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戈片場軼事》之十 生活中的尾巴

我的老婆說，你的尾巴得夾夾了。是啊，畢竟大家還要靠這超市來吃飯的。
阿媚也說，她的老公也讓她把尾巴夾一夾。三十多歲的女人還要把尾巴夾一夾，這太自豪太幸福了。這樣一來，夾的不是尾巴，夾的是驕傲。
只有二當家不肯夾！
二當家說，怎麼講超市也有他一份。憑什麼讓他夾尾巴。他不但不夾尾巴反而把尾巴翹得更高了，當天他翹著高高的尾巴買來一大堆咖啡讓大家喝：喝，喝完繼續拍電影。
加拿大的老闆一般情況下是越當越小氣，二當家卻越來越大方了。大老闆娘卻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我說，攝像機沒有帶來！
喝完咖啡回去拿！
我在想，這較勁的咖啡怎麼喝？
阿媚說，喝了咖啡並不能代表她不夾尾巴。但是，以大牛姐為代表擁護大老闆大老闆娘拒絕喝咖啡拒絕和二當家為伍。從喝咖啡這件事情就可以看出片場已經分成兩大陣營，兩大階級了。有了階級就有了鬥爭就有了對比就有了監督，大家不能再不著邊際了，要回歸，回歸到超市的工作中來。
毛主席說過：階級鬥爭是殘酷的，是相當嚴峻的。這種嚴峻氣氛被寫在每個人的臉上。氣氛嚴峻了，生活就變得緊張了忙碌了。
生活是什麼？生活除了夾尾巴翹尾巴，生活還是柴米油鹽，生活還是鍋碗瓢勺。這些和超市有關。華人過年能離得開華人超市？如果離不開，你說說我們在華人超市裡工作忙不忙？

忙！忙年，忙年，一忙就有年的味道了。
年前超市的工作是相當忙碌的。各部門都備足了大量的貨物，準備大幹一場。為辛勤拼搏在海外的華人提供一個滿意的服務。我們燒臘部也開始腌制大量的鳳雞咸鴨臘腸熏肉，地下室里到處飄著腊味瀰漫著年的味道。僅生豬就進了一百多頭豬，把冷庫裝得滿滿的，要把這麼多豬劈開去骨裝入紙箱后再放入凍櫃備用，是要花大量時間的。我們每天夾著尾巴緊張辛勤地忙碌著。
員工們忙著幹活，老闆們忙著數錢。但是二當家這位二老板沒有忙著數錢，他依舊惦記著拍片。不時地和我提起什麼時候接著拍紀錄片。
去，別沒有找事。我揮著兩手豬油。

轉眼就要過年了，明天就是年三十。
下班時，二當家沒有走，非要拉著我和阿媚說是去那邊看看，說唐人街來了一個真正的拍電影劇組。
天空中飄著小雪花，唐人街的主幹道已經被封了，車輛禁止入內。街道兩邊停滿了攝製組的各式房車。一群胸前掛著卡片的工作人員手中拿著對講機不停地指揮行人繞道而行。二當家說的那邊是指廣州飯店，廣州飯店被各式射燈照得裡外透明。靠窗的餐桌旁放著一張躺椅，一個鬍子拉碴的西人一手拿著劇本一手拿著擴音器不時地揮手。被一群舉著錄音話筒抗著攝像機的人們包圍著的一位濃妝的西人美女正在攝像機的鏡頭前頻頻舉杯。

阿媚一臉羨慕說，舞導啊，你看，這才是真正的拍電影。
二當家說，你的紀錄片出名了，我們是不是就和他們一樣了？
不一樣，我說，他們是洋蔥白雪，我們是下里巴人。他們是蒼天大樹我們是草根。即使你出名了，無非就是一棵名小草。做個有名的小草和一個無名的大樹從份量上來講，還是無法可比的。不要比較，這個世界是多元化的，既要有大樹也要有小草才能豐富嘛。人生的幸福和快樂關鍵是心態，一種坦然面對生活的態度。
阿媚的眼裡滿是煙雨朦朧，充滿期待：我是小草，但是我要開花。
那還不是野花嘛!二當家依舊不滿。

分手時，二當家一再囑咐，明天是過年，你把攝像機帶來啊！當初是你要拍《今天過年》，真的過年了，你怎麼不拍了呢？
拍！這尾巴再夾下去我可要抽筋了。

我回到家裡，冷鍋冷灶的，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兒子在做作業，老婆正在給家裡打電話，正說到激動處，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看見我進門，停止抹鼻涕，嚴肅地下旨：趕緊做飯。
我一頭扎進廚房，叮咚噹啷。。。瞬間，滿腦的野花和大樹變成了菜花炒蘑菇和螞蟻上樹，並且還有一道我的拿手好菜：紅燒牛尾巴。。。
老婆滿意地說：這次的尾巴燉得爛！

有意思。