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童 趣 》

《 童   趣 》
我記憶中的童年惶惶惚惚，清晰的事兒也蠻有情趣的。
爸爸在剛解放的時候離家出走當了兵，他是家中的獨子，爺爺是鄉中的富戶，家有良田，數田即一個小山頭，並經營釀酒的小作坊。解放后爺爺是共產黨團結的對象。他聰明伶俐，積極與黨保持一致，依然擔任鄉幹部之職。在陶鑄當廣東省長時還受到好幾次嘉獎，現在的老屋仍舊保存著爺爺的遺物，特別是那些榮譽獎狀。鄉親們定期打掃。一提起爺爺，鄉中人都豎大拇指。爸爸私自當兵，爺爺十分氣惱，但礙於面子，強裝笑臉，組織人敲鑼打鼓，親自給爸爸戴上大紅花，趕著馬車送到縣城，含著淚送上汽車。回到家就喝酒，連續一個星期酩酊大醉，等清醒過來，落得大病一場。爸爸只在與媽媽成親時回家見過爺爺一次，不久就告別人世。那時還沒有我，當然沒見過爺爺，可我從幼小時就常聽親戚、鄉親念叨爺爺。在爺爺住過的老屋看他的畫像、獎狀感到挺自豪的，誰要是欺負我，只要搬出爺爺的大名，他們雖然沒見過，但是多多少少聽大人講過，就對我特別好。   
        爸爸在部隊當了二十年的兵，媽媽可以隨軍了。我們也可以跟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媽媽可以說是一個女中豪傑，十八歲就入了黨，比爸爸還早，從二十幾歲就是村裡的婦女主任，為了一家人團聚，她只好忍痛放棄辛苦得來的成績。轟隆隆的火車載著我們想北方賓士，媽媽背著弟弟，領著我，照顧著姐姐。我記憶最深的是在鄭州轉車，站台上人山人海，我們慌慌張張下了火車，在站台上焦急地等待，終於來了轉乘的火車。媽媽背著弟弟，兩手連提帶拉地拖著行李在前面奔跑，姐姐牽著我的手緊隨其後。媽媽緊張地時時回頭看我倆是否丟下，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坐下，我累得不行了，倚在媽媽身上睡著了。
    爸爸在北海艦隊航空兵某機場服役，我們的到來給家屬大院帶來了新鮮血液。日子一久我們和小朋友混熟了，爸媽上班，姐姐上學，我就帶著弟弟到營區瞎逛亂轉。偷偷摸摸從比我們高的草叢溜到機場，看銀色的飛機，因為部隊規定不準家屬到機場去。去了沒幾次就感到無聊，只好到營房裡去玩，那裡的叔叔阿姨很多，小時侯胖墩墩的我嘴很甜，大腦袋大眼睛很討人喜歡，別人討不到的巧克力一般不用開口，飛行員叔叔就會給我，其他小朋友眼饞，就慫恿我去要，那時巧克力外面還沒有賣的，所以非常珍貴。有一個飛行員叔叔特喜歡我，見到我就抱起來用鬍子茬亂扎，又痛又癢的我亂叫一通，他就拿好吃的給我。他幾乎每個星期天都到我家裡玩，我也非常願意找他講故事，卻又害怕他的鬍子，他就嚴肅地對我講，今後要叫他「老天爺」叔叔，我長大后他的樣子早已忘記，可「老天爺」這個名字一輩子也難以忘懷。
    我六歲的時候，幾乎是同時學會了游泳和騎自行車。這全應感謝「老天爺」叔叔的「殘忍」。我第一次和他到游泳池去玩，看到他瀟灑地在水中游來游去，羨慕地直叫好。他問：「想學游泳嗎？」
    我一個勁點頭：「想，做夢都想。」
    「要喝很多水才能學會游泳。」   
    「我不怕。」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猛然抱住我就往游泳池裡扔，尖叫聲尚未完全發出已沉到水底，我使勁亂蹬腳，雙手亂打，竟然浮出水面，張開嘴剛吸半口氣就喝了好幾口水，反覆好幾次，當我精疲力竭，感到不行時，「老天爺」叔叔把我拖上來，倒抱著控水，當我緩過勁后狠狠打了他兩巴掌。他笑咪咪地說：「小胖子不是講不怕嗎？這叫游泳速成法，叔叔小時候也是這樣學會的。」
    果不其然，經過兩次類似的折騰，我學會了游泳。在這期間「老天爺」叔叔又訓練我騎自行車。我個子矮，騎大梁也夠不著腳蹬，只好叉襠。他在後面扶著，因側著騎自行車左右晃動，很難騎，經常摔得青一塊紫一塊。「老天爺」叔叔的絕招就是在我騎得穩當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撒手不管，等我發覺慌了手腳，肯定跌得厲害。他問我疼不疼，我咬著牙從沒說過疼，他常拍拍我的大腦袋誇獎我勇敢。記得是在學會游泳的一個星期，我就騎著自行車在營房亂竄。為了顯示威風，我經常得意地騎著自行車從小朋友家經過，並不停按車鈴，高聲叫道：「游泳去了！」

趕火車那段寫的實在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