,還有一些勇敢,發現生活就是如此,無法迴避,無法逃脫,像是非洲草原上優雅的母豹,帶著幼崽,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奔跑。
  女孩子的眉目早就沒有了,以前是那麼久遠,彷彿未曾發生過。蘇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皮膚不再緊繃了,眼睛不再清澈,不會再有輕舞飛揚。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快的到了三十歲呢?
  蘇月自言自語:我是一個人了,我已經是一個人了,我終於是一個人了。我怎麼就是一個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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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kent 發表於 2007-3-15 08:14 |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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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風開始了第二次的戀愛。
  
  劉小風的愛情並不是很順利。像劉小風這樣冷的人居然也會主動約別人。劉小風說,真是受不了,我都不敢回家了,一天到晚的,天天問,我媽問,我姐問,我家裡的親戚三天兩頭的問,這個暑假怎麼過啊?
  於是,劉小風約了那個叫付為之的男人。
  是朋友介紹的,付為之已經三十多了。所有認識的人都認為付為之是一個怪物,他即不交女朋友,也從來不和女人交往。於是,一個既認識劉小風又認識付為之的人介紹了他們倆。
  劉小風是第一次主動約人。劉小風穿著黑色的背心,牛仔短褲,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頭髮紮成了一個馬尾,全身的皮膚黑黑的,很野的樣子。在電話里,劉小風說,我今天有點事情想和你說,有空嗎?無論你是否有空,我都會等你,就在人和茶樓,不見不散。說完就掛了。
  然後劉小風就買了一份雜誌,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付為之在半小時后坐在了劉小風的面前。
  客觀的說,付為之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就是有點蕭瑟,低頭或是抬頭的時候有一點失落。
  他坐在劉小風的面前,很無所謂的樣子,一句話都不說。
  「怎麼了?很不情願?」劉小風問。
  「沒有。」
  「是嫌我黑?我一直都是這樣子的。」 劉小風開始笑。
  「不是的,是我自己的原因。」
  「可以說說嗎?也許,我可以幫你分析一下。」
  「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女人啊?怎麼見我就像見鬼一樣,我能把你吃了嗎?」
  「如果你是鬼就好了,如果你能把我吃了,我會很感謝你的,因為我實在不願意再和不同類型的女人見面。」說完,付為之笑了一下。
  「就這麼討厭嗎?我就是那麼失敗,就這麼讓你不能忍受嗎?」
  「不是這樣的,你不要誤會,我從五年前就開始和不同的人見面,所以,我不是很喜歡這種交朋友的方式。對不起啊。」
  劉小風笑了。
  劉小風說:「什麼叫緣分,這就叫緣分,我們是同一類型的人,和你一樣,我也是五年前就開始和不同類型的男人見面,我也是早就煩了,我們是同病相憐啊。」
  付為之沒有說話,他點了一支煙,然後眯起了眼。劉小風很氣憤,說「難道你不知道嗎?在公共場所抽煙是不禮貌的?」
  付為之還是沒有說話,繼續慢慢的吸煙。
  這個男人,在煙霧瀰漫中,有一種深深的哀愁。這是很少見的,劉小風常常認為很多女人是莫名其妙的,比如,她就是這樣,她不喜歡拍馬屁的人,也不喜歡冷若冰霜的人,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有很好看的輪廓,有深不可測的眼神,他不會討好的問你他是否能抽煙,也不會很快的回答你的問題,而你在他的眼裡,和路邊的廣告牌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茶上來了,有很清淡的香。
  劉小風突然說:「你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很能吸引人,你願意和我交往嗎?」
  「還有,喝完茶能和我一起去逛街嗎?」
  然後,她看見眼前的這個男人的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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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月在網上遇見了一個叫『一夢千尋』的男人,蘇月本來是找楊林商量一下聚會的事情,然後,他就和蘇月打招呼,而楊林突然有事,然後蘇月就和他聊了起來。
