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油價下跌近3月 國內油價省的錢進了誰荷包?

再過幾天，國際油價持續下跌的時間就要滿三個月了。隨著油價迭創近一年內新低，國內有關成品油降價的呼聲越來越高。對於已充分接受市場經濟制度的消費者來說，這似乎在情理之中。

　　在眾多主張國內成品油不追隨國際油價下跌而下調的理由當中，最具說服力的顯然不是所謂與國際接軌。因為論及原油價格，國內早在1998年6月就宣布與國際市場接軌了。但說到成品油價格，鑒於各國所採用的公共產業政策不同、公共稅收政策不同，根本就不存在國際價格，當然也談不上接軌的問題。況且按照遵循本意的原則，所謂與國際接軌應當是指國內成品油價格隨國際原油價格的波動而上下調整，既包括了隨國際油價上漲而上調，也應當包括隨國際油價下跌而下調。

　　在我看來，最具說服力的理由是提高成品油價格有利於全民節能。的確，廉價得來的東西往往不被珍惜。在國內私人汽車擁有量快速增加，並已成為拉動石油需求的主要因素的情況下，如果大家都能想方設法節約燃料，節能的效果不言而喻。

　　不過，我們似乎沒有多少理由去指摘國內私人汽車消費的快速增長，特別是沒有理由反對中國人將汽車作為生活必需品。另一個不能指摘的是消費者的節能意識。必須承認，大眾節能意識首先來自對能源價格的關注程度。但隨之而來的是，當消費者注意到國際原油價格一連三個月持續下跌，而成品油價格依然如故的時候，不會產生信息不對稱的判斷嗎？糟糕的是，從市場效率的角度講，信息不對稱是一切弱效市場行為的基本特徵。成品油市場不可能成為這一經濟學定理的例外。

　　從有效市場理論出發，與國際市場接軌的石油及其製成品的價格，應當首先做到信息對稱。但或許有人認為成品油在國內並不是完全的商品，因此也不必做到市場信息的充分對稱。換一個角度說，既然成品油沒有被列入聽證目錄，因此也不必將價格決策的過程延伸到公眾層面。僅就一項商品的定價機制而言，這看上去是合乎邏輯的。但是，當一種商品的價格由政府決策的方式加以確定，其邏輯性遠遠超過了價格本身的邏輯。

　　所謂政府決策是針對公共利益以及相應的公共政策的。由於成品油價格關係到幾乎是所有消費者的利益，因此，其價格的政府決策與一般意義上的公共政策選擇沒什麼區別。在市場經濟當中，公共政策必須透過全民參與才能夠被有效執行，也因此決定了公共政策的決策過程應當注重與民眾的溝通。這是「大蕭條」之後羅斯福總統經濟學的重要遺產，其中的內核非常合理。

　　除了擔心因成品油價格信息不對稱導致的弱效市場之外，一個更加複雜的問題顯然和國民收入分配的平等與效率原則不可兩分。在最近的一次成品油價格上調行動中，許多人已經關注到國內三大石油巨頭利潤大幅上漲的情況。最近的消息表明，中石化第三季度凈賺131億元，按年激增 55.78%，較1～6月上漲幅度提高38.42個百分點。值得注意的是，這是在同期主營業務收入按年增幅僅為25.48%的情況下獲得的，不能不說是成品油供應商藉助價格不變獨自享受了原油價格下跌帶來的好處。姑且讓我們把相應的受益人群從部門利益擴大到公眾股東，但與更多的成品油價格相關利益人相比，這依然是微不足道的少數。

　　換言之，以國際原油價格大幅下跌為背景，極個別的成品油供應商多賺的錢，多半是廣大消費者原本應當省下的錢。

　　進一步說，據中石化財務總監戴厚良表示，儘管第三季度煉油業務虧損3.51美元/桶，但10月煉油不再虧損，每桶毛利預測為0.62美元。以此推斷，至少中石化今年第四季度的盈利仍將繼續增長，且增幅將大大超過前三個季度已取得的水平。據此，包括工資、獎金在內的石油部門利益又大發了，股票投資者又可以賺一把了。但是，廣大消費者的利益呢？

　　相比之下，最不合邏輯同時也是三大石油巨頭喋喋不休的說法是所謂順價銷售。恕我直言，這絕不是市場經濟的產物，倒可能是計劃經濟的遺產。因為在市場經濟下，一個資產完整的成品油供應商既包括煉油分部，也包括開採分部，以及石化分部、銷售分部等。作為一個統一的納稅人，一家獨立核算的企業，它們的盈利水平應當反映在合併利潤表當中，而不應當反映在分部報告當中，更不能強調所有分部或環節都盈利。在這種情況下，過分強調煉油分部存在的價格倒掛現象實際上毫無意義，而順價銷售的結果未必不是非石油部門的利益受到更大的損害。這一點實際上已經得到初步驗證，並有望在接下來的月度報表當中得到更充分的驗證。

　　實現成品油的順價銷售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將石油開採與煉油分割在兩個納稅人之間進行，各算各賬，各納其稅，並至少在煉油領域展開較為充分的競爭。其中，政府的角色是為全體居民而不是個別居民調節稅收。但是，就目前的現狀而言，這可能做到嗎？ （清議 財經時報/中經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