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回復: 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有關漢語言和佛教淵源的雜說[ZT]

[複製鏈接]

3479

主題

9363

帖子

6182

積分

三級貝殼核心

倍可親決策會員(十九級)

Rank: 5Rank: 5

積分
6182
跳轉到指定樓層
樓主
chujiakang 發表於 2004-7-17 09:16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有人認為,漢語言中諸如「不知所云」、「牛頭不對馬嘴」、「胡說八道」這類由多字組成的詞語,其不可動搖的詞性,牢不可破的構造,一般是極難被外來文化所撼動的!這其中有漢語固定的語言程式之規範約束,也有文字自身的約定俗成之般般使然。當然,一個民族的語言文字,是應該有其自身的特色和穩定的構架的,但這並非說語言文化總是固若金湯,刀槍不入。事實上,多種文化的交叉影響,常能刺激文化的推陳出新,並延伸和產生更為豐富的文化內容。人類廣泛的文化交流,也是人類發展的基本動力。

在中國許多古往今來的外來文化現象中,在中國被傳承光大的外來宗教思想中,唯數在神州大地深深植根的佛教,以其深厚的宗教文化內涵,對漢語言文字以強烈的滲透和擴張,可謂是最為讓學界矚目的現象之一!佛教文化對漢語言的生成、演變所生之影響堪稱尤甚!佛教似乎總與中國文字有難解難分之淵源!即使是多字組成的漢語片語,在經年之佛教文化的影響下,也被佛教叢林中讓人眼花繚亂之許多宗教語言所定義,說佛教昂首闊步的大舉進入了漢語言辭彙範疇,毫不誇張!諸如「心花怒放」、「井底撈月」、「五體投地」、「六根清凈」這類源自佛學文化的漢語片語,其均展現了令人眩目的佛教經典。而伊斯蘭教或是基督教,其對中國文字之些微影響,比之佛教不知可否說是九牛一毛?這是否也可稱是一種頗有意味的文化現象?

塵世間的凡人,無論如何也難把「天女散花」的佛經故事與「天花亂墜」之後世衍義聯繫在一起,幾近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概念,又都確確鑿鑿源於佛經!也更難得把「心花怒放」與佛學中之「雜念」、「蓮花」和「一塵不染」聯繫起來。中國文字中的這種謂之「詞義之感情色彩的演變」,總是讓人耿耿於懷,但你還是得「人云我雲」的把「天花亂墜」接受下來,而且還要把「天花亂墜」的經文念下去,至少要聽下去。畢竟博大精深之佛教在中國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了。

稍加留意,源於佛教經文中的詞語,有不少都有類似於「天女散花」到「天花亂墜」那般的演變。例如佛學教義中用來比喻不受塵世絲毫牽累的說法是「寸絲不掛」,而今人所說的「一絲不掛」就是從「寸絲不掛」而來,只是「一絲不掛」之當今含義謂赤身裸體,這已然與「寸絲不掛」之本來意義沾不上邊兒了。黃庭堅有詩云:「一絲不掛魚脫淵,萬古同歸蟻旋磨。」其中之「一絲不掛」當然是指赤身裸體的意思。看得出,諸如「天花亂墜」和「一絲不掛」這般詞義的變化,已完完全全不曾見到其廬山之真面目了!