  男人說:「能聊聊嗎?」
  蘇月說:「好啊。」
  男人說:「我現年三十,在茫茫人海中還沒有尋到知己,你願意做我的知己嗎?」
  蘇月說:「對不起,我好像不適合你。」
  男人說:「你不試試怎麼能知道是否適合呢?」
  蘇月說「不用試了,我結過婚了。」
  男人說:「沒有關係。」
  蘇月說:「我有孩子了。」
  男人說:「沒有關係,我喜歡小孩。」
  蘇月說:「你喜歡小孩就找個女朋友生個孩子吧。」
  男人說:「我找不到啊,我看你就不錯。」
  蘇月說:「你怎麼聽不懂我的話啊?」
  男人說;「我看是你聽不懂我的話,我就喜歡結過婚的女人,我就是喜歡杏,紅杏,知道了吧?」
  蘇月說:「你喜歡杏你就去果園,那兒有很多水果,祝你好運。」
  男人說:「你怎麼那麼笨,我是喜歡出牆的紅杏,你不會是裝天真,讓我跳到牆內找你去吧?」
  蘇月說:「再見。」
  蘇月看著仍然還在閃的頭像,那個叫『一夢千尋』的男人的頭像,覺得無限空虛。
  貝貝吵著要爸爸,蘇月就把他給打了一頓,並勒令他把童話書看完。
  然後,蘇月就把以前蕭群寫給她的信拿了出來。
  她看過無數的關於如何忘掉往昔的文字,而每一篇文字都要求一定要把所有和以前有關的信件銷毀,但是,蘇月還是把那些信留了下來。和一些普通的信件放在一起。現在,已經發黃了。
  蘇月經常很慶幸自己沒有把它銷毀,在她曾經很痛苦的日日夜夜,那些信曾給她溫暖和力量。
  有人可想,有人可愛或者是有人可恨,其實都是生活中一個人的精神支柱,就像武俠小說里,那些身負血海深仇的少年,因為有恨,就能經受住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一樣,最終成為絕世高手;或者是心懷深刻愛意的人,能為心中所求,最終也能化繭成蝶。
  而蘇月心中有隱隱的痛,卻願意擔負這樣的偶爾的凄涼或者虛無,就是因為心中的恨意。
  而到現在,她似乎才了解她曾經讀過的一段話:一個女人,受過一點教育,有自己的工作,熱愛生活,就不要苦苦哀求什麼,所謂愛情,遇見了就是賺了,遇不見也沒有什麼,生活也可以這樣的過下去。而你的男人,他為什麼又要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呢?他為什麼不能和別的女人說話,甚至戀愛呢?你為什麼要求他要像以前那樣對你呢,萬物都在變,人每天都是不一樣的,但是你為什麼要求他對你不變呢?人本來就是孤獨的。
  人就是孤獨的!那個曾經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那個自己在少年時愛的不能自拔的男人,那個剛才在網上胡言亂語的陌生男人,還有,還有,她已經有同感的不知道哪個傷心女人寫的文字,在蘇月的心裡鑄成了一個無比堅強的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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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聚會的日期越來越近,蘇月也越來越也煩躁不安。她開始和所有的女人一樣為穿什麼樣的衣服發愁,是淺顏色的還是深顏色的,是穩重的還是活潑一點的,是褲裝還是裙裝,她突然發現,原來她是如此的看重這次聚會,她常常夢想聚會其實就是以前的同學在一起吃吃喝喝,就像以前一樣,可以在舞廳里跳舞跳到很晚,然後再喝很廉價的飲料,最後,在一個有很大房子的同學家住下來,可以盡情的談論自己喜歡的人,可以盡情狂想可以胡言亂語可以不顧一切。
  現在是不可以了。
  那麼,穿什麼呢?
  陳晨是不可能去了,挺著大肚子是不適合那種場合的,除了陳晨,蘇月發現她昔日的好友竟然越來越遠了,好久沒有聯繫了,每每拿起電話,她總是發現無話可說,於是,一切就漸行漸遠。
  於是,蘇月給可欣打了電話。
  蘇月說:「我要去參加一個聚會,你看,我穿什麼衣服好呢?」
  「什麼類型的聚會?」
  「同學聚會。」
  「有沒有你喜歡的人在裡面?我想,一定有,如果沒有,你為什麼要那麼在意你要穿什麼樣的衣服,是不是?」
  「你對此不屑一顧?」
  「是,是非常不屑一顧,衣服是可以為你增加光華的,是嗎?可是,有用嗎?說的進一步,你的光華可以迷惑他的眼睛,讓他為之後悔,然後你也許會很得意,因為你比他想象中活的更好,他後悔了又能怎樣呢?」
  蘇月沒有說話。
  王可欣又說:「不要對你曾經喜歡的人有任何幻想,你就是你,還是穿令你舒服的衣服吧。」
  「我離婚了。」蘇月說,「就在幾天之前。」
  「恭喜你。」
  「為什麼?」
  「因為離婚是一件好事,就像血氣淤結,既然不通暢,就可以想辦法讓它通暢,就是這樣。」
  「你說的可真冷靜。」
  「其實你是一個相對來說很冷靜的人,你既然離婚了,就說明那個男人確實有問題,不是嗎?」
  蘇月無話可說。
  其實王可欣說的很對,就是這樣一回事。
  穿衣服的事情就那麼簡單的解決了。
  一切都放鬆了。
  蘇月站在陽台上看外面的人群。
  夕陽西下,落日餘輝。
  世間的事情你想讓它簡單,它就簡單,你願意讓它複雜,它就讓你傷透。不是嗎?自己剛才無邊的悲涼就是被王可欣那幾句話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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