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背山》成功證明了美國短篇小說的繁榮

來源: 中華讀書報

李安執導的《斷背山》，大獲專家好評，已奪四項金球獎，且成今年奧斯卡獎的最大熱門。

　　《斷背山》改編自美國女作家安妮。普魯克斯（Annie Proulx）的同名短篇小說，1997年刊於《紐約客》。我沒有那一期雜誌，有朋友寄給我一份副本。小說不長，一會就看完了。

　　它算不上以懸念為重，所以，我們不妨在此重述一下故事脈絡，有等著看電影的讀者朋友，倘若怕屆時敗興，本文可暫時不讀。

　　兩位男主人公恩尼斯。德爾馬和傑克。退斯特，是兩個可憐的農民孩子，十七、八歲，苦出身，都沒念完高中，沒什麼教養，言談粗鄙，在周圍沒落的農場里賣苦力，算絕對的美國草根。

　　1963年夏天，兩人搭夥放羊，開著破拖車，帶幾匹馬，幾條狗，一千隻母羊和羊羔子，像一攤髒水，流入斷背山中。按工頭的吩咐，他們一夏天都要呆在山裡。

　　傑克一笑就露出齙牙，但還算乾淨，恩尼斯比較邋遢，又是羅圈腿，一條牛仔褲，裡面空無一物，連襪子也不穿。兩人輪流放羊，看帳子做飯。晚上吃完飩豆子煮土豆，坐下來喝酒抽煙，聊家人、馬和騎牛比賽。工頭不準兩人共宿一帳，於是到了夜深，必有一人醉醺醺地騎馬回去，和羊睡在一起。

　　終於有一天夜裡，恩尼斯沒走，和傑克睡進了一個鋪蓋卷，苟合得極其自然。在夏天餘下的日子裡，兩個放羊娃日夜尋歡。他們以為山中只有自己，不想那工頭用一副10×42的雙筒望遠鏡，把他倆在山坡上野花間滾來滾去的好事兒，看了個一清二楚。

　　8月，斷背山下了雪，恩尼斯和傑克的工作也結束了。兩人在街上告別，握握手，拍拍肩，「他們之間有四十尺的距離，除了分道揚鑣，再無一辭」。

　　12月，恩尼斯娶艾爾瑪。比爾斯，生了兩個女兒。四年後，傑克突然從德州來信，說6月23日要經過此地。

　　兩人一見面，便激烈擁吻，艾爾瑪暗中看到這一切，又眼睜睜讓他倆跑出門，到小旅社鬼混。事畢，傑克說：「向上帝保證，我真不知道咱倆還會再搞這個。」這幾年，他在德州騎牛，幾次摔斷胳臂腿，但娶了個有錢姑娘。現在跑回來，想和恩尼斯長相廝守。

　　恩尼斯告訴他，他們都已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該這樣發展下去，否則就是找死。但傑克還是每年都來找他，以釣魚做幌子，帶他到處野營，卻從未再回斷背山。

　　傑克是浪漫的，恩尼斯是現實的。但艾爾瑪終究無法忍受，離恩尼斯而去。

　　1983年的夏天，恩尼斯和傑克在野營時大吵一架，不歡而散。37歲的傑克開車南下回德州，死於車禍。冷漠的寡婦在電話里告訴恩尼斯，傑克生前想把一半骨灰撒在斷背山，但這一半骨灰，已交付他在老家的父母。

　　恩尼斯來到傑克父母破敗的農場，雖未取走骨灰，卻聽說傑克曾一遍遍念叨要把他帶回家，一起重振農場。恩尼斯上樓，來到老友的房間，發現當年自己在斷背山丟失的一件襯衣，竟然被傑克偷走，一直私藏於此。在這件衣服的裡面，還裹著傑克自己當年穿過的襯衣。兩件衣服一里一外，合二為一。

　　恩尼斯離開農場，回到自己所住的拖車，開始經常夢見20年前傑克的微笑和齙牙。他會從夢裡哭醒，發現淚水有時濕了枕頭，有時濕了被單。

　　單純從情節上看，這是個並不複雜的愛情故事，倘若放在男女之間，便更無出奇之處。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普魯克斯的節制。雖寫愛情，卻絕無瓊瑤式的低俗濫情。雖也寫到周圍的歧視，卻也惜墨如金，從不越界，以免跨入虛妄的社會批判DD另一種濫情。

　　普魯克斯女士是1994年的普利策獎得主，《斷背山》也得到過歐。亨利獎，1997年收入她的小說集《近距離》（Close Range）。

　　電影劇本不是她寫的，而是由兩位職業編劇黛安娜。奧薩納（Diana Ossana）和拉里。麥克默垂（Larry Mc Murtry）完成。兩人因此贏得了金球獎的最佳編劇獎。

　　劇本和小說原著酷似，但小說里一筆帶過的部分人物和事件，在電影中得到了擴展。

　　在搬上銀幕之前，沒有多少人讀過《斷背山》。現在它成了暢銷書。斯克裡布納公司不久前專門出了個只有64頁的單行本，極暢銷。

　　從短篇小說到巨獎大片，《斷背山》的成功，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美國短篇小說創作的繁榮。

昨晚剛看，合理的意外，意外的合理

沒有激烈的矛盾衝突，彷彿一切都隱忍和剋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