比如像「實際(與佛學中之法性、真知、實相諸概念基本通,指唯一絕對,常駐不變之本體)」、「婆心(源出佛門中『老婆心』之略說,意為誨人不倦,絮絮叨叨)」、「當頭棒喝(禪師針對學人於學法中之迷執,或用棒或用喝,或棒喝交馳,所成之一特別施教方式)」、「醒醐灌頂(醒醐來自反覆提煉之牛乳,被佛家視為有較高之藥用價值, 認為是世間第一上味,進而引申為無上法味,即最高教義)」、「一塵不染(塵者,或指極微小的物質,或指境、境界等,即感官認識的對象)」、「不可思議(指思維和言語都不能達到一種境界)」、「單刀直入(指佛法學習時,認定目標勇猛前進)」以及「不即不離」、「心心相印」、「盲人摸象」等等具有佛源的詞語,在日常使用中,一般人,都是幾乎難以察出其中宗教概念之蛛絲馬跡的。就如每日與人類形影不離的那「世界」一說,在佛經中之原意為以「須彌山(非寧夏之須彌山)」為中心之日月照臨的範圍,也含地獄、天上等領域。「世」指流遷,即過去、未來、現在。「界」喻方位,即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上、下。讓今人讀「世界」,要悟出其中之宗教要義是何等之難?

但也有一些出自佛語或經文的說法,其詞性或詞義則不曾脫胎換骨,仍存留其最初之含義。就像「三生有幸」(三生者,指前生、今生、來生)、「無事不登三寶殿(三寶殿指佛、法、僧的活動場所)」以及「衣缽」、「一彈指」、「因果 報應」、「迴光返照」、「現身說法」等等,也都是出自佛門用語,如今引用之時,也都基本上保留了其宗教喻意。對佛門外之讀書人來說,從字面窺出其宗教含義,雖不十分直觀,一目了然,但也能識其端倪之一二。比如「野狐禪」者,針對佛門中那些「學道而流入邪僻者或未悟而妄稱開悟者」,禪家一概斥之為「野狐禪」之流。《儒林外史》第十一回中即有諷喻:「若是八股文章欠講究,任你作出什麼來,都是野狐禪。」今人多稱「野狐禪」者為邪門歪道之類。綜上說法,佛典演變成漢語言無外乎兩種情形:或基本保留原形原意,或看去面目全非。

佛教對漢語的突出影響,大抵還是體現在佛教由印度引入中國之後。一大批與佛教相關聯的詞語,在佛教的傳播和經文的翻譯中,不斷的引申到了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使得專門之佛教用語變成了人們的日常語言。就說「佛」那字,是為「佛陀」之簡稱,意為「知者、悟者」,當然不能簡單的視為普通的或說是學問高深的佛門中人。「佛」是要極度修行的!當初的「佛祖」,在歷經數年磨難,修行無果而苦惱之時,坐於菩提樹下,靜思七晝夜才悟出了「真理」而終於立地成了「佛祖」。「佛陀」的境界當然是至高無上的!而佛在苦海中的爬涉,也時時提醒世人,要從苦難叢生的深淵中自拔,你就要靜心修養,閉門思過。雖「人無完人,金無赤足」,但修身養性,無論於做人或是做事,總是尤為重要的。

為天下佛門弟子敬奉之佛果「菩薩」, 梵文音譯為「菩提薩」,其於佛教中之顯彰地位,使之成為僅次於佛的得道者。「菩薩」其義有二:一、專指成佛前的悉達多太子,即於樹下得第一禪者。二、指具備自利、利他之大願,追求無上覺悟境界,並且已證得性空之理的眾生。菩薩所覺悟的境界在佛之下,而在「羅漢」之上。說到菩薩,你就要想到「神」;想到「天堂」;也可能想到「頂禮膜拜」;甚至想到「萬歲、萬萬歲」那樣一些詞兒。嚴格說,覲見菩薩,虔誠是第一,那一刻,你是要「五體投地」的!常見的菩薩有行大慈大悲之「觀世音菩薩」;展大智大慧之文殊菩薩;作大行大定之普賢菩薩;還有供養比丘僧眾,並施藥救人,濟世蒼生之藥王、葯上兄弟菩薩等等。菩薩總是或慈眉善眼,或眉清目秀,一個「善」字,當為天下菩薩表現之終極。就凡間看來,持戒行善,諸惡莫做,其社會意義也絕非是「迷信」二字所能詆毀的!

現在中文裡「羅漢」那詞,是梵文的譯音,全稱應該是「阿羅漢」。其意譯為「殺賊」。在早期的佛教中,阿羅漢似與佛果無別。「賊」在佛教中意為妨礙修行的東西。只要你走進放置「羅漢」的禪宗寺院,那形態各異的「羅漢」總是讓人遐想紛飛。為了捍衛宗教的聖潔,羅漢們兢兢業業,各司其職。這一點,你只要來到武漢的漢陽歸元寺中,即可以身臨其境的領悟到那或八面威風,或尊嚴十分的羅漢譜。羅漢本是凡人做,「漢陽歸元寺羅漢堂」洋洋五百羅漢層層疊疊,盡演繹千姿百態,其坐卧起立,栩栩如生。據說進羅漢堂之始,男邁左腳按順時針方向擇路而行,而女人則反行之,均按自己年庚幾何,依次數點羅漢而止,最終測知自己之榮華富貴或是其他,這倒是只能視作一種「迷信」罷。

佛教中之「十八羅漢」法力廣大無邊。降妖除魔,護衛眾生的「阿羅漢」,從來就為廣大民眾所崇敬、所津津樂道。自大乘佛教興起后,將「阿羅漢」貶低,視為小乘的最高果位而已,其上還有佛陀及菩薩的果位。羅漢比較人性化,並不定形,可以隨心塑造,創造性亦較強。但他們亦同時擺脫生死輪 回的苦難,進入「諸漏已盡,萬行圓成,所作已作,應辯已辯」的境界。中國較古典的羅漢像,是「十六羅漢」,而非一般謂之的「十八羅漢」。十六羅漢的形象始於唐代或唐代之前,唐三藏曾翻譯了一本《法住記》,指出釋迦牟尼曾囑十六羅漢常住人間,隨時顯化以普度眾生。隨著時間的流逝,到唐末至宋初由十六尊羅漢發展成十八尊羅漢,併流行於中國內地及西藏等地。引入羅漢像后,受到善信們廣泛的祟拜,後來他們還成為佛教藝術重要的創作體裁。

來自佛教中的有些音譯詞,如今確實難得意識到它們出自佛門,如「三昧」即屬梵文之譯音,有沉思、冥想之意,指佛教中「一心專致而不亂」之修行方法,如今引申為「妙處、訣竅」之意。又如今語「在劫難逃」和「歷經劫難」中之「劫」,蓋出於音譯梵文之「劫波」。「劫波」謂佛教中之一個宏觀的時間概念,指用一件輕柔無比的天衣,擦拭一塊方圓數十里的磐石,直至石盡,則其所耗時間為一個「小劫」,而八十「小劫」為一「大劫」。如此想來,那一個「劫」字喻意著何等的寂寞、忍耐和磨難?

除音譯外,大量的意譯詞也產生於翻譯經文的活動中,並被社會廣泛的應用。如「方便」、「因果」、「莊嚴」、「眼界」、「圓滿」、「宿命」等等。音譯一般是不容易「跑調」的,但意譯總是或多或少帶有翻譯者的主觀,因而,意譯比之音譯,更容易產生意義「走形」的情況,特別是漢文字本身在歷史的演變中,也有不能忽略的變異,因而最初的「意譯」,隨著時間的推移,文字的異化,出現意義上的改變就難得避免了。比如「方便」本來的含義是:「因人施教,導人入佛門之法」,而今人所說所解之「方便」,幾乎看不到原始「方便」的蹤影兒了。

漢語之諸多特性中,首當其衝者是書面語言和口頭語言在表達上的極大懸殊,特別於古代,字面語體和口頭語體的差別尤甚。自從魏晉到唐,隨佛教傳播的愈來愈廣泛,傳播形式也多種多樣而漸趨豐富多彩起來。其中之一便是所謂的「變文」出現。「變文」其實就是僧侶們,面對凡世中的普通人等,以說唱形式傳播、宣講佛學教義的一種「文體」。其內容多是佛經中之神變故事。「變文」所採用的語言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其幾與傳統的文言文背道而馳而很接近口語。比如有「變文」道:「太子曰,王是我之父,我是王之兒,...願得王之飲食,濟接飢人;願得王之珠金,布施貧士。使織婦不勞於機杼,耕夫罷役於犁牛,漁翁斷釣於江河,獵士解生於林野。屠宰,放豬羊之命,不接冤讎;采捕,舍燕雀之生,斷除驚怕(引自《佛報恩經講經文》)。」從這兒的「變文」,既看得出佛家與人為善、普渡眾生的胸襟,也讀得出「變文」之平實淺顯和易懂、易聽的特徵。

當然,這兒的「變文」語言還算不上是通常的口語,但其於事理較直白之平民化的表述,對宋和宋以後的「話本」文體有很大之影響,「變文」是宋之「話本」語言之前奏,在「變文」的基礎下誕生的「話本」,進一步貼近了口頭語。事實上,「話本」作為說書藝人的書面底本,其文字必須具大眾化的要求,也要盡量適應市井百姓、三教九流於文字的理解能力,一般後世稱「話本」為「白話文」。「白話」體畢竟還是一種書面語言,金元兩代之散曲雜劇以及明清兩朝之長篇小說,幾乎都使用了「白話」體裁,如傳世之作的名著《紅樓夢》、《金瓶梅》、《西遊記》、《水滸》等等,無一不是「白話」文的典範。自「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白話」文以其摧枯拉朽之勢,徹底動搖了文言文在中國幾千年作為書面語言的統治地位,其中魯迅先生髮表於1918年5月《新青年》雜誌的第一篇白話小說《狂人日記》,以及胡適先生於1920年3月出版的我國最早的白話詩集《嘗試集》,都堪稱中國現代白話文寫作的「先聲」,並更進一步影響和推動了白話文寫作的蓬勃興起。繼那以後,「白話」也就成為了漢語言事實上的標準書面語。雖現在的書面語言尚不能與傳統意義上的「白話」語言同日而語,但本質上當為一致。

「變文」之於「白話」的深刻影響,於這篇小文中似難以深入論及。在佛教差不多淡出了當今社會之時態下,今人多是無法想象佛學於神州大地曾經輝煌燦爛的日子,也當然就無法理解佛教作為一種警醒「蒼生」、認識「世界」的文化地位!這當然與社會意識形態的巨大變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愈是走進歷史的深處,對曾發生過的文化現象愈是不能忽略,而佛學對中國文化和漢語言的豐富與發展,其功莫大焉!

也看得到,除佛教外的其它本土宗教文化,如土生土長的道教文化,炎黃故土的俗神文化等等,也對中國漢語言文化的發展,產生過或輕或重、但仍是不可磨滅的貢獻!只是道教的中心是修鍊長生之方術或求不死之仙丹,這也許是其對中國文化之影響比之佛教有限的主要原因。而民間奉祀之諸天地俗神,大隻可視作一種民間信奉的「人物」,或曰是一種精神的「榜樣」而已。其實,如今人們知道的行列祖師,如魯班、杜康、陸羽、華佗等等之流,他們充其量是在行列的師徒傳承中,形成的一種崇拜對象,而不是真正的「神」!至於這些「祖師」何以被糊裡糊塗的拉入「神」的範疇,也在中國歷史中呼風喚雨,我是斷斷回答不出了!
震驚的70碼。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註冊

本版積分規則

關於本站 | 隱私權政策 | 免責條款 | 版權聲明 | 聯絡我們

Copyright © 2001-2013 海外華人中文門戶:倍可親 (http://big5.backchina.com) All Rights Reserved.

程序系統基於 Discuz! X3.1 商業版 優化 Discuz! © 2001-2013 Comsenz Inc.

本站時間採用京港台時間 GMT+8, 2025-11-23 10:55